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四海確實打算將船給弄沉了,這群人會不會水不知道,但可以保證讓他們都飄在水上。


    隻是皇上遲遲沒有下命令,嶽四海隻好將這群人送過長江。


    阿祖、肥富、日野美子等人心有餘悸,惴惴不安地抵達金陵城外,看著高大雄偉的金陵城,又被震驚到無法言語。


    “大明為何要修築如此巨大的城牆?”


    肥富很是不解。


    嶽四海微微皺眉,啥意思,難道說你們京都連城牆都沒有?


    確實,此時的日本國雖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城,修有城牆的卻沒有幾個,估計也是人手不足,地理位置有限。


    大明要修北平新都,僅僅是外城牆就需要動用二十萬人去修築,日本幕府所在的京都滿打滿算也才十幾萬人,男女老少穿著兜襠布一起上都未必能修得出來,何況那裏山多,這群人開山的本事有限,隻會砍木頭,哪裏修得出大型城牆?


    再說了,日本是島國,幾千年來就沒幾次外部入侵的危機,有一次還被一陣風給救了,大家都是窩裏鬥,你殺我,我幹你,一起猥瑣發育。修個院子或不規則的牆就不錯了,要啥城牆,信不信你修好了,不用兩三年,地震就給你扯出個大裂縫來?


    砰!


    阿祖感覺臉上一疼,連忙抬手捂臉,結果是一手的雞蛋液,黃不拉幾的……


    “他們就是倭賊,砸他們!”


    雞蛋,青菜葉子,白蘿卜等等丟了過來,就連日野美子也沒能幸免,一群人紛紛掛了色。


    “無禮,無禮,我們可是使臣!”


    肥富大聲喊著。


    會同館呂嵩站在人群外麵,一臉沉靜。


    王爍有些不安,低聲說:“大使,這樣會不會不妥,他們的身份是使臣,萬一傳出去有損我朝禮儀邦國之名……”


    呂嵩毫不在意,淡淡地說:“這些人不受百姓歡迎,朝廷也不好管嘛,隻是丟雞蛋實在是不好。”


    王爍連連點頭,丟雞蛋弄人一身,確實不好看。


    呂嵩慢悠悠補充了句:“應該換石頭或秤砣啊,丟不壞,還省錢……”


    王爍瞪大眼,這還是自己敬仰的呂大使嗎?這要是丟秤砣,這群人根本就活著走不出百步啊……


    嶽四海躲在後麵打哈欠,想丟就丟吧,不請自來的人,不會受到大明子民的歡迎。


    看吧,這是人心,和朝廷可沒半點關係。


    眼看著真有人把秤砣丟了出去,好巧不巧,直接被砸在了太陽穴上,當場掛了,嶽四海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呂嵩見狀也從人群後跑了出來,眾人一看官府的人來了,也就散了,留下一地狼藉。


    日野美子咬牙切齒,尖著聲音喊:“這就是大明的待客之道?”


    通事翻譯過後,呂嵩笑著說:“別國使臣是客,你們偷渡而來,算哪門子客?若你們認為我們待客不周,城門就在那裏。”


    阿祖安撫了日野美子,看了看死了的隨從,暗暗歎息,好不容易到了大明京師,完不成任務怎麽能迴去?


    “我們帶國書而來,有要事與天子相商。”


    阿祖肅然喊。


    呂嵩沒有再為難,轉身帶路,日本使臣隊伍帶著菜葉子、臭雞蛋味就到了會同館。安全局將消息奏報朱允炆,朱允炆隻是平靜地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麽。


    兩日後,各方使臣上殿。


    站出來,念賀詞,上禮物,領了,退至一旁。


    下一個……


    熟悉而老套的程序,還是那些話,說來說去,也沒多少花樣,聽得朱允炆都犯困了,沒辦法,這段時間動怒太多,晚上睡不著,睡不著覺就容易被人安慰,安慰著安慰著,就得運動,運動多了,確實困啊……


    等瓦剌使臣念叨完了之後,韃靼使臣哈費思走了出來,剛恭賀了兩句,就被朱允炆打斷:“韃靼屢犯我邊境,殺我軍民,如今卻堂而皇之祈願大明強盛、國泰民安,還真是荒誕。”


    哈費思連忙說:“我等不知大明強盛,冒犯天顏,如今知罪在身,特乞請寬恕,自此之後,韃靼願臣服大明,兩廂安好。”


    朱允炆不知道本雅失裏、阿魯台在賣什麽藥,現在韃靼雖然吃不好,賣不了貨物,但短時間內還不愁吃穿,大明雖然增兵東北,可都在哈剌溫山東麵,明朝若真打算全麵收拾韃靼,至少也會先收拾了朵顏衛,現在朵顏衛還好好的,你們緊張什麽?


