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村偏僻的監獄與練歌室共用的唯一隱藏入口,在那塊不起眼的告示牌旁,原本冷清無缺少人情味兒,比千萬豪宅的清晨還要幹淨的平地上,這時候卻站著兩個滿腦子想著近似的事情,而希望結果截然不同的人。


    一個是如今穿上了單薄衣服的寒砂,盡管沒在運動,但仍舊氣喘籲籲的散發著熱氣,就像一台永動的舊式蒸汽機,每時每刻都做著戰鬥的預備,是個不好惹的硬漢,沉默寡言的氣質更加強了難以接近的神秘感。


    而另一邊更是重量級人物,那便是無論體型還是氣魄都超越武鬥派寒砂的女霸者,頭頂一頭獅子鬃毛般颯爽頭發的萊茵。


    這兩人可謂往門旁一站,這毫無特征的破門也會變得跟鬼門關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無法接近。


    互不相讓的氣場,扭曲了兩人之間那可憐無辜的空氣們,把他們碾壓成了一塊厚實的空氣壁,你衝不過來,我也繞不過去。


    相比身上除了衣物,沒有攜帶任何顯眼東西的寒砂,萊茵肩上還扛著一塊卷成筒子的巨大布料,是音樂盛宴舞台後幕的布塊,她甚至拋下了屬於自己的工作,連放下布料的時間都舍不得,一頭紮進這鳥不拉屎的區塊。


    神經大條的萊茵眼眸恍惚地盯著被上了鎖的門,表麵上倒對寒砂的存在並沒有提起多大的興趣,而寒砂則是時不時用餘光警惕著萊茵,兩人的性格與態度盤旋於不同的維度。


    在遠離兩人十米開外,一棟土建築的陰影裏頭,微微露出了一塊瘦長的臉頰,就如一條在屋簷下掛了一個多月的老臘肉,墨鏡裏頭是讓人摸不清的複雜感情。


    畫麵上似乎是總管在後方監視著前方的兩人,但實際上,僅僅是因為總管不想被前麵的兩個人發現的同時,而又對接下來的走向表示無比的在意,所以才在那不進不退的地方駐足,很符合傀儡司令的形象。


    這三人就這麽默默無言地站著,一動不動,他們構不成一幅美好的油畫,充其量算一張惡童的塗鴉廢紙,而這麽一張地獄繪圖,還真有可悲的兩人不小心目睹到了。


    歐米茄與貝卡,兩人在盛宴最後的準備期間嗬護好自己的狀態,也認真檢查了樂器們的老損狀態,就連緊張感也通過數十分鍾的閉眼冥想提升到了精氣神的層麵,樣樣俱到,滴水不漏。卻沒想到,前往練歌房做最終確認的路上,遇上這麽一個想天想地,深入地核,飛出雲霄都想不到的場麵,兩人好不容易儲存起來的狀態就這樣流散了。


    她們簡直就是到地獄漫遊了半圈的心境,而超強的氣場也讓她們甚至連自己的領頭史密斯總管那稀薄的存在都無視掉,直接站在總管邊上,就開始哆嗦了起來。


    “...我說,這裏是我們平時進出的地方吧?怎麽感覺,跟平常有點不大一樣啊?為啥門上鎖了??梧桐人呢?”


    “那門連通著宵語廚師長借給我們的練歌房,八九不離十,可能被別人鎖上了...比起這個,那兩人...”


    “...嘿,要跟他們打個招唿麽?他們說不定在煩惱什麽——不,他們都站在這種地方了,肯定找我們有事,等等...難不成!梧桐身上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情!?”


    急躁的貝卡腦中滿是最壞的未來,腳步頂著麵前兩人的壓迫感極速地伸了出去,但被歐米茄一把扯住了袖子。


    “或者說有不法分子衝了進去...把梧桐當人質了?我猜的。”


    “那你拉著我幹什麽——歐米茄?”


    歐米茄雖然掛著笑容,但那是一張暗藏殺氣的笑,要不是眼前的兩人爆發的氣魄更為驚人,貝卡說不定要被姐姐的這一笑震碎往日那慵懶魅惑的形象。


    “你去有什麽用,拿你的吉他去砸人嗎?就算有壞人,我們除了拖前麵兩位的後腿,那就隻有用我們粗糙的嗓音去增添那兩人的怒火了。”


    “你不擔心梧桐嗎??”


    “唉,先去問問情況吧...一起取...”


    就連我行我素的歐米茄都被兩個散發著鬼氣的肌肉派鎮住,不得不抓著自己妹妹精細而又富含細膩肌肉的手臂,這樣她才得以伸出腳去。


    每往前走一步,天天都會經行的平地,就會被大腦扭曲成了崎嶇的山路,走出來的每一個步子都不帶情願的。但她倆還是憑常人之軀,走到了兩個‘怪物’的身後,腦中甚至考慮著他倆可能會對有人站背後感到不悅,當扭頭就出拳時,身體該如何反應。


    然而他倆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毫無動靜令兩人感到不安。


    “中,中午——下午好?”


