但馮元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可是將軍,就憑現在的傷亡情況,我軍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若是您再堅持作戰,底下的弟兄們怕是會嘩變的。”


    “還請將軍三思!”


    呂家軍是一隻精銳部隊這不錯。


    但是,再怎麽精銳的部隊,終究也會有扛不住傷亡的時候。


    現在呂家軍的傷亡率已經接近了三成五,卻還沒崩潰,誰敢說他們不是精銳?


    但現在,呂家軍打不動了也是真的。


    再要是強令他們出擊,發生嘩變並非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呂師孟聞言,臉色陰沉的說道。


    “嗬,嗬嗬,意思是,我現在隻有退兵這一選擇了,對嗎?”


    帳中諸將聞言,齊齊點頭。


    在他們看來也確實如此。


    三成五的傷亡,真的是打不下去了!


    馮元開口安慰道。


    “將軍,我們這也不算退兵,而是戰略撤退,保存實力。”


    “等隨後增援抵達,我軍隨時可以再反撲賊軍的。”


    呂師孟聞言,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許。


    “罷了,就先這樣吧!”


    “傳令下去,大軍準備拔營撤退。”


    “……”


    ……


    當天中午,伴隨著一陣陣的人喊馬嘶聲,呂家軍便開始拔營後撤。


    龐大的隊伍迅速向著北邊的贛州方向撤去。


    正在處理軍務的李崇接到了迴報,當即帶人走出大帳,登上了瞭望台瞭望。


    看著遠處正在緩緩退去的呂家軍,李崇也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宋軍退了!”


    “哈哈哈,宋軍退了!”


    隨即,李崇仰天發出一陣發自內心的大笑,而在他身邊,靖海軍諸將也都是一臉喜色。


    因為,既然宋軍退了,那就代表,這一戰是他們贏了!


    靖海軍成功的打退了朝廷的征討,算是站穩了腳跟。


    從今天開始,他們也能夠算是一方勢力了。


    “少帥,宋軍倉皇撤退,我軍或許可以銜尾追擊,擴大戰果。”


    李崇身邊,王鐵膽開口提議道。


    諸將聞言,也是紛紛附和。


    “是啊少帥,若是我軍現在追擊的話,定然可以擴大戰果。”


    “現在宋軍撤退倉皇,若我軍阻擊,則宋軍便有可能從撤退變成潰退,我軍就可以抓住時機,一舉將其重創。”


    “……”


    李崇聞言,卻是沒有答應下來,而是搖頭說道。


    “不可莽撞!”


    “眼下,宋軍雖撤退匆忙,看似是我軍展開追擊的大好時機,但宋軍的騎兵主力未損,一直還在戰場外圍遊曳,隨時有可能加入戰場。”


    “一但我軍的步兵在野外沒有工事,沒有陣列的情況下,遭遇宋軍騎兵衝擊,那後果將會無法想象。”


    “甚至一個不好,這一戰都有可能被宋軍翻盤。”


    “有宋軍騎兵在,我軍沒辦法展開追擊的!”


    目光環視一圈,李崇接著說道。


    “既然宋軍撤了,那我軍也即刻準備撤退吧。”


    看著遠處緩緩撤離的宋軍,李崇也很不甘心。


    他握緊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指節發白,望遠鏡的銅製外殼微微有些變形,可見其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其實,李崇也是想要追擊撤退的宋軍,徹底殲滅其主力的。


    但是沒辦法,沒有騎兵的策應,步兵在戰場上麵對敵人的騎兵威脅時,實在是太被動了。


    如果李崇手上也能有些騎兵,不用多,幾百騎就夠了,那他就有把握將眼前的這隻宋軍精銳,全部留下。


    但很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李崇手上並沒有一隻能戰的騎兵。


    是故,他現在也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宋軍撤出戰場。


    而對此無可奈何!


    現在李崇唯一能感到慶幸的是,這一戰,自己打贏了,撤退的是宋軍。


    否則的話,他都不敢想象,靖海軍在宋軍的騎兵威脅下,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安全的撤出戰場。


    下一瞬間,李崇腦海中響起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


    臨安,皇宮!


    這幾日臨安皇宮內氣壓很低。


    來往的宮人內侍紛紛放緩腳步,不敢讓自己的腳步發出聲音,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麽大人物。


    交流時,也是盡量使用眼神或肢體動作。


    如果非要說話,那也是盡可能的壓低聲音。


    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下雨。


    整個臨安城到處都是一片陰暗,妥妥的陰間濾鏡。


    一陣陣的狂風唿嘯,夾雜著濕冷的水汽,將站崗執勤的宮廷禁衛們身上的甲胄衣袍都變成了濕的。


    冰冷的風,吹的很多人的臉皮都感覺一陣僵硬麻木。


    賈似道行走在宮內的禦道上,低頭小步快走。


    迎麵而來的寒風讓本就有著很嚴重的風濕的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發疼。


    在賈似道麵前引路的林棩滿臉惶急,不斷的催促。


    “賈相,賈相,您快些啊,官家正等著你呢!”


    賈似道聞言,也是迅速加快腳步,跟著林棩往福寧宮而去。


    此時,賈似道心中也是一片壓抑低沉,臉上的表情嚴肅。


    因為他知道,此次趙昀召見自己,大概率是為了要見自己最後一麵,以及向自己托孤的。


    每每當他想到,那麽信任看重自己,與自己君臣相得數十年的官家就要去了,賈似道心中便一片哀痛。


    腳步也是加快了幾分!


    從小步快走,變成了小跑。


    他不想自己見不到官家的最後一麵。


    沒多長時間,賈似道便來到了福寧宮外。


    此時的福寧宮外,跪了一大片的宮妃和內侍,一個個的臉上都滿是悲痛與凝重。


    氣息壓抑!


    由此可見,趙昀現在的情況是真的很糟糕了。


    賈似道在林棩的帶領下穿過人群,走進了福寧宮內。


    賈似道下意識的深唿吸一口,一股子藥味和老朽腐爛的味道撲鼻而來。


    福寧宮內的病榻上,躺著一道幹瘦幹瘦的人影。


    病榻旁邊,數名禦醫正在忙活著,針灸,喂藥,數不清的名貴藥材像是不要錢一般的往趙昀身上用。


    他們在盡力為趙昀續命。


    賈似道邁步來到病榻邊,跪了下來,用力的磕頭道。


    “微臣賈似道,叩見官家!”


    “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宋朝,大臣見到皇帝一般是不用下跪的。


    但是,這次賈似道卻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跪一下趙昀,借此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舍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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