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四季酒店的一間套房裏,毒蛇賈米森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就是中環碼頭,遊輪穿梭在維港之上,留下一道道漂亮的水線。


    賈米森的視線穿越維港,看著對麵的九龍半島,眼神迷醉,想起了多年以前在九龍城寨打拚的日子。


    那時候,他從暹羅來到香江,身無分文,無依無靠,除了從小練就的一身泰拳功夫,就什麽都沒有了。


    後來他被將軍看上,去了金三角,然後就加入了末日組織,成了一名職業殺手。


    紅唇是他親自挖掘出來的,這麽多年來,紅唇的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她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甚至在某些方麵,比他還要出色。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年紀輕輕,就有了退隱的心思。


    賈米森答應她,做完這一票,就讓她金盆洗手。


    一百億的大單,從他入行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雖然是組織接的單,他們隻能分到一半左右,但也夠他們奢華地過完後半輩子了。


    當然,賈米森是不會讓紅唇金盆洗手的。


    末日組織還從來沒有人退出過,除非死了。


    賈米森把目光收迴來,看了一眼時間,算了算,紅唇應該快到了。


    他轉身到酒櫃取了一瓶紅酒,用開瓶器打開,然後倒了一杯,試了試口感。


    接著,從包裏拿出一枚針管,小心地將其中的藥水注入紅酒瓶中。


    這是一種特製的毒藥,會讓人興奮,快樂,然後在無邊的快樂中死去。


    雖然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頂級殺手,有些舍不得,但誰叫她想要退出呢?


    退出是不可能的,組織會消滅她。與其讓她被撒旦殺死,還不如就死在自己手裏。


    而且,紅唇死了,那五十億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賈米森把紅酒放在桌上,坐在沙發裏,等著紅唇的到來。


    他無聊地打開電視,新聞裏正在播報一則關於飛機事故的新聞,一架從錢塘飛往香江的飛機發生故障,成功迫降在野外,三名機組人員犧牲,乘客們都安全。


    賈米森微微一愣,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他拿起手機,準備給紅唇打電話,但職業的敏感讓他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


    他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迅速地換上衣服,背上包,衝向門口。


    然而,當他打開門的一刹那,卻愣在那裏。


    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現在走,是不是晚了點?”年輕人說。


    賈米森認得這張臉,作為職業殺手,他隻要看過一眼照片,就再也不會忘記一個人。


    他知道紅唇失手了。


    但讓他難以理解的是,對方怎麽能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飛機出事的地方,離這裏還有七八百公裏路,先不說那裏是荒野,就算有直升機接他,飛過來,也起碼得兩個多小時。


    賈米森沒有任何猶豫,就如他的代號毒蛇,突然發動了進攻。


    古泰拳出手,不需要武器,他的全身都是武器。他的拳頭比炮彈還要快,他的手掌比刀還要鋒利,他的膝蓋比鐵錘還要有力。


    賈米森一拳砸向對方的太陽穴,人隨之躍起,膝蓋頂向對手的胸口。


    他的後麵還有很多變招,但看上去不需要了,因為眼前的人根本沒有躲,也沒有任何動作來阻擋他的進攻。


    原來是隻弱雞!


    賈米森的嘴角露出笑容。


    他仿佛看見了對手的整個胸膛凹陷進去,腦袋像西瓜一樣被捶爛。


    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絲不安。


    紅唇是怎麽失手的?


    就在這一刹那,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隨之變幻成了極度痛苦的表情。


    然後,他的身體倒飛出去,狠狠地撞進了房間裏。


    桌子和紅酒嘩啦啦碎了一地。


    李沐塵走進房間,隨手輕輕關上了門,緩緩走向賈米森。


    賈米森躺在地上,他感覺拳頭和膝蓋的骨頭都已經碎成了粉末,隻有外麵的一層皮包裹著。劇烈的疼痛讓他汗如雨下,他站不起來,隻能蠕動著,像一條蛇。


    “你就是毒蛇吧?”李沐塵問道。


    “紅唇出賣了我?”


