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和前院隔著兩進房,後麵是兩層的平房,屋頂上有放哨的人。


    房間很大,但有一些幽暗,穆坤喜歡這樣幽暗的環境,不喜歡太亮,太亮的地方讓他沒有安全感。


    穆坤坐在桌子的一邊,桌子對麵坐著三個衣著不一樣的客人,他們在清邁等了三天,才被允許到這裏來和穆坤見麵。


    穆坤把三小包粉末丟到三個客人麵前。


    客人一人拿了一小包,撕開後,手指沾了一點塞進嘴裏。


    “呸!”其中一個人啐了一口,“老夥計,這不對呀,今年的貨怎麽這麽差?”


    穆坤說:“今年收成不好,產量本來就少,你們也知道,歐洲和北美對品質要求高,供貨都是優先的。”


    “那東亞這邊怎麽辦?這麽大的量,你們總不能不管?往年至少要留三分之一高貨給供應本地的。”


    “南洋洪門的輝爺吃掉了一大半,你們要高貨,可以問他去要。”


    “什麽?洪門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以前他們不碰毒品,還經常多管閑事來找我們的麻煩,現在自己做白貨,一下吃掉一大半,把我們當什麽?這種壞規矩的事,將軍不能不管!”


    “將軍怎麽管?”穆坤冷笑道,“你們有洪門的勢力大嗎?你們的檔口加起來能走多少量?再說了,你們有輝爺會做人嗎?輝爺給將軍送了個小公主,你們送了什麽?”


    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點點頭,其中一個拍了拍手。


    門一開,兩個手下帶著三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進來。


    “這是我們給將軍的一點見麵禮,請轉送給將軍,以表達我們的敬意。”


    女孩們瑟縮在角落裏,抱成一團。


    穆坤走過去,一一抬起女孩兒的下巴看了看,問道:“確定是雛兒吧?要是破的,將軍會發火的。”


    “放心,絕對是雛兒!現在大的雛兒不好找了,隻能找這麽小的。”


    “好吧,看在你們這麽有心,我會幫你們多爭取一點高貨的。你們到清邁去住幾天,等我的消息吧。”


    三個客戶千恩萬謝地站起來,正準備要走。


    忽聽前院傳來一聲槍響。


    他們立刻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掏出了槍。


    穆坤的手下也立刻掏出槍,雙方對峙起來。


    “穆坤,怎麽迴事?是不是條子來了?”


    穆坤說:“放心吧,我這裏不會有事的。”


    他朝一個手下示意,“出去看看。”


    手下正要去開門,就砰一聲響,門被撞飛了進來,啪一下撞在後麵牆上,鮮血四濺,門後的人已經變成了肉餅。


    門外走進來三個人。


    走在前麵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健碩挺拔,女的嬌美玲瓏。


    跟在他們後麵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翩翩出塵。原本他的臉上是平靜的,但在看見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三個女孩後,他的眼裏瞬間射出一股殺氣。


    屋子裏的十幾個人,除了穆坤,全都舉起了槍。


    “誰是穆坤?”


    馬山一進來就大聲問。問話的時候,他就盯著穆坤,因為隻有這家夥沒有舉槍,顯然是這裏的老大。


    “你們是誰?”穆坤聽馬山用的是中文,皺了皺眉,便也用蹩腳的中文問道。


    馬山點頭:“看來你就是穆坤了。”


    穆坤皺了皺眉,從前院的槍聲響起,到三個人出現在這裏,他隻說了兩句話。幾秒鍾的時間,穿過兩進院子,世界短跑冠軍都沒這麽快。


    而且外麵的走廊上都是他的人,樓頂還有放哨的。這些人一點動靜都沒有,說明已經被解決了。


    他想不出,他們是怎麽辦到的。


    “你們找我幹什麽?”


    “帶我們去見將軍。”馬山說。


    穆坤鬆了一口氣,以為他們是來進貨的客戶,冷笑道:“將軍不是想見就能見的。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帶了多少錢來?”


