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瞬間,夏長金背後便冒出一層明晰晰的冷汗,沾濕了貼身的綢衣。


    此時的他心中隻感到慶幸,慶幸自己穿了甲胄的,竹刺沒能紮穿他身上的重紮。


    否則,他可能現在就已經被壕溝底部的竹刺給紮成透心涼了!


    隻是,夏長金還沒來得及高興多長時間,便見得一名名呂家軍士卒跟著他的腳步,接連失足栽進了壕溝中。


    呂家軍士卒平均體重一百五十斤,外加他們身上的那一套重裝步人甲,加起來那就是二百多斤的重量。


    眨眼間,便有好多個二百斤接連砸在了夏長金身上。


    胳膊,腿,驅趕,不斷的受到重壓!


    肋骨斷裂刺穿肺部的劇痛,使得夏長金喉嚨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口鼻間滿是血沫,然後便頭一歪沒了聲息。


    接下來,數不清的呂家軍士卒爭先恐後,如同下餃子般接連摔進了壕溝內。


    慘叫聲不絕!


    即使有人反應過來了前麵有壕溝,不能再繼續向前了,可他們身後的其他人不知道啊。


    前方的人想要停下,可後方的人還在前赴後繼的往前衝,前方的人便被擠入了壕溝內。


    一時間,宋軍栽落在壕溝裏的趨勢根本無法阻擋。


    李崇穿著甲胄,披著披風來到了一座高台上,眺望己方大營外的戰事。


    天色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將大地照射的朦朧一片。


    靖海軍大營外的黑暗中,宋軍的身影影影綽綽。


    火把的光亮本就不足,一但離得遠了,基本上隻能看到一個個亮點,根本看不到火把四周究竟有什麽。


    他現在站在高台上,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宋軍在前赴後繼的往壕溝裏衝。


    肯定摔的不輕!


    除此之外,就什麽都看不清。


    “傳令,向大營西方調兵,做好吃掉前來突襲的宋軍的準備!”


    “還有就是,全軍備戰,在吃掉來犯宋軍之後,準備增援高楊所部。”


    以己度人,李崇覺得既然對麵呂家軍的將領派人夜襲己方大營,那他們晚上肯定不可能睡得著。


    估計也和靖海軍的將領們一樣,都是聚在一起等消息!


    如此的話,麵對靖海軍的夜襲,他們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迅速作出應對。


    高楊那邊的戰事估計也不會順利!


    自己這邊要做好隨時增援的準備才是。


    伴隨著一陣喊殺聲,靖海軍士卒出營準備包抄陷入混亂中的呂家軍夜襲部隊。


    啪!啪啪!


    一名名靖海軍士卒端著火槍,瞄準黑暗中人影綽綽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一陣陣硝煙騰起,黑暗中的呂家軍士卒撲倒在地。


    一枚枚震天雷被從大營方向擲出,扔進了壕溝內,落在了密密麻麻的呂家軍人群之中。


    下一瞬間,隆隆的爆炸聲響起。


    壕溝內摔做一團的呂家軍士卒被震天雷炸了一個人仰馬翻,損失慘重。


    數不清的呂家軍士卒被炸成了殘肢斷臂。


    他們身上的重甲在震天雷這樣的火器麵前,好似紙糊一般脆弱。


    並不能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


    自從火器被發明之後,重甲的淘汰的倒計時便已經開啟了。


    在火器麵前,再厚的盔甲也沒有意義。


    短時間內的巨大傷亡,使得呂家軍上下的攻勢為之一滯。


    並且,由於夏長金的死亡,四周的黑暗,使得呂家軍的夜襲部隊陷入了混亂之中。


    再怎麽精銳的軍隊,如果沒有指揮,那也隻是一群烏合之眾。


    在承受了一定的傷亡之後,他們便開始後退。


    隻是就在這時,靖海軍的繞後包抄部隊從後方殺了上來。


    組成陣列,如牆般推進。


    嚴整的陣列,一套套重裝步人甲在月光下反射著森冷的寒光。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方,那些原本正在向後逃跑的呂家軍士兵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人與人相撞在一起,甲片碰撞發出一片砰砰聲。


    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驚慌!


    頗有一種自己落入陷阱,被十麵埋伏,無處可逃的慌亂感。


    隻是,因為慌亂而停下的,隻有前來偷襲的呂家軍士兵。


    而靖海軍卻還在有條不紊的向前緩緩推進!


    重甲在前,長槍手,火槍手在後,黑壓壓的靖海軍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


    如同一堵堵牆壁,要將呂家軍的殘兵堵死在包圍圈中。


    “殺!突圍!”


    “朝廷和置製相公待我等不薄。”


    “如今我等陷入重圍,豈能貪生怕死?唯死戰爾!”


    一名呂家軍的基層軍官大喝一聲,帶隊向前殺去,想要衝出重圍。


    如果是普通的大宋廂軍,一但遇到像是這種陷入重圍的情況,早就舉手投降保命了。


    但是呂家軍卻是沒有!


    他們非但沒有投降保命,甚至還敢主動向靖海軍發起反擊。


    作為精銳中的精銳,呂家軍上下自有自己的傲氣。


    他們哪怕是陷入重圍,依舊不乏向著敵人發起決死衝鋒的勇氣。


    隻是,靖海軍這邊卻並沒有被呂家軍的決死衝鋒嚇到,依舊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


    看著呂家軍軍士逐漸衝殺上來,想要突圍,靖海軍的基層軍官大喝道。


    “所有人都有!”


    “重步準備迎敵,火槍準備射擊!”


    下一瞬間,重步與重步對衝。


    長槍捅刺,鋼刀對抗,堅固的甲胄上蹦出一點點火星。


    喊殺聲響徹整個戰場!


    下一瞬間,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銅哨聲,靖海軍的火槍手齊齊扣動了扳機。


    數不清的火槍一起射擊,槍聲匯聚成一片,動靜幾乎要堪比重炮開火。


    瞬間,最前排整整一排的呂家軍兵卒,便抖動著身體,撲倒在了地上。


    靖海軍前排的重甲兵見此,則是抓住機會,趁機向前推進。


    他們手中的盾牌向著前方砸去,長槍捅刺,逼迫的當麵的呂家軍士卒不斷的後退。


    慘叫聲,哀嚎聲響徹原野。


    不斷的有震天雷被投擲到了呂家軍密集的陣列中,每每爆炸聲響起,呂家軍便忍不住後退。


    肉體凡胎,血肉之軀,是無法和火器抗衡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陷入重圍中的呂家軍逐漸不支,開始有人選擇向靖海軍投降,隻為保住自己的性命。


    再精銳的部隊,對傷亡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上限的。


    一但超過這個上限,自然也就堅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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