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幽冷。


    還有。


    潮濕。


    毫無疑問,這是一座肮髒老舊的城堡。


    它如一位滄桑的老者,靜靜地矗立在碎石亂草的荒野之上。


    古老的城牆爬滿了斑駁的苔蘚,宛如歲月留下的皺紋,訴說著無盡的往昔。


    牆縫中生出的雜草,在風中瑟瑟發抖,仿佛是城堡散發出來的陰森氣息所致。


    高聳的尖塔,但其磚石已被風雨侵蝕得殘缺不全,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裂縫,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塔尖上的烏鴉,不時發出淒厲的叫聲,為這座城堡更增添了幾分詭異與荒涼 。


    劉醒非有些依依不舍的和安娜分開。


    他低語。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安娜.庫波雅嫣然一笑。


    “理解一下,我畢竟是一個女人。”


    她說話不敢用聲帶發音,說的盡皆是氣聲,倒不會形成聲波,驚動這座城堡中陰暗力量的主人。


    劉醒非伸手。


    安娜踩他的手掌,借力往上一躍 踏入城堡,還沒立穩,立刻,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是看起來有年頭的木地板。


    仿佛隻要一踩上去。


    說不得就會把它踩斷掉。


    但即便不會斷裂,一時的安娜.庫波雅也不敢亂動。


    這樣的地麵。


    一腳踩上去,立刻就會讓這昏暗的走廊裏的木地板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這無疑已經在告訴這裏的主人,有不速之客來了。


    倒是劉醒進來。


    他眼睛一看,也就明白了。


    劉醒非對著安娜輕輕一笑,他伸出手。


    安娜一個微笑。


    二人沒有說話。


    但此時彼此間的默契已經足夠讓她和劉醒非形成最絕佳的配合。


    她跳起來,輕盈的像一隻離開地麵的鳥兒。


    輕輕的,沒有聲音的跳到了劉醒非的懷裏。


    劉醒非用的是懷中抱妹式,輕輕巧巧的把她抱在懷中。


    “小心腳。”


    劉醒非對她做出了口型。


    安娜笑著把下垂的小腿筆直伸長了。


    好在劉醒非臂力強勁。


    倒也不會讓安娜從他的手上滑下去。


    他就那麽輕盈若抱草一樣的抱著安娜。


    大普羅斯女人手摟在劉醒非的脖頸上,湊上頭,在劉醒非的耳邊輕輕吹氣。


    這點氣流,在這陰風嗖嗖和環境,和沒有一樣。


    隱沒於環境中。


    但這卻是兩個人的浪漫。


    不得不說。


    劉醒非從前的女人,往往十分內斂。


    哪像這個大普羅斯女人。


    逮到機會就在這秀恩愛。


    好在二人身邊沒什麽人在旁觀。


    不然狗糧不知要吃多少。


    二人漫步城堡中的長廊。


    也不知劉醒非是怎麽做到的。


    他穿的也是皮鞋。


    但走路時腳下卻是寂靜無音。


    連一絲木紋斷裂的聲音也沒有。


    長廊兩邊牆壁上的燭台早已熄滅,隻留下一串串黑色的燭淚,如同悲傷的淚痕。


    牆壁上的壁畫,因年代久遠而褪色,畫麵中的人物麵容模糊,仿佛在訴說著被遺忘的曆史和神秘的故事。


    房間裏的家具陳舊不堪,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有的甚至已經破損,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繁華與如今的落寞。


    但劉醒非和安娜都視若無睹。


    他們很清楚。


    那種黑暗中的生物。


    它們根本不會睡床。


    他們睡的,是棺材。


    不要覺得奇怪。


    這些黑暗中的生物是大名鼎鼎的吸血鬼。


    他們當然會選擇睡棺材。


    終於,到了。


    劉醒非隔著老遠,但也已經看到了身穿絲紗睡衣,像睡美人一樣,倒在地上的蘇維婭。


    女孩臉上有一種難言的委屈。


    她一動不動。


    雖然意識清醒。


    但無論如何就是清醒不過來。


    毫無疑問,她中了某一種手段。


    安娜.庫波雅投出了關心的目光。


    她看向了劉醒非。


    好在劉醒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輕輕的,用氣聲,小聲說話。


    “沒事,她中了魘術。”


    魘術,是一種夢境的術法。


    算得上冷門,比較詭異。


    但這一看似強大的術法其實根本不在劉醒非的眼中,因為這一術法有點雞肋。


    看起來挺有趣,有用的。


    但僅限於強者對弱者。


    倘若對方比較強,又或者精神力有著超強的特性,那此術便沒得什麽鳥用了。


    想也是知道。


    如果我比你強,我想對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的反抗又有什麽用呢?


