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沐塵學會了一門叫做“推油”的手藝。


    不過他的手很幹淨,該碰的地方碰,不該碰的地方絕不碰。


    梅姐從美容床上下來,浴巾從她身上滑落。


    李沐塵就在一邊,沒有特意看,也沒有特意不看。


    師父說,紅塵蝕骨,他的骨頭早已在昆侖雪山之上練得風霜不侵。


    師父說,神仙入世,迎來送往,不駐心間。


    從理發店裏出來,梅姐去了對麵的阿六麻將館。


    看見阿六麻將館的招牌,李沐塵想起那天到店裏收保護費的兩個小混混。


    王老板說他們是刀疤六的人。


    阿六麻將館,就是刀疤六開的。


    李沐塵記得,王老板說起刀疤六的時候,臉上雖然依舊笑嘻嘻的,但眼神裏藏著刀。


    麻將館的門麵不大,裏麵的場地不小。


    二樓到三樓,一共幾十張台子,還帶了幾個包廂。


    梅姐和裏麵的人很熟,很快就找了張台子坐下了。


    她問李沐塵要不要搓幾把,李沐塵搖頭,就在一邊看著。


    梅姐的手氣不錯,十幾圈下來,就贏了七八百。


    李沐塵卻知道,梅姐已經很克製了,以她的水平,想不贏錢都難。


    因為她出老千。


    李沐塵不懂千術,但千術和魔術一樣,靠的是手法。


    梅姐的手很快,但還是沒逃過他的眼睛。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贏了快小一萬。


    “差不多了,一會兒店裏該忙了,再不迴去,我家那口子又要罵我了。”


    梅姐推了牌,拿起錢準備走人。


    忽然被一群人攔住了。


    為首的一個,臉上有一道疤。


    旁邊有人喊他“六爺”。


    李沐塵猜測,這人就是刀疤六。


    “梅姐,贏了錢,就這麽走了?”


    “喲,六爺呀,我贏的那點錢,還不夠你一天的抽水呢,怎麽就驚動六爺啦。”


    “贏錢不在多少,隻要你光明正大的贏,在我阿六的場子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但有人說你出老千,大家都知道,我阿六眼裏不揉沙子,你不說清楚,今天就別想走了。”


    梅姐指著周圍罵道:“誰呀,誰說我出老千,殺千刀的,惡人先告狀是吧,給我出來!”


    刀疤六冷笑:“梅姐,別演戲了,你天天來,天天贏錢,傻子都看出來你出老千了。”


    梅姐反笑道:“嗬,我一天就贏個三五百,怎麽,六爺的場子三五百都不讓贏了?”


    “就因為你贏的少,才沒管你,但你今天贏的有點多了,我再不管,這場子的規矩就被你壞了。”


    “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出老千?捉賊也要捉贓吧。”梅姐狡辯道。


    “證據是吧。”刀疤六眯起眼睛,“你身上藏著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衣服脫了。”


    李沐塵知道梅姐身上藏著牌,隻要衣服一脫,肯定露餡。


    他很想知道,梅姐接下來會怎麽辦。


    梅姐臉色變了變,迴頭拉起李沐塵的手:“小李,我們走。”


    刀疤六身後的幾個壯漢走出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旁邊的人開始起哄:


    “快把衣服脫了吧。”


    “出老千是要剁手的,脫了衣服,讓大家看看,你是不是老千。”


    “對,脫衣服,快脫!”


    男人們的眼裏快要流出口水來。


    刀疤六說:“梅姐,要是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脫,也可以去我辦公室裏。”


    梅姐啐了一口:“呸!你想得美。你們不就是想看老娘的身子嘛,脫就脫。”


    說著就準備脫衣服。


    李沐塵往前一步,說:“慢著。”


    刀疤六瞳孔一縮,“你想幹什麽?”


    梅姐看向李沐塵,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期待。


    李沐塵說:“你們說人家藏牌,就要人家脫衣服,那以後來你這裏打牌的人,是不是你想讓誰脫就讓誰脫?”


    周圍的人一聽,覺得有道理,這是關係到大家切身利益的。


    開了這個頭,刀疤六隻要懷疑誰,就讓誰脫衣服。


    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是男的,也會丟盡臉麵。


    刀疤六滿臉殺氣,問道:“那你想怎麽樣?”


    李沐塵說:“如果她藏了牌,自然要受懲罰,但如果沒藏牌呢?”


    梅姐也說:“是啊,如果我沒藏牌呢,你怎麽補償我?”


    “如果沒藏牌,今天你贏了多少錢,我雙倍給你。以後你梅姐來,贏多少錢我都不再過問。”刀疤六說。


    李沐塵覺得這個條件不夠,雙方並不平等。


    但他還沒說話,就聽梅姐說:“還要加一條,以後別讓你手下那些混球再到我店裏收保護費。”


    李沐塵不禁莞爾,這個梅姐,這時候竟然想著的是飯店。


    “行,沒問題。”刀疤六同意了梅姐的條件。


    梅姐狠了狠心:“看,讓你們看。”


    說著就把外套和裙子脫了,隻剩下貼身的內衣。


    現場發出一陣驚唿,梅姐的身材實在太誘人了。


    梅姐大大方方地站著,瞪著刀疤六說:“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哪裏藏了牌?”


    旁邊有人喊:“把內衣也脫了。”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麽緊身的小內衣裏麵,不可能藏麻將牌。


    要讓她脫內衣,就有點過分了。


    刀疤六皺起眉頭,看向梅姐身邊的李沐塵:“小子,她是不是把牌藏你身上了?你也把衣服脫了。”


    梅姐一陣慌張,嗬斥道:“刀疤六,你跟我過不去,別牽連我小兄弟。”


    李沐塵卻渾然不懼,說:“要我脫衣服也行,那如果我身上也沒有呢?”


    梅姐緊張道:“小李,你別理他,你都沒上桌,他憑什麽要查你。”


    刀疤六說:“條件我剛才說過了。”


    李沐塵說:“剛才是你和梅姐談的條件,梅姐已經做到了。現在是我,你是靠賭吃飯的,要不咱們打個賭。”


    “怎麽賭?”


    “聽說你們賭場的規矩,出千剁手,如果我身上藏了牌,就剁我一隻手。但如果我沒藏牌,就說明你瞎了眼看錯了,你這眼珠子也沒啥用,就挖掉你一隻眼睛。怎麽樣,敢不敢賭?”


    李沐塵站在那裏,臉上雲淡風輕,仿佛說的是別人的賭局。


    “小子,你詐我?”刀疤六麵沉似水,滿臉都是殺氣。


    李沐塵冷笑道:“就當我詐你了,怎麽樣?賭,咱們就開始,不敢賭,就讓開。”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的麻將桌都已經停下。


    這裏是麻將館,不是大賭場,這種賭手賭眼睛的情況還是頭一迴碰到。


    就連梅姐那撩人的身材,也已經沒有人關注。


    賭徒的眼裏,永遠隻有賭局。


    刀疤六臉上的刀疤抖了抖:“行,算你狠!小子,走著瞧。”


    說罷帶著人轉身就走。


    現場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小夥子,跟我們說說,你是不是使詐了?”


    “小夥子,真行啊,讓六爺服軟了!”


    梅姐穿上衣服,挽著李沐塵的胳膊,輕笑道:“小李,李哥,李爺,今天你就是我的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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