    先來的買家不樂意了,怒道:“穆坤,什麽時候新人也可以隨便來進貨了?你們金三角現在做生意都這麽不講規矩的嗎?”


    穆坤一攤手:“我們是做生意的,隻看誰給的錢多,誰有誠意。”又看著馬山,“你們的誠意呢?”


    “誠意是吧?”


    馬山忽然一拳砸在剛才說話的買家的臉上。


    那人就一頭栽到地上,腦袋已經被砸匾了。


    還沒等穆坤反應過來,馬山的身形閃電般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出拳如風,轟轟轟,連續幾拳,就把屋子裏剩下的十幾個人全部打倒在地上。


    馬山不像李沐塵那樣能夠完全無懼子彈,但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他根本不怕對手有槍。


    有槍,你也得有開槍的時間。


    穆坤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腦子裏閃現出兩個字:宗師?


    暹羅有不少泰拳宗師,清邁就有。清萊曾經也有一個,後來被將軍殺了,因為他擋了將軍的財路。


    李沐塵走向瑟縮在角落裏的三個小女孩。


    女孩們很害怕,不敢看他。


    李沐塵蹲下來,朝她們笑了笑。


    不知哪裏來的一股春風般的和熙,拂散了她們心頭的陰雲和恐懼。眼前這張帥氣又陽光的臉讓她們感到溫暖。


    一個女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想迴家!嗚嗚嗚……”


    她一哭,另外兩個也哭起來。


    查娜麗走過來,輕輕抱住她們,說:“好,你們很快就能迴家了,告訴姐姐,你們家在哪裏?怎麽到這裏來的?”


    “我是滇南的。”一個女孩抽泣著說,“我在家門口玩,有兩個人騎著摩托車過來,下來一個人,把我抱走了。他們打我,不讓我哭!嗚嗚……”


    “我是黔州的。”另一個女孩怯怯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到這裏來的,我在汽車站等我媽媽,天很熱,一個好心的阿姨給了我一杯飲料,後來我睡著了,等我醒來,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查娜麗隻覺得一陣心痛,可憐的孩子,到這時候,還覺得那個給她飲料喝的阿姨是好心人。


    第三個女孩沉默著,沒有說話。


    查娜麗感到奇怪,問道:“你呢?你家在哪裏?”


    女孩搖頭:“我沒有家。”


    “沒有家?怎麽會沒有家?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媽媽也死了。”


    “那爸爸呢?”


    女孩低著頭,許久才鼓足了勇氣說:“他是個壞人!他賭博、吸毒,整天整天不迴家,媽媽生病的時候,他也沒迴來看過。”


    “那你是怎麽來這裏的?”


    “我爸爸欠了很多錢,他們來我家裏要錢,媽媽死了,我被他們賣了,還我爸爸的債。”


    查娜麗歎息一聲,罌粟這東西,不知害了多少人。


    可對金三角的人來說,這卻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就像糧食對於農民那樣。


    “你叫什麽名字?”


    “餘小花。我媽媽說,罌粟花是世界上最美的花,也是最惡毒的花。讓我寧願做一朵路邊的小野花,也不要做害人的罌粟。”


    李沐塵歎了口氣。


    入世以來,他一直在豪門世家間遊走,少見這世間貧者的苦難。


    這孩子三言兩語間,不知隱藏了多少心酸。和她相比,自己的童年竟也不算最疾苦了,畢竟,還有那許多幸福的時光可以迴憶。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穆坤看著他們,有些莫名其妙,“這三個孩子,是要獻給將軍的!”


    李沐塵轉身,伸手朝穆坤一指。


    指尖射出一道細小的電弧,纏繞住穆坤。


    穆坤一聲慘叫,渾身顫抖起來,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


    過了好一陣,他身上的電弧的光才慢慢隱去。


    “這電光之鎖每兩個小時放電一次,每一次放電的能量都會比上一次大一些,持續時間也會長一些。”李沐塵說道,“你最好快點幫我們找到將軍。”


    穆坤的臉色慘白,想起每兩個小時就要遭受一次地獄般的折磨,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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