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液,眼前那個角落,有一塊與地毯的紅豔近乎完美地融為一體的小凸起,在地毯裏頭瑟瑟發抖著,一旦定睛一看,就能發現那並不是什麽死物,而是活生生的某種能唿吸的生物。


    “嗬嗬,瞧你的熊樣,我可真想拍下來,每天起床的時候看看樂嗬樂嗬,洗刷一切疲憊。你也別想著跑路,我有的是手段讓你在這混不下去,你已經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痕跡,以後不止是萊恩,你還得經受不同男性大叔的騷擾,那些人平時可老實了,但一旦急眼了,會做出什麽事來,也不奇怪哦。”


    那便是惡魔的低語,混著濕潤的吐息侵犯沐陽的耳蝸,這個女人甚至不需要口含豐富著荷爾蒙的香水,就能有絕妙的誘惑力與說服力,就連沐陽這番定力也被動搖了些許。


    “想必你也是有血性的男人,也不願意低頭認輸吧,我來給你指一條退路,一條安靜,而又簡樸,誰也不會走,也沒有人會瞧的小路...”


    沐陽與溫蒂之間,本就沒有足夠的筆墨來敘寫情感,本就如散沙一般的關係,一碰就塌,一浸水就融化。說不定乖乖聽從夢美的建議,還溫蒂一個安全,也好勸他不要再打傑克的主意,好好讓他意識到,救助傑克本來就不算一筆劃算的計劃。


    但是...


    被迫選擇之際,沐陽還是糾結了起來,他一直以來的思想核心是利益之下的人情,選擇的道路通常是獲利最大的道路,無論是金錢,還是金銀財寶,又或者是人情,都能挑出最合適的砝碼來衡量。


    但他還是沒法邁過一道坎,一道名為信義的坎,因為與溫蒂約定好了要見傑克一麵,他不能親自撕毀哪怕是是一條口頭約定,人性上過不去。


    一旦背信棄義了一次,嚐到了甜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越來越多背刺的亡魂就會像荊棘般纏繞上身,將尖銳的刺捅進肉身,讓人寸步難行,越想往外掙紮,就會陷得越深,最後被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反噬。


    也就是說,沐陽不想切斷自己的後路,一意孤行的道路隻會通向亂葬崗。


    “快點把我想聽的話一字一句給我道來啊,客人——”


    強忍著來自夢美的甜蜜壓力,眼看萊恩就要像一具暴躁的喪屍一般接近角落的突起物,沐陽內心砰砰的跳,要是她無法抑製住內心的施暴心,雖說隔著地毯,也一定能對藏在凸起裏的同伴造成巨大的傷害。


    而要是造成了實質的殺傷,那麽小隊也會理所當然地瓦解,各種麻煩接踵而至。


    雖說能甩掉溫蒂這塊狗皮膏藥,但是這樣的結局一定會伴隨著懲罰,這種不定因子不能放手不管!


    “快...”


    “嗯?”


    “快跑!溫蒂!!快跑啊!”


    在短暫而又長久的糾結之下,沐陽還是選擇保全溫蒂,免得溫蒂受難。


    背信棄義之事他不太願意做,暗藏的支持者們可能會因此與沐陽接下梁子,讓日後的潛入工作陷入泥潭,總歸不會有好事。


    而那個凸起聽聞沐陽的咆哮,立刻就像埋在地底的鼴鼠一般,在地毯裏頭沿著蛇形幽動,試圖在萊恩行動之前,趕快逃出這個無路可逃的角落。


    然而萊恩就像一頭見到蟑螂就要躥上前拍死的惡貓,沒有選擇走,沒有選擇跑,而是一躍而起,在空中大展四肢,如同踏上了雲梯一般,滯空輕易超過了2個秒鍾,緊接著如同一顆從山崖墜落的卡車一般,毫不顧忌地朝那個凸起物衝撞而去,一屁股就撞翻了就近所有能觸碰到的棋牌桌和凳子,將周邊的井然有序破壞,席卷成新鮮的廢墟。


    萊恩的鐵靴的落地點,就離那凸起不到一尺之遠


    那凸起靈活地移動,也不知是否單單是運氣好,還是預知到了萊恩的下落位置,總之逃過一劫,但危機尚存,因為萊恩的長臂依舊能在眨眼之間夠得著那還來不及走遠的小凸起。


    “嘖!”


    胡亂將周圍攪得一團糟,結果害人又害己,倒在地上的桌子椅子,正好擋住了萊恩伸向凸起的方向,這才讓給了地毯下的‘小地鼠’機會,順利逃脫,往樓梯挪去。


    “萊恩!”


    夢美焦急地發號施令。眼看小地鼠就要觸及通往二層的樓梯,萊恩故技重施,從七顛八倒壓在身上的桌凳裏頭一躍而起,輕易越過了在地毯裏頭緩慢挪動的小凸起,以巨大的身體擋在了前往二樓的樓梯道路前。


    “我的天,這還是個人麽...”沐陽很坦率地流了一滴冷汗,對萊恩的超規格肉體感到了震撼與佩服。


    “傻小子,我們可不怕得罪總管,你要是剛才就舉手投降,我就會很大度地饒了你們,隻可惜你選擇了錯誤的答案,而那隻寄生蟲,等他被萊恩折騰完後,當他用哀怨地眼光注視你,質問你為什麽不救他時,你還能昧著良心對他笑嗎?你笑得出來嗎?”