    “乞請寬恕,即便不是本雅失裏來,也應該是阿魯台來吧,隻派你一無名之輩,就想將血海之仇抹去,朕不答應。你迴去告訴本雅失裏、阿魯台,想要和平,朕可以給他,隻要他敢親自來這裏,算清楚一筆筆賬。”


    朱允炆威嚴地說。


    哈費思滿是苦澀,本雅失裏可沒膽量來大明,阿魯台或許有膽量,但他絕不會離開。現在的韃靼主事人就是阿魯台,他一旦離開韃靼幾個月之久,等迴去之後,能不能找到帳篷,進到帳篷裏麵都難說。


    “我願作為特使,商議賠償之事。”


    哈費思請求。


    朱允炆凝眸,看向徐輝祖、鐵鉉等人。


    鐵鉉站出來,直截了當地說:“所謂特使,不過是個傳話之人罷了。皇上,臣以為,韃靼不過是借談判之名,拖延時日,蓄養力量。若韃靼真有心思臣服,當遣來主事之人,可做主之人來京師。”


    哈費思握了握拳頭。


    沒錯,阿魯台被三次火器打暈了,生怕明軍追到臚朐河再一頓火器,所以先借此機會拖延一段時間,至少談判期間可以麻痹大明,不讓其深入草原。


    至於談判多久,那就看需要了。路那麽遠,來迴一趟幾個月,談個三五年也很正常。


    可明廷裏麵的人精得很,他們根本就不上當。


    朱允炆微微點頭,嚴厲地說:“韃靼殺了大明軍民,大明還不想與你們商議賠償事宜。你應該很清楚,大明不是前宋,何況,這裏不是商議賠償的地方。”


    哈費思有些迷茫,聽不懂朱允炆的意思。


    鐵鉉、楊榮等人聽懂了。


    朱允炆的意思是,前宋商議賠償事宜,基本上都是在吃了敗仗或無力作戰的時候,但大明有實力作戰,也不打算在吃虧的時候商議這些,要商議,也得等大明收拾了你們之後,換個地方,比如臚朐河,比如和林,坐一起再商議賠償大明的協議。


    哈費思沒有完成使命,這不是他的能力問題,而是大明沒有意願。


    瓦剌的把禿孛羅看清楚了朱允炆與明廷的意圖,他們在養著韃靼,養著這個敵人來加強軍備!


    聽說河套那裏已經出現了大明的新城,不知道這群人用什麽辦法做到的,韃靼主力都吃了點虧,最後無奈逃遁臚朐河。


    現在的大明和明軍,是越來越看不透了。韃靼可不弱,麵對大明偏軍都隻能跑路,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無論如何,現在瓦剌都不會得罪大明。


    哈費思退了下去,看來想要拖住大明,隻能想其他辦法了。


    此時,日本使臣僧人阿祖走了出來,恭恭敬敬行禮,然後拿出國書:“幕府敬仰天朝日久,今日得見天子,實乃大幸。今送上國書,願結好天朝,成為天朝之下藩屬之國,永不冒犯,還請天子憐憫國小民弱,不發殺機,留我等一條生路。”


    通事接過國書,轉給內侍,內侍遞給朱允炆。


    國書是足利義持口述,僧人翻譯代筆,以漢字寫成。


    朱允炆看著國書,感覺有些惡心。


    足利義持簡直是不要臉啊。


    他說以前不敬大明的事都是足利義滿時期發生的,現在足利義滿死了,他的時代換了人,幕府換了新的管事人,願意全心全意臣服,你想要啥,金子有一點,給你,銀子有一點也給你,美女,給你。


    話裏話外,基本上可以總結為一句話:大明爸爸,別打我,其他好商量。


    足利義持的國書盡顯卑微,透著一股子哀求,若是其他皇帝看了,估計心軟也就答應了,可朱允炆不是一般皇帝,作為對日本民族有著極深認識的帝王,很清楚一點,這個民族骨子裏記仇,別看現在彎腰鞠躬多恭敬,但低頭的一瞬間,就可能在想,等我強大了就弄死你們!


    記仇,隱忍,殘暴,無恥,這就是大和民族骨子裏的東西,這些在他們的神話傳說中,在他們的曆史之中,處處可見!


    這群人越是低三下四,他日越是報複的猛烈!


    朱允炆從國書的卑微裏看到了幕府歇斯底裏的不甘與超出常人的隱忍!


    雖然足利義滿比曆史上晚死了半年讓朱允炆有些意外,但他最終還是死了,足利義持相對足利義滿而言是弱小的,但這無改於大明對日本國的態度。


    無論誰主事幕府,大明都需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隱患,消除這群垃圾。


    想認大明當爸爸?


    抱歉,不認識你媽。


    朱允炆將足利義持的國書丟了下去,冰冷地說:“來人啊,帶日本細作上來,讓所有人看看,日本國是如何兩麵三刀!”


    阿祖、肥富、日野美子慌了。


    殿前侍衛提著李秀姬、李秀師,丟到了大殿之上,嘩啦啦的鐵鏈聲讓人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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