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的話,相當於給林曼卿和丁香的大學生涯加了一道安全鎖。


    在南江大學讀書的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在這裏,有這幫人護著,林曼卿和丁香想出事都難。


    這也是李沐塵要林曼卿答應鍾晨來參加這個迎新會的原因。


    一勞永逸地解決麻煩。


    人們不禁在心裏罵娘,這算什麽事兒啊?


    什麽叫出了任何事都找我們算賬?


    難道她們走路摔一跤,或者發燒感冒,以至於上廁所便秘,都要算到我們頭上?


    可沒人敢提出異議。


    鍾晨的屍體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呢!


    雖然有人覺得李沐塵隻是狐假虎威,或許徐通有什麽把柄在這小子手裏。


    但徐通為了李沐塵,連自己兒子的腿都能打斷,而鍾晨更是被活活打死,剩下這些人,又有哪個放在徐通的眼裏。


    現在人們內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快點走,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李沐塵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們都走不成了。


    李沐塵說:“徐爺,今天是特意為徐少舉辦的迎新會,不要讓些許小事掃了大家的興。”


    徐通臉上立刻樂開了花,說:“好好,那就大家繼續,需要什麽盡管點,我來買單。”


    他們這麽說,其他人自然不好走,隻能強顏歡笑,陪著徐曉北,完成接下來的迎新活動。


    李沐塵說:“徐爺,他們學校的活動,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人,就不參加了吧。”


    “那是,那是,哈哈哈……”徐通摸著頭哈哈地笑著,試探著問,“那咱們找個地方喝喝茶?”


    “可以。”李沐塵說,然後看著關雅麗,“關老板,我們就不舍近求遠了,你給我們安排個地方吧。”


    關雅麗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李沐塵不說,她也會安排出最好的包廂來。


    “二位,跟我來吧。”


    關雅麗邁著婀娜的步子,春風般走出去。


    丁香和林曼卿都不太願意留下來參加這個迎新會,畢竟有點尷尬,但李沐塵和徐通去喝茶聊天,她們卻不好跟著。


    其實這也是李沐塵有意為之,無論如何,她們還要在這裏讀書,要融入學校,以後少不了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丁香看著林曼卿:“曼卿姐……”


    林曼卿也明白李沐塵的意思,撇撇嘴說:“別怕,以後咱倆在學校裏都能橫著走!”


    便拉著丁香往人群中去。


    丁香聽見林曼卿說出如此痞氣的話來,與她那大家閨秀的氣質截然不同,忍不住噗嗤一笑。


    會所的工作人員早就進來把鍾晨的屍體拖走,又把場地打掃了一遍,並照關雅麗的吩咐,換了新鮮的酒水和水果點心。


    氣氛煥然一新,人們也從剛才的震驚裏走出來,仿佛剛剛隻是經曆了一場夢境。


    所不同的是大家對林曼卿和丁香的態度,不但客氣,簡直要巴結了。


    之前就得罪了林曼卿的,此時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之前就和林曼卿關係不錯,或者保持中立的,便都在內心裏慶幸。


    於是整個會場,她們二人便儼然成了核心人物,風頭甚至蓋過了徐曉北。


    徐曉北此時才發現,林曼卿果然擁有著絕美的姿色,並非用漂亮兩個字就能形容,果然不愧為校花之名。


    而她旁邊的丁香,竟也絲毫不輸。如粉荷伴牡丹,爭相輝映,別樣的美麗。


    徐曉北有些動心。


    但他知道林曼卿是李沐塵的未婚妻,而又吃不準丁香和李沐塵的關係,不敢造次。


    強壓住內心冒起來的一絲嫉妒,徐曉北忍不住歎了口氣。


    王文靜和林曼卿的關係最差,剛才又羞辱林曼卿最多,所以此時便受了冷落,沒人願意和她說話,仿佛她身上有病毒,會傳染似的。


    王文靜也有幾分後悔,但事已至此,也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上去給林曼卿和丁香敬酒。


    丁香老實單純,自然來者不拒,林曼卿卻沒這麽好打交道,對王文靜說:“這杯酒,你該敬鍾晨,他替你承受了所有的報應,你真該好好謝謝他。”


    說完便拉著丁香,與王文靜擦肩而過,隻留下兩陣香風。


    人群也隨之遠去。


    王文靜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那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屈辱的感覺從腳底升起,像電流一樣充滿了全身。


    她的內心裏充滿了悔恨,而漸漸,恨就蓋過了悔。


    但是,她毫無辦法,甚至不敢迴敬一個兇惡的眼神,哪怕隻是對著人家背後。


    她知道林曼卿說得對,如果沒有鍾晨,徐通的怒火,很可能就會衝著她而來。


    想起鍾晨的死狀,王文靜就忍不住顫抖。


    遭受冷落的她再也無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她放下酒杯,衝出了會所,踉蹌著衝進了剛剛黑下來的夜色裏。


    “啊——”


    王文靜對著錢塘湖大叫。


    湖麵上點點星光,眨著眼睛,仿佛在嘲笑她。


    她蹲下來,把頭埋在雙膝和臂彎裏,痛哭起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哭有什麽用!覺得憋屈,就想辦法出這口氣!”


    王文靜迴頭,看見瞿浩民站在她身後。


    她低下頭,啜泣著說:“鍾晨死了,我不想死。”


    瞿浩民說:“鍾晨是袁公子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的,我就不信,江東徐通,能在錢塘鬥得過袁家。徐通也許有什麽把柄在李沐塵手裏,他可以打斷徐曉北的腿,可以殺鍾晨,但他絕不可能為了李沐塵,賭上他自己和整個家族的命。”


    “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王文靜說,“在他們麵前,我隻是個小人物。”


    瞿浩民笑了笑,說:“鍾晨死了,袁公子就缺了條臂膀,這個空缺,總要有人補上的。”


    王文靜眼睛一亮:“你是說……我?”


    “是我們。”瞿浩民說。


    ……


    就在錢塘湖的另一邊,有一片龐大而宏偉的古建築,那裏就是紀念吳越王錢鏐功績的王祠,也是錢塘錢氏的宗祠所在。


    錢氏宗祠的對麵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山莊,名為“吳山天風”,也稱作“吳越山莊”。


    那裏便是錢塘錢氏的祖宅,也是現今錢家家主錢若望的居住地。


    此時的錢若望,正斜靠在床上,微微喘著氣。


    胡師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隻手搭著錢若望的脈,另一隻手捋著頜下胡須,眉頭卻深鎖了起來。


    見胡師約這副樣子,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錢坤以及站在旁邊的錢欣彤,都不覺緊張起來。


    錢若望有氣無力地說:“老胡啊,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都這把年紀了,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胡師約不說話,放開了手,打開工具箱,取出銀針,開始在錢若望的手臂上紮針。


    不消片刻,那雪白的銀針竟隱隱現出了黑色。


    眾人大驚,齊問道:“胡老,這是怎麽迴事?”


    胡師約道:“我上次來瞧,錢老不過是積勞成疾,又感了風寒,吃幾副藥調理一下就好。後來錢小姐說錢老的病情加重了,我也沒當迴事,隻以為你們沒重視我的交待,用藥不及時所致。但現在……”


    “現在怎樣?”


    “我可以斷定,錢老是中毒了。”胡師約拔出一根銀針,看著上麵的黑氣說,“關鍵是這毒,我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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