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夜馬而行,不慎墜馬,傷骨以致無法動彈,有負聖恩,難親臨宗人府問詢周王之罪,實乃愧疚至極……”


    朱允炆喝著清淡的粥,看著朱棣送來的奏折。


    周王已經關在了宗人府裏,朱棣這個家夥卻臨陣脫逃了,現在好了,誰來審訊周王成了一個大問題。


    論輩分,朱棣現在是藩王之首,朱橚就排在朱棣之後,其他人輩分都不夠看,代王朱桂是老十九了,總不能讓他上吧?


    官員去審?


    這是朱家的家事,讓官員參與,那不就意味著交給朝廷處置了?


    親自上陣也不至於。


    思來想去,朱允炆選擇了榮國公梅殷。


    梅殷是朱元璋的駙馬,夫人是寧國公主,這位公主可是朱元璋的嫡長女,孝慈高皇後馬氏之女,僅從嫡係上來看,可比朱棣、朱橚更為高貴。


    雖然朱元璋有很多駙馬,但最器重最喜愛的,隻有梅殷,甚至在臨終之前,還將梅殷視為托孤大臣,所謂的“汝老成忠信,可托幼主”。


    此人儒雅堪稱大儒,同時也精於騎射,在藩王之中的地位也頗高。


    選擇好人選之後,朱允炆便換了朝服,前往奉天殿。


    鬱新奏報定遠、開封諸事,直指吏部尚書擔責,都察院也不能善了,請旨外放景清。


    於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景清被貶開封,擔任開封同知,考慮到開封不可停轉,朱允炆加了一條“即日出京,不得延誤”。


    此後,在內閣推舉之下,將直言不阿,秉公無私的戴德彝,從僉都禦史越級提拔為左都禦史。


    在處理好一幹政務之後,朱允炆麵色肅然地說道:“開封府問題重重,開封知府任毅,同知王文濤亦是罪魁,押其上殿!”


    殿前侍衛押任毅、王文濤上殿。


    任毅還好,隻是神態疲倦,一臉落寞。


    可當眾人看到王文濤時,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丫地怎麽活下來的?嘴都烙成半個了,臉上皺在一起的皮讓人瘮得慌。


    “皇上,臣彈劾安全局濫用刑罰,懲治官員!”


    監察禦史黃凱見狀,出班喊道。


    鬱新嘴角一抖,走出來,對黃凱說道:“王文濤有如此下場,不是安全局所為,我鬱某親自下得手!你若彈劾,衝我來吧!”


    黃凱震驚,其他官員也吃驚不已。


    鬱新素日裏和氣,又是文官,沒想到下手竟是如此的狠辣,看來這個家夥不好惹。


    朱允炆都不介意鬱新的手段,其他官員隻好麵麵相覷,不再言語。


    “草民任毅,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任毅跪下,伏拜不起。


    王文濤也跪著,隻是嗚嗚地說不出清晰的話來。


    朱允炆拍了拍龍椅,厲聲道:“任毅,王文濤,你們也算是朝廷為政一方的重臣,朕自認為對你們不薄,為何還要苟合藩王,控製地方,意圖謀反?”


    任毅麵色悲戚,微微抬起頭,道:“草民從未想過謀反,隻是受周王蠱惑,財迷心竅,才誤入歧途。”


    謀反的罪名太大,牽涉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任毅不敢擔,也擔不起。


    王文濤跪著,瑟瑟發抖。


    朱允炆離開寶座,緩緩走了下來,怒目而視,道:“財迷心竅?誤入歧途?你們也是受過聖人教誨,也是通過科舉走上仕途!你們垂聽了聖人之言幾十年,卻沒有入了心竅,周王蠱惑你們才幾年,就誤入歧途了?朕看你們,就是亂臣賊子!”


    “皇上!”


    任毅與王文濤猛地叩頭,砰砰的聲音傳在大殿之中。


    “任毅,你當真是貪財嗎?”


    朱允炆冷冷地問道。


    任毅的額頭滲出了血色,滿含淚水地說道:“我從未想過背叛大明。”


    朱允炆咬牙道:“聽到了吧,這就是朕的大臣!沒想過背叛大明,卻想過背叛朕!任毅,在你跪在朱橚麵前,宣誓聽調的時候,可曾想過你的家人?太平盛世,隻一空幻的說辭,就讓你將一切都交給了周王,當真是大明的好臣子!”


    看著沉默的百官,朱允炆心頭的怒火騰升。


    不知道朱橚能給他們什麽好處,竟舍了所有,心甘情願地成為周王的棋子,上瞞朝廷,下控地方。一個危害地方,不為朝廷賣命的人,留著,無用。


    “暴昭,你來告訴百官,開封知府任毅,同知王文濤還有哪些罪行!”