    但是,如果我沒你強,那我就算會魘術,也是沒得個用。


    所以才說,此術雞肋,也就是強者欺負弱者的手段而已。


    從此術法中也可以看出,這些陰暗中的生物都中什麽樣的一個德性。


    醜陋,殘忍,自私,暴虐。


    就是老鼠。


    就是渣滓。


    不如此,他們豈能發明創造出這麽一種術法?


    不過,這個術法也不會一直維持。


    那個怪物把蘇維婭抓來。


    它可不會匆匆就把此女給吃了。


    漫長的生活,讓這陰暗的怪物早早有了特殊的癖好。


    就像貓,在吃老鼠時,還要好好的玩一下,等玩的膩味了,才會一口子的吃掉。


    又如一些變態的殺人狂。


    這些人殺人,可能不是為了經濟上的利益。


    他們殺人,更多的是想要得到一種自我的肯定,一種情緒價值上的認同和享受。


    看到受害者的痛苦,掙紮,尖叫,絕望,他們才會安心的享受殺死這個人的結束。


    我殺你。


    不是因為我有多恨你。


    隻是我想通過你的痛苦,而尋找一些喜悅。


    看到你的痛苦的死去,我的心將會進入到安寧。


    此刻的這個陰暗中的怪物,便是於此。


    “哦,你醒了。”


    它說。


    說話間,它那堪比發金中年郎將的手指,打了一個響指。


    哦。


    是的。


    它的手。


    早已經不是人類的模樣了。


    這個怪物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比普通人的手指要長出一截子。


    有些手指甲還長得發卷。


    黑,灰,黃,厚厚的一層甲垢。


    十分醜陋。


    自然,也十分怕人。


    這個怪物一頭毛茸茸的頭發。


    像是羊毛一樣,托在頭上。


    眼睛閃著憎恨仇怨的光。


    還有,它十分消瘦。


    就快是一把子的骨頭了。


    但它仍然十分講究派頭。


    穿的是一件西極中古時期貴族的禮服。


    但是,還不如不穿。


    那衣領,袖口,一些原本應該是白色和淺色的地方,全都是發黑的汙漬。


    得要多久的不洗澡,才能積累出這麽油漬的汙垢啊。


    蘇維婭已經可以動了。


    她立刻站了起來。


    這很不簡單。


    大多數女性,哪怕是有閱曆的成年女郎,一下子遇到這種場麵,也可能會給這地上來上一攤的。


    但是這個女人並沒有。


    她止住了冰涼地麵帶給她的尿意。


    但雙足卻有些受不了。


    這迫使她不住的走動起來。


    “你是誰,為什麽要抓我,把我帶到這地方來?”


    那個怪物嘿嘿笑了。


    它豎起一根,長得不像話的手指,在自己的唇間,發出噓聲。


    然後它才道:“真是上天的恩賜,創世神啊,感謝,感謝,我要感謝你,把這個女人帶到了我的麵前,吾名艾恩。你可以叫我,艾恩大人,如無意外,你將會成為我的,我的新娘,我的恩人,我的女人,我的愛人。我們將在一起,享受星光的靜美,和月亮的清華,我們會漫步在這夜晚的星空下,直至永遠,我的愛,你願意和我一起,享受這漫長的永生歲月嗎?”


    “神經病,你是個惡魔,是個惡鬼,不見天日的吸血鬼,你自己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像老鼠,蟑螂一樣,在世界的縫隙裏苟且偷生,還要拉我一起陪你受罪,你想都不要想。”


    蘇維婭不僅不怕,還一口點破了這個怪物的真實。


    艾恩沒有發火。


    它沒有惱羞成怒。


    這樣的事,在過往,已經發生無數迴了。


    在過去。


    它遇到過意誌堅定,無論如何,哪怕是死,也不想成為一個永生者。


    也遇到過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甚至是一對真摯的情侶,為了某一個夢想,願意成為永生者。


