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海洋關乎國運。


    維護海洋權益,少不了精悍而強大的水師船隊,讓原本習慣了陸地作戰的兵轉為水師,需要一個過程。


    朱允炆給了一年時間,三個月用來搬家安家,三個月用來遊泳,三個月用來適應船隻,三個月形成戰力。


    一年之後無法通過水師考核的,迴家種地沒商量。


    時間有些緊,但時代不等人。


    等鄭和返迴京師之後,他的使命就是前往南美洲挖土豆,拔番薯,到那時候,水師船隊的精銳將離開大明,前往一個真正陌生的海域,登陸一個完全陌生的大陸。


    朱允炆沒有讓鄭和在二次下西洋的時候前往南美洲,原因有很多,主要是檢驗水師遠航的能力,鍛煉新的船長,找出遠航中存在的問題,以確保第三次遠航時,能順利抵達南美洲。


    想要到達那裏,可比到天方難得多。現在的鄭和,應該到天方了吧?


    天方。


    鄭和拜見了天方國國王,奉送了麝香、陶瓷、絲綢、茶等禮物,天方國王很和善地招待了鄭和,並願派遣使臣前往大明。


    就在鄭和準備歸航事宜時,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到了天方國:


    帖木兒集結十四萬大軍,自撒馬爾罕出發,一路向西挺進,目標直指奧斯曼帝國。


    奧斯曼帝國的蘇丹(蘇丹,伊-斯蘭教官職,類似於統治者)巴耶塞特也做好了準備,調動了八萬多精銳,打算在軍事重鎮安哥拉徹底擊潰帖木兒,以建立自己的統治。


    鄭和延遲了歸期,命令通事官四處搜尋關於帖木兒、巴耶塞特的情報,因為這一戰的結果,很可能會影響大明。


    朱能、張玉、駱冠英、趙世瑜等人在包船上,日夜分析情報。


    可問題是天方國距離安哥拉城還有三千多裏,此時收到的情報,早已是滯後的不成樣子,到底能不能用,誰都說不準。


    “這個巴耶塞特不簡單啊。”


    鄭和看著整理出來的情報,感歎道。


    一向有些自傲的朱能也不由點頭稱讚:“如果收集到的情報屬實,那此人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外界給他冠他以閃電的稱號,此人動作很快。”


    張玉沉吟不語。


    駱冠英拿著一份文書,上麵清清楚楚記載了巴耶塞特的強大,其在少年時期就隨父征戰四方,在三十五歲時,其父親遇刺身亡,便成為了軍隊統帥,徹底殲滅了塞爾維亞、保加利亞等國聯軍,俘殺其統帥拉紮爾公爵,征服了塞爾維亞、保加利亞。


    在幾年前,確切地說,是在明洪武二十八年時,巴耶塞特率軍入侵匈牙利。


    洪武二十九年的時候,巴耶塞特帶兵與匈牙利國王西吉斯孟統帥的匈牙利、波蘭軍隊以及英、法騎士組成的十萬之眾的十字軍決戰,一戰全勝,徹底毀掉了匈牙利國的主力,還俘虜了一萬多騎兵。而在這些戰爭的同時,巴耶塞特還在圍攻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至今沒有撤軍。


    隻要看一看粗糙的輿圖,就知道巴耶塞特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軍士統帥,同時,他對土地也有著野心勃勃的渴望,希望將無盡的領土、人口都納入到奧斯曼帝國中去。


    “在柯枝的時候,國王就說起了帖木兒西征的事,現在看來,這一場戰爭已經在途中了。”


    鄭和臉色有些凝重。


    至於帖木兒,他的消息在這裏變得更為詳實,而越是詳實,此人的可怕越是令人不安。


    柯枝國王所說的帖木兒入侵德裏等地,隻不過是帖木兒軍事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筆,此人在建文二年、建文三年,都沒有老老實實地歇著,而是持續的擴張與戰爭。


    尤其是去年,在鄭和停留在古裏的時候,帖木兒突然南下,攻占曼爾蘇,並貢獻了巴格達城,在那裏屠殺九萬多人!


    若不是屍體沒有人掩埋,引發了瘟疫,帖木兒很可能會在去年就直撲奧斯曼帝國。


    現在的戰爭,不過是延遲到來罷了。


    “你們說巴耶塞特與帖木兒,誰會勝?”


    沈偉問道。


    趙世瑜嚴肅地搖了搖頭,說:“不好說,這兩個人可以說是西方諸國中最傑出的兩個統帥,戰鬥經驗豐富,威望也高,很難說誰更勝一籌。”


    袁逸塵在輿圖上比劃了下,說:“讓我說,巴耶塞特更占優勢。他的主力本就不遠,而且安哥拉本就是其軍事重鎮,帖木兒長途而來,必會疲憊,以逸待勞,焉有不勝之理?”