    夢美反客為主,反過來捉住沐陽的手臂,兩人的手相互糾纏在一起,誰也不打算放過誰。


    而潛在地毯裏的小鯊魚,慌不擇路,竟然朝兩人腳下躥來,鼓起的隆包越來越近,而夢美竟然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暗藏著恨意的笑意。


    “蛐蛐跳到觀眾席中,觀眾總不能傻愣愣地光看著吧,你說呢?”


    說罷,夢美高雅地微微抬起腳,高跟鞋那堅硬的跟邦子垂直朝下,就像等待著魚群摟過來的魚叉,等待著‘鼴鼠’的大駕光臨。


    “溫蒂!!別過來——”


    但沐陽的喊叫顯得蒼白無力,那凸起身後迅猛追來的鬼影,又怎麽能讓‘小鯊魚’有餘力聽從沐陽的指令,依舊劃著筆直地直線,終究來到了一臉邪惡的夢美腳下。


    這鞋跟的踩踏,飽含了近年堆積的壓力與怨恨,就憑單薄的軀體,輕則斷幾根骨頭,重則傷及髒器。


    溫蒂...!


    沐陽內心祈禱著夢美可以冒失一點,讓這一踩恰好落空,心裏虔誠中,手中的小動作也沒有停下。


    天公不作美,但沐陽情急之下對她手臂的拖拽,導致夢美的鞋跟差一點兒就踩在了凸起物正上,由於凸起突然的一個靈動的變速,讓那氣勢洶洶的鞋跟最終踩在了衣服的邊角上,好消息是並無大礙。


    而壞消息則是,萊恩正在火速趕來,這就是夢美暴虐的這口怨氣沒發泄出來後,也沒有立刻對沐陽擺出不悅容貌的原因,她還有後手,她還配得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萊恩!地毯我來賠償,將這個可笑的地底人給挖出來!”


    沐陽都驚了,夢美對溫蒂的痛恨至於此,都不像是愛恨情仇裏引發出來的嫉妒心,反而像在對待痛恨已久的殺父仇人。


    萊恩抬起她猛獅利爪一般的雙掌,兩手拽著地毯,就要將名貴的地毯徒手一分為二,沐陽自然不好讓她那麽輕鬆得逞,立刻對著她送出一腳,卻被夢美一個以牙還牙,生拖硬扯手臂,讓他的攻擊錯失了正確的軌跡。


    魔掌扯在了地毯的絨毛上,可以聽得清那連根拔起時絨毛的哀嚎聲,以及基礎質地的撕裂,金幣鐺鐺響流失的恐怖聲。


    她的眼中飽含著癲狂的興奮,咧嘴狂笑,大肆破壞對她而言簡直比一日淨賺幾十個金幣還要解壓,紅色的絨毛被扯得漫天飛舞,就像一隻獅子在大口吃肉時濺出來的血滴一般,這驚悚的畫麵,小孩看了都得嚇得尿褲子。


    眼睜睜看著漸漸不成原型的地毯,以及在裏頭瑟瑟發抖的突凸起,沐陽又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液,幸好距離很近,作為最後的手段,他還可以打傷拘束著自己的夢美,也顧不上該不該紳士了。


    “哈,哈,哈...”


    但隨著地毯被殺戮,露出了裏頭明顯異物的衣角,萊恩喘著興奮的粗氣,一咬牙,二話不說就將衣角扯出來,試圖將裏頭藏著的‘女孩’揪出來。


    然而,她興奮的表情卻逐漸暗淡了下來,就好像在吃著美味土豆時,嚼到了薑那般的心境,笑容逐漸失去了澎湃。


    “這,這怎麽迴事??”


    異口同聲,從兩個女人的嘴中流出。萊恩捏住的衣角確實是衣角,但從裏頭拉出來的僅僅是一件外套,那件沐陽特地給溫蒂披上的外套,而不見其人,那空洞的被剝開的地毯底下,隻有空空一個充滿著空氣的大洞。


    沒有溫蒂的身影,其他平坦的地毯下也沒有空間給人躲藏,除非那人被壓成紙片一般薄的厚度。


    “這怎麽可能!!明明傳來了氣味!明明剛才還在動的!”


    萊恩使勁了力氣,狂暴地撕扯這件外套,隻可惜落染的絲線,可沒有那麽脆弱,就算萊恩天生神力,也比不上魔法的狡猾。


    “他人呢?”


    夢美驚詫之時,沐陽立刻微微一笑,將夢美的雙臂牢牢銬在手中,這次輪到夢美吃驚,而沐陽展露笑容的迴合。


    “我不愛說謊,但不代表我不狡猾,當我想說大話時,隻要預先跟對方說清楚,我要說


    ‘反話’,那就不代表我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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