    但那萬般美妙的人性啊。


    最終仍然是毀滅的不成樣子。


    甚至。


    那兩個貨,在知道永生者是無法有孩子時,出於對孩子的渴望,它們會在捕獵時把嬰孩加入到了自己的菜單。


    諸神在上。


    即便是自己,也是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去吃小孩。


    由此可知,那些人墮落的有多快,多徹底。


    反而是自己。


    時至今日。


    自己已經是這副的模樣了。


    但仍然對人類的美女,情有獨鍾。


    看到了蘇維婭。


    即使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它也沒忍住,最終選擇了出手。


    沒辦法呀。


    這個女人太漂亮了。


    她站在石台窗口,與外麵的月亮相互輝映。


    她的美貌甚至讓月亮也黯淡無光。


    如此樣的一個美女,為了她發點瘋,冒一些險又怎麽了。


    “親愛的。”


    這陰暗的怪物說著柔情蜜意的話。


    “曾經有很多人,她們比你更虔誠,比你更有信仰,甚至比你美麗,比你聰明,也比你更堅定不移,擁有足夠的智慧和毅力,她們曾經是那麽的出色,那麽的……”


    這個怪物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緬懷。


    “但最終她們都成了我的新娘,選擇了我,投向了我,她們跪在地下,向我訴說她們曾經的愚蠢與不智,並乞求我的恩寵與原諒。”


    它說著話,眼睛盯著蘇維婭。


    “她們當年如此。”


    “你也不會例外。”


    “啊!”


    蘇維婭叫了起來。


    “無恥的騙子,你在撒謊!你根本不是折服了那些人,你是咬了她們,給她們的身體裏注入了毒素,你這陰暗的老鼠,也就這點本事了,你其實就是靠給人下藥,呸,下三濫的玩意,別把自己說得多高貴,你隻是老鼠!”


    那個怪物少有的怒了。


    俗話說得好。


    這打人不打臉。


    罵人也不揭短。


    但是。


    方才蘇維婭說得全在點子上。


    她戳破了這個怪物最隱私的一點。


    等等。


    不對。


    “啊,你這個狡猾的小東西,你好像對我們十分了解,你知道我們,你從哪兒知道的,是誰和你說了這些的秘密?”


    這是一個。


    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


    這些陰暗的,肮髒的生物。


    它們的牙,有些不怎麽致命的毒素。


    雖然沒致命的效果,但對於人,卻頗有奇效,能麻痹一個人的神經,對人起到催眠作用,修改甚至製造記憶,還會讓人忍不住興奮起來,直至失禁。


    有些時候。


    一些人被陰暗中怪物撲倒了,一咬上去就失去了反抗力,便源自於此。


    哪有什麽愛。


    是怪物的牙,釋放了催眠的素素,誤導了人的神經記憶。


    可不是麽。


    就這瘦得和鬼,甚至連鬼都不如的模樣,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喜歡。


    更不要說是美女。


    於是這個怪物伸出手。


    它發怒的道:“你很會說話,但是,一會兒你就會跪在地上,乞求我的原諒了,到那時,我會好好懲罰你的錯誤,我要你,用你那條靈活的舌頭,好好舔一下我這已經老朽的身體,每一寸,每一毫,都不放過!你要永遠記得,這是你的主人,給你的懲罰,不,也許那時,你會覺得,這是獎賞!”


    “perra!”


    蘇維婭眼看這怪物要一步步的逼來了,有些害怕,終究是忍住,把一隻小瓶子掏出來,一下子砸在了這怪物的身上。


    小瓶子的水一下子濺了出來。


    “這是,啊,啊,啊——”


    怪物忍不住大叫起來。


    原本向前的腳步也停下,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是,聖水。不對,我知道,你買了這東西,你也需要用到它,不是驅魔,就是你也在沾染不潔,但是,你不應該在睡覺時也戴上它。除非你早有準備,知道是我要來?是誰,是誰,竟然敢暗算我艾恩大人,給我站出來!”


    一個人。


    不,哪怕是一個怪物,它生活的久了,也不會笨到哪兒去。


    經曆方才的事,這個怪物即便腦子不靈光了,也知道自己應該是給人將計就計的暗算了。


    但是這種事真怪不了人。


    你先心生不良。


    人家才會將計就計。


    如果你沒出手,那自然是什麽事也不會發生。


    但怪物卻偏偏沒有忍耐住。


    “終究隻是一個畜生。”


    劉醒非一眼就看透了這個怪物。


    漫長的時間,把他身體裏原本的人性給消耗幹淨了。


    說著話他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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