    朱允炆厲聲道。


    刑部尚書暴昭走了出來,對於開封府的問題,鬱新已帶來了足夠的人證,被抓的開封官員為了自保,早已將任毅、王文濤、周王的事說了個清楚。


    安全局也已搜過這些官員的居所,包括他們在府衙外秘密置辦的宅院,物證也極為充分。


    “任毅,王文濤……等開封府眾官員,罪有七,其一,違背太祖製,勾結藩王,意圖不軌;其二,貪汙無度,橫征暴斂,盤削百姓;其三,欺騙朝廷,收買禦史,控製地方;其四,打壓地方官吏,不服從其命令者,秘密滅殺,六年來總計有四名知縣死於任上……”


    血淋漓的罪狀,讓百官駭然,任誰都無法想象,地方已爛在了根子上!


    “按大明律,應當如何處置!”


    朱允炆沉聲冷喝。


    暴昭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朱允炆,道:“罪魁任毅、王文濤等人當斬,夷滅三族,其他人一律秋後問斬。”


    朱允炆轉身坐迴了寶座,看著跪在地上哀求的任毅與王文濤,憤怒地說道:“秋後問斬?眼下剛剛入冬,難道朝廷還要養著這群碩鼠不成?任毅、王文濤等開封府官員,一律立斬!既然有人想要挑釁朕的威嚴,那就讓他們看看,朕的手段!拖出去!”


    暴昭雙眼一動,上前道:“臣領旨!”


    任毅猛地叩頭,喊道:“謝皇上恩典!”


    王文濤也在一旁嗚嗚喊著,老淚縱橫。


    退朝了。


    鬱新鬆了一口氣,對解縉輕鬆地說道:“皇上總算還是有些理智,沒有株連任毅等人家眷,也算是一件幸運之事。”


    解縉走出奉天殿,看著在殿前廣場上拖行的任毅、王文濤,不由感歎道:“這些人該死,開封府看似平和的背後,竟隱藏著如此多的黑暗,當真是難以想象。鬱閣,都察院禦史編製,是不是應該擴大一些,隻百餘人,無法看清地方啊。”


    鬱新皺眉,道:“多少禦史也看不清楚地方,真正能解決地方問題的法子,我們還需要仔細去找,地方之困,想要破局可不容易。”


    午門外,人山人海。


    百姓聽聞開封府的貪官罪臣要公開斬首,連生意的都不做了,紛紛跑去圍觀,李老三、李九閑著沒事,也擠入人群。


    “以前朝廷殺官,我總感覺恐懼,現在看著這些人跪在那裏,我卻十分舒坦。”


    李九看著任毅等人,對一旁的李老三說道。


    李老三帶著笑意,從袖子裏拿了一塊小石子,遞給李九,道:“太祖殺貪,血流四海,霸氣霸道,隻是死人太多,讓人不安。不過你恐懼什麽,太祖爺什麽時候砍過清白百姓的腦袋?”


    “石子?”


    李九疑惑地看著李老三。


    李老三嘿嘿一笑,道:“咱家雞蛋太少了,順手撿了點石子……”


    “打死貪官!”


    “打死貪官!”


    群情激奮,一些拿青菜、蘿卜、雞蛋的百姓,開始朝著行刑台扔去,李老三毫不客氣地將石子丟了出去,直砸在了任毅的額頭上。


    李九抬手就是一個大拇指,手裏的石子便丟了出去。


    “還有這個。”


    李老三又遞過來一物。


    李九興奮地伸手去接,掌心一沉,瞪大眼看著手心裏的秤砣,不由吞咽了下口水,道:“你這是想砸死他們嗎?”


    “反正都要死的……”


    “你來……”


    李九不傻,堅決不幹。


    李老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掂量著秤砣,也沒扔出去,這些人挨幾下百姓的打,沒什麽,這要在砍頭之前已經被打死了,那國法咋彰顯?


    沒有等到午時三刻,二十幾個彪形大漢便手握著鬼頭刀上了台。


    殺人其實沒什麽好看的,滾幾個人頭,噴一堆血,就這樣而已。


    百姓之所以圍觀,不是獵奇,也不是喜歡看恐怖畫麵,而是希望見證正義,見證他們眼中的“壞人”死去。


    他們的死,意味著很多人能更好的活。


    任毅等人生命的終結,也了結了開封府案。


    朝廷以這些人的人頭,警告了其他省府縣,告訴那些心存僥幸的人,不要站在朝廷的對立麵。


    朱允炆也以這種方式告訴了大明帝國所有人,自己的仁慈,隻給予聽話的人,臣服的人,為百姓辦事的人,對那些陽奉陰違,心懷多胎,貪汙不法,欺霸百姓的官員,他將舉起大刀。


    一手文治,一手武功!


    這就是建文朝廷的基調!


    朱允炆不打算做一個純碎的文弱帝王,他想要的,是一個真正偉大的國家!


    文弱過盛,便會缺乏陽剛之氣!


    朱允炆是男人,有的是陽氣,不畏懼任何魑魅魍魎,任何認為自己好欺負的人,那就來試試,看看是自己的刀更鋒利,還是他們的脖子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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