    駱冠英將手中的瓜果遞給袁逸塵,袁逸塵接過,看著駱冠英拿走了輿圖,然後拍在了船壁上:“此一戰,帖木兒必勝無疑。以逸待勞不足以用在帖木兒身上,此人善於奔襲,就不怕被人以逸待勞,巴耶塞特是閃電不虛,但這一次,他怕是閃一次就再也閃不出來了。”


    張玉看了一眼駱冠英,嚴肅地說:“說出你的依據。”


    駱冠英指了指安哥拉,說:“巴耶塞特選擇在這裏與帖木兒決戰,本身就落了下乘。敵人進犯,不主動出擊,尋機殲敵,反而坐在某處等待敵人肆虐周圍,剪除羽翼,之後再決戰?”


    “若巴耶塞特真的如此決定,說明他沒有足夠的信心戰爭帖木兒,若主將都沒有信心了,軍隊還能有多少戰力?加上帖木兒過處,屠殺無數,無數人聞風喪膽,根本不敢與之交鋒,讓我說,巴耶塞特尚未開戰,就折損了三分戰力。”


    朱能站出來,一拍駱冠英的腦袋,然後點了點輿圖:“你看清楚,巴耶塞特守在安哥拉,這裏有山地,完全可以削弱帖木兒的騎兵優勢,以逸待勞未必是示敵以弱,而是一種智慧。”


    駱冠英無奈,沒辦法還手,人家是參將,自己啥都不算……


    鄭和凝眸看著牆上的輿圖,沉聲道:“自撒馬爾罕至安哥拉,距離有多遠,你們算過嗎?”


    張玉點了點頭,說:“至少七千裏!”


    “七千裏?這麽遠?”


    駱冠英等人震驚不已。


    從大明京師到最西麵的嘉峪關,也才六千多裏,這已經是極西了,不成想帖木兒一次出征,竟然有七千餘裏,這家夥,光在路上就要走多久啊。


    鄭和走動起來:“七千裏,帖木兒說打就打過來了。而自撒馬爾罕至嘉峪關,不過四千裏!他若是想要進攻大明,是完全有能力的!”


    駱冠英等人盯著輿圖,粗淺地算了算,確實如鄭和所說。七千裏征戰帖木兒都不在話下,若他此戰贏下巴耶塞特,便徹底沒有了東征的後顧之憂,到時候遠征四千裏,進入甘肅一帶,大明西北邊陲將麵臨戰火!


    一旦哈密、甘肅等地丟失,陝西定難阻擋其入侵,若一路任由其進攻,陝西、山西、河南、北直隸……


    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裏,應及早返迴京師,將這些情報告訴皇上與朝廷。”


    駱冠英喊道。


    沈偉、趙世瑜等人並沒有反駁。


    雖說船隊返迴京師最快也需要一年,但帖木兒與巴耶塞特的戰鬥怕還沒有打響,等他們打完,帖木兒沿著七千裏路迴家,然後準備東征,想來一年是不夠的。


    “迴家吧,將士們出來的時間也夠長了。”


    張玉對鄭和說道。


    鄭和沉思一番,在這裏繼續等待,不知道帖木兒與巴耶塞特的戰爭什麽時候分出個勝負,空耗時間,而且天方國距離戰場還遠,等收到消息後,帖木兒估計都在班師途中了。


    迴家,現在就迴家!


    鄭和傳令:“兩日後返航!”


    “遵命!”


    眾人連忙去準備。


    需要采購貨物的采購貨物,需要儲備淡水的儲備淡水,在岸上溜達的馬匹、麒麟也該上船了。


    忙碌的船隊,歸家的心情。


    鄭和凝望著天方,自己來到了這裏,觸摸了聖石,洗滌了靈魂,剩下餘生,就是報答這個時代,一個由朱允炆親手拉開的大航海時代!


    更重要的使命嗎?


    鄭和將目光投向了一艘艘大福船,投向了一個個將士,他們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下南洋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下西洋的,經過了一年多的錘煉,生與死的打磨,他們已經成為了合格的船長,水手,水軍!


    迴家吧。


    家雖然遠,但之後的每一程,都將是越來越接近家與國。


    高高揚起的大明旗幟,成為了無數人的心靈寄托,隻要看著隨風擺動的日月旗,就知道,腳下是大明的船,身旁是大明的同袍。


    不孤獨,但思念。


    建文四年,正月十日,鄭和率水師船隊自天方開始返航,船員激動,偶爾會在海上傳出幾聲返祖的叫聲。


    幾乎在同時,朱允炆一身常服,邁步走入了國子監。


    國子監祭酒楊士奇率眾多迎接,開始了大明有史以來,第一次高規格的教育集議,這一次集議,將決定了建文乃至大明未來的教育綱領、路線與目標。


    教育革新不容易,推動教育發展也不是僅僅投入錢財與師資的問題,有些問題不解決,啟發民智、掃盲除愚昧,就是空幻。


    朱允炆不喜歡空幻,喜歡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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