    賈米森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紅唇出他最出色的手下,在整個末日組織裏都是出類拔萃的,除了殺人手段,還有她那百折不撓的心。


    目標越是難對付,越是能激起她的鬥誌。她不是怕死的人,死亡的威脅不會讓她放棄,更不會讓她出賣組織。


    李沐塵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你已經沒有資格提問了,現在是我的提問時間,你隻需要迴答問題。”


    “休想從我嘴裏問出任何事情。”賈米森眼裏露出兇光。


    李沐塵看了一眼這間豪華的海景套房,笑了笑,說道:“聽說這酒店很高級,隔音一定很好,無論裏麵發生什麽,外麵都不會聽到,對吧?”


    看見他的笑容,賈米森的心頭沒來由的升起一絲恐懼。


    他知道對方想幹什麽,的確,在這個房間裏,他就算大聲唿救,外麵也聽不到。


    不過他還有反抗的機會。他是一個殺手,一個頂級殺手,在任何情況下,都有殺人的手段。


    他的代號,就毒蛇。


    他假裝用左手去摸受傷的膝蓋,仿佛吃不住疼痛,他的手按在了大腿上。


    從他的鞋尖上噴出一股液體。


    李沐塵蹲在那裏,賈米森的腳在他身後,他完全看不到鞋尖上噴出的液體。


    這是一種特製的毒液,隻要一沾到人的皮膚,就能讓人喪失戰鬥力。


    毒蛇的代號,正是由此而來。


    當然,賈米森並不指望這毒液就能讓對手喪命,但他的左手裏同時多了一把手槍。他開槍的動作很快,槍口微微一抬,指尖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子彈和毒液幾乎同時射出,一前一後,射向李沐塵。


    在賈米森看來,眼前這家夥無論如何也逃不了,除非他不是人。


    可是,賈米森還是失算了。


    他看見李沐塵的身影虛晃了一下,子彈和毒液就從他身上穿過,仿佛透明人似的。


    子彈噗的一聲鑽進了天花板。


    而毒液卻在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後,變成了散落的雨點,全部落在了他自己身上。


    “啊——”


    賈米森慘叫起來。


    這種毒液是他自己配置的,他比誰都清楚被毒液傷害到後的痛苦,這是非人能忍受的。


    多少次,他就是這樣看著目標在強烈的痛苦中死去,讓他獲得一種難言的滿足感。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也會經曆這一天。


    或許這就是報應。


    “快救我!”賈米森痛苦地喊著。


    刀砍斧斫、切筋斷骨,他都還能忍,但這毒液的侵入骨髓的痛苦卻連他這個發明者也無法忍受。


    尤其是,他明知自己的包裏就有解藥。


    “快,給我解藥……”他伸手指向自己的包。


    李沐塵看上去卻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地問道:“誰讓你來殺我?”


    “不……我不知道……是組織……是組織接的單委派給我的……快救我……解藥……”


    “什麽組織?”


    “末日……”


    “總部在哪兒?”


    “不……不知道。”


    “領袖是誰?”


    “撒旦。”


    “撒旦是誰,在哪兒?”


    “不,我不知道,我們都是單線聯係。”


    李沐塵點點頭,看樣子紅唇沒有騙他。


    他拿過賈米森的包,從裏麵翻找出一瓶藥物,“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賈米森的眼裏露出希望。


    “我再問一遍,撒旦是誰,在哪兒?如果你還說不知道,那我就把這瓶藥扔到海裏。”


    李沐塵走到落地窗前,打開側窗的一條縫,風吹進來,唿唿地響。


    賈米森身上的皮膚正在潰爛,並以極快的速度蔓延。


    他想到曾經那些被他毒死的人的慘狀,內心充滿了恐懼。


    “將……將軍!”他焦急地說著,“將軍知道,隻有將軍能找到撒旦!”


    “將軍是誰?”


    “他是我的上線,在金三角,是那裏的土皇帝。”


    賈米森整個人都在腐爛,他懷著最後的希望,看著李沐塵手裏的藥瓶。


    李沐塵點點頭,把藥瓶從窗戶裏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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