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這裏的繁華。


    順理成章的滋生出了大量的海商,海盜和私鹽販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三種角色其實是三位一體,隨時可以自由切換的。


    李崇的父親,那位號稱是覆海龍王的大船主,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他的主職是海盜,順帶販私鹽,有時候還會做海商跑貨,這並不衝突。


    看著眼前的景象,李崇心中卻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由得感歎。


    如今廣州之繁華,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今年已經是南宋景定五年,西曆1264年了。


    距離決定宋廷生死存亡的襄樊之戰爆發,還有不到三年。


    距離南宋滅亡,蒙古鐵騎橫掃天下,也就隻剩十餘年的時間。


    最多再過十年,眼前的這一切,便都將在蒙古的鐵蹄之下化為飛灰。


    想著這些,一股無力感瞬間湧了上來!


    麵對無敵的蒙古鐵騎,他這個穿越者又能做什麽?


    有心學習朱元璋“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偉業,但他真的能做到嗎?


    以南統北者,古往今來能做到的,也隻有老朱一人了吧?


    就在李崇盯著麵前的大海發呆,思索著前路之時,他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一名穿著錦衣,氣質粗獷,雖皮膚被海風磨礪的粗黑,但雙眼炯炯有神的中年人大步走到了李崇身邊。


    來人正是李崇的父親,橫行大宋東南外海,人送外海覆海龍王的李嘯。


    李崇聽到了腳步聲,下意識的迴頭,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十分明顯的落寞和無力感。


    李嘯走到了自己兒子身邊,看著兒子臉上落寞的表情,對兒子的疼惜和溺愛瞬間占據了老父親的內心。


    湧到喉嚨裏的責備也是瞬間變成了自責。


    “這次崇哥兒在廣州城內受苦了,都是爹的錯,爹不該讓你進城去冒險的。”


    原本他是想斥責李崇,登岸之後為什麽不聽從他的吩咐低調行事,而是要去和別人爭風吃醋起衝突?


    李嘯手底下能養一兩千號水手和數十條大小海船,主要收入靠的可不光是打劫和收保護費。


    打劫和收保護費,隻是小頭。


    海貿和販私鹽的生意,才是李嘯主要的收入來源。


    李崇這次在廣州城內出事,迫使李嘯派人劫獄救子,已然是把事情鬧大了。


    如此一來,他李家的生意肯定是要受到極大的影響。


    就拿私鹽生意舉個例子。


    李嘯之所以能把私鹽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武力保證是一方麵,可更重要的還是他和廣南東路地方官員的官商勾結。


    李嘯每年販私鹽的收益,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分潤出去,用於打點關係。


    可現在出了這麽一件事情,李嘯為了救兒子派人劫獄,李崇還順手把府尹的小舅子給宰了。


    父子兩人幾乎是一舉把自己給推到了朝廷的對立麵。


    那些官員們還敢不敢繼續和李家保持往來,庇護李家的生意,可就是另一迴事了。


    海貿也是同理,肯定沒辦法做了。


    甚至,李家後續還有可能要麵臨朝廷水師的圍剿。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家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李嘯對此自然是心中憋著氣,準備要好好教訓一下在廣州城內都敢“惹是生非”的逆子的。


    但當他看到兒子臉上的落寞之後,頓時便心軟了。


    他的妻妾不少,女兒也有好幾個,但能繼承香火的兒子就這麽一個。


    平常殺伐果斷的李嘯,對自己的兒子,是真的絲毫也舍不得打罵。


    在聽聞自己兒子出事之後,李嘯明知道派人劫獄會影響到自家的生意,他也是毫不猶豫就派出了自己的親衛去做。


    甚至是沒有絲毫的拖延,當夜便動手了。


    可見李嘯究竟有多在意自家的這一根獨苗苗!


    李崇聞言,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搖搖頭說道。


    “爹,我沒事。”


    “隻是這次的事情之後,我家的生意怕是要受影響。”


    李崇前世能在僅僅而立之年,便創業成功實現財富自由,腦子也是極好的。


    李嘯能意識到的事情,他同樣也能意識到。


    李嘯聞言,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溫聲安慰道。


    “兒子比生意重要。”


    “生意沒了,爹可以再想別的辦法,但兒子可就你這一個。”


    李嘯的臉上有一道刀疤,使得他的長相看起來有些兇,但他在李崇麵前卻是顯得非常的可靠和有擔當。


    臉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說,對爹來說,你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李崇用力點頭,能感受到自己血脈深處,發自內心的對眼前這個男人的依賴。


    仿佛隻要有他在,就永遠有一座大山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


    隻是就在這時候,叮咚一聲,李崇腦海中再次響起了任務提示。


    稍稍一凝神,一道光幕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任務內容憑空出現。


    【任務:解決朝廷圍剿水師。】


    李崇心神一凝,頓時心中有了猜測。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朝廷應該是要派水師圍剿自家的船隊了。


    否則的話,係統也不會平白無故的給出這麽一個沒頭沒腦的任務。


    李崇想著這些,開口說道。


    “爹,我覺得我們現在所麵臨的問題中,生意受影響其實還是次要的。”


    “真正最要緊的事情,是要防備朝廷派遣水師圍剿我們。”


    李嘯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有些嚴肅。


    很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此事的重要性。


    他手底下雖然有一兩千號水手,數十條海船,說起來實力不弱。


    在這廣州灣附近的海麵上,也是數得著的大船主。


    但是,要是和朝廷的水師比起來,他手上的這麽些力量,就顯得有些不足為道了。


    大宋朝廷為了保證設在廣州的市舶司的安全,專設有一隻水師以做威懾。


    這隻水師論起實力來,雖然比不上朝廷在淮河,長江等抗蒙一線的水師。


    也比不過布置在泉州的水師。


    可也足足有著上百條大小船隻,每條船隻上都是床弩和投石車齊備,兵員數千,還都頗為精銳。


    真要打起來,李家的艦隊這邊的勝算幾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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