    貝卡顫顫顛顛地向2隻雄偉的後背揮了揮手,隔了兩米都能感受到麵前的熱浪是有多逼人。


    也多虧了貝卡勇氣的微言細語,打破了凝結成冰的空氣,寒砂稍稍迴頭一督,甚至連姐妹倆身形的殘影都不屑一視,又趕緊將注意力送迴到鐵門上,就好像這兩姐妹還沒一棟又破又老的鐵門有魅力。


    對比起寒砂那冷漠的無言,動作更大的萊茵,卻往兩人的心口上捅上了一刀。


    “你們誰啊?還未開張,出去!”


    就算照麵的次數算得上微乎其微,但兩人怎麽說都是地下社會的一顆小小的明星,頂著奇葩而容易留在人們記憶中的發型,灑脫的舉止,更有另類裝扮的奇異之下,仍然無法掩蓋的天然美貌,就算沒聽過她們的聲音,就算沒見過他們的臉蛋,那她們頭頂的這尊飛機頭又怎麽可能會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無稽之談!


    貝卡那心中小小的自尊,卻又在萊茵那悠然而銳利的凝視下,悄悄化為了灰燼。


    哎呀,看來我們的樂隊還得加把勁呢。


    於是乎貝卡立刻向萊茵解釋了自己姐妹倆所屬的樂隊,以及成員,還有宵語把場地借給她們的事,毫不保留地說明了一番。


    “噢!梧桐的樂隊呀,早說嘛!額...小姐”


    見萊茵甚至連幾秒鍾前的自我介紹都沒記下,小聲咕噥著就想蒙混過關,貝卡一巴掌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那你們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不,這是我想問你的...


    歐米茄拉了拉貝卡的袖口,用眼神述說道:


    你別跟她廢話了,走過去把門開了不就完了?


    用得著你說!那你怎麽不去!


    嗬嗬,你看我像開門的人麽,我看梧桐在下麵應該也沒事,不去的話,咱們就在這兒等等咯?


    什麽叫像——喂!


    歐米茄轉過身,就往邊上一站,剛才貼得有多緊,這下拋下得就有多徹底,貝卡那責備的眼神,也隻能恨恨地留在她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背影上。


    失去了信賴的姐姐陪伴,貝卡身體的顫抖又隨之奪去了身體的主動,但這一次,她手握鑰匙,毅然往那片令人窒息的空間邁去。


    那兩人之間的空間足夠4個大男人一並通行,卻不知為何看著就狹窄,無論多往哪邊靠上一點,總感覺會因此玷汙那方人的空間,而感到無比自責。


    從那兩人的邊上迂迴也是一種選擇,但到底選那一邊,又讓貝卡懊惱無比,就怕選了左邊走,兩人都各有意見。


    想來想去,結果怎麽都不好搞,難為了平時就不愛動腦子的貝卡,要是她能啥都不管隻顧像在舞台上大喊大叫那般為所欲為,那該有多好。


    最終她還是下定決心,謹慎而又不差分毫地,向兩人之間的那條中線進發,目標便是在不打擾雄獅與猛虎的安眠,打開那扇通往地下的門。


    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擠壓身體,心跳加速,瞳孔渙散,冷汗直流。在此強壓下,貝卡還是艱難抵達門前,突然感覺自己老了幾十歲,趕快掏出鑰匙。


    原本壓迫感就已經夠好受的了,而一旦站在門前,後麵那兩人的視線卻如冰尖與火槍一般從分別從兩個方向,貫穿貝卡的身體,他們的視線壓根就沒有因為貝卡擋在眼前而有任何退縮,算要刺穿貝卡的肉身,也要保持著警惕鐵門的現狀。


    就算這視線真能殺人,那他倆也會毫不猶豫,刺穿貝卡的身體,他們就是那麽在意鐵門的狀況。


    迫於壓力,貝卡還差點弄掉了握緊在手中的鑰匙,要是還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彎下她那僵硬的腰板,那就跟被被人看到赤身裸體一般羞恥。


    哢嚓一聲,門發出老舊的哀嚎,門後冰冷而悶重的空氣撲鼻而來,這對貝卡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她趕快投身進去,迫不得已地與身後的‘戰場’道別。


    歐米茄謹慎地盯著那兩人,本以為他們不過在等待開門,會第一時間衝進去,但他們依舊像被號令坐下的忠犬一般,紋絲不動。


    在場四個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那大門開敞深邃幽黑,他們就像保衛世界的勇士,仿佛過會兒就會從那裏頭就得冒出一頭吞天噬地的怪物。


    接下來到底要發生了什麽事??


    在歐米茄的困惑之中,腳步聲從那裏頭悄然迴蕩了來,就像魚鉤一般吊住了所有人的唿吸,瞳孔就像黏上了膠水,無法從那棟門上移開——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連總管都不禁咬下了下唇。


    寒砂與萊茵下盤存滿了膂力,像弦上的箭,已經能看到當那個門裏有個誰走出來的時候,就會得到如何體貼的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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