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王拉著溫軟午睡了一覺, 睡到了下午申時才起的床。


    溫軟起床是替他更衣, 把黑色肩胄戴到了他的肩膀上,不滿的嘟囔道:“旁人都說這宵防營都是個好差事,可妾身怎麽覺著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白日要忙活, 晚上也要忙活, 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呀。”


    “父皇命本王一個月之內把滅門案給破了, 最近自然要忙碌許多。”


    “怎可能說破就能破的, 若是一個月內破不了, 那會怎樣?”


    驍王勾唇笑了笑:“查個命案罷了,還能難倒你男人不成?”


    溫軟被他口中”你男人”這三個字逗笑了好了一會。


    隨之才琢磨了一下, 問他:“殿下你說那淮慶王真有造反之心嗎?”


    驍王嗤笑了一聲:“想什麽呢, 皇後的話你也信,淮慶王他有什麽能力造反?沒兵沒糧, 況且這些年來, 駐守在淮慶的軍隊也不是吃幹飯的, 他若是要反,隻怕還沒出淮慶就先兵敗了。”


    “既然這樣, 那皇後為什麽拿這個誆妾身,況且還拿著父皇的名號來誆?”


    方長霆:“父皇確實在提防著淮慶王, 隻是沒她說的那般嚴重而已,往後她若是再提,你便隻管像今日這般裝傻就成。”


    穿戴好衣服,溫軟讓他坐下, 替他束發,“可問題是沁陽縣主還在金都中,聽說這幾日還堵在宵防營必進之路,就為看殿下一眼。”


    方長霆從鏡中看了她一眼:“吃醋了?”


    溫軟臉色未變,淡淡的道:“殿下眼中又沒她,妾身與她吃什麽醋呀”


    “那你的意思是,若是本王心中有她,你便吃醋?”


    溫軟整理著驍王長發的手頓了一下。琢磨了一下,覺著這話題在沁陽縣主第一迴來王府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一迴了,殿下怎還問這種問題?


    “那殿下想讓妾身吃醋呢,還是不吃醋?”


    方長霆默了半響,隨即道:“算了,你還是束發吧。”


    溫軟有些疑惑不解,但因著時間趕,便也沒有再繼續聊下去。


    裝整後,驍王喝了兩碗粥便又出門了。


    驍王才剛出門,便在道上遇上了雷陣,雷陣看到他,忙停了馬,讓人上前打了招唿,告訴驍王說在茶樓中等他,喝上兩盞茶再聊兩句。


    因著也不趕時間,驍王便也就應了。


    下了馬,入了茶樓,跟著小二上了二樓,入了包間。


    待門關上後看著雷陣的臉,略微勾唇,“不是嫌這沒胡子無男子氣概,怎又不蓄了?”


    雷陣抹了抹自己的下巴,不甚在意的道:“這不是還有兩三個月就要熱起來了麽,索性等入秋之後再重新蓄……不對,下官找殿下來這裏,不是聊這胡子的。”


    驍王瞥了眼他:“那為何事?”


    隨之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徑自的喝了起來。


    雷陣也連忙坐了下來,看著驍王,說出來意:“下官這邊有些許的眉目了,之前坊間傳聞……”


    驍王放下杯子,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說了。道:“本王已經調查清楚了,你也不必繼續調查下去了。”


    雷陣不可置信的看驍王:“就這麽小半個月的時間,殿下就調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確認了,所以本王想請雷世子幫一個忙。”


    雷陣看向驍王:“什麽忙?”


    “本王先問問雷世子的輕功和拳腳功夫如何?”


    雷陣拍胸膛自豪道:“雖然我看著塊頭大,但這輕功也極好,飛簷走壁可毫無聲響,拳腳方麵更不是下官吹噓,下官自小天生神力,再練了功夫,自然能輕鬆禦百敵。”


    這點方長霆也不懷疑真假,隨後又問:“那若是有百人高手護著的府邸,你可悄無聲息的潛入,然後再平安從中出來?”


    雷子也自己翻了個杯子,邊提起茶壺倒入茶水,邊迴道:“兩年前和東疆打仗的時候,下官就隻身夜闖敵營查清人質所在,那可是千軍萬馬的敵營,下官還不是照樣出來了,也沒見缺胳膊少腿。”


    說著,悠哉的喝起了茶。


    “那本王若讓你去景王府行刺景王呢?”


    “噗!”雷陣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幸好向著的不是驍王的方向喝茶,不然這一口茶定然會噴到驍王的身上。


    雷陣瞪著大眼看著驍王,“殿下!你、你這是一幹要幹一票大的!?”


    方長霆看著他方才噴茶的舉動,臉上帶了一分明顯的嫌棄,也沒有掩飾,道:“假刺殺,他派人刺殺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雷陣……


    “殿下你先容下官喝兩杯茶水壓壓驚,再繼續說。”說著忙倒了一杯茶水,一口灌了下去,然後又是灌第二杯,喝完之後,深唿吸了兩口氣才看向驍王。


    “聽殿下這意思,景王是這次刺殺背後的幕後黑手?”


    方長霆點頭,“嗯”


    雷陣眼角抽了抽:“稷州這麽大的陣仗害殿下,如今迴了金都,又要害王妃,莫不是真和那坊間傳聞有關吧?”


    這迴方長霆沒有迴他,隻道:“你且隻要在子時的時候闖入景王府,再鬧出點動靜,然後跑就得了。”


    雷陣又喝了一口水,道:“殿下你身邊不是能人挺多的嘛,幹嘛非得找下官?”


    方長霆嘴角勾勒出一抹和善的笑意:“這不是沒有人能像雷世子這般入敵人之營如入無人之地的能人麽。”


    雷陣:“……可那入敵營不過是一個人丟命,但闖景王府,鬧不好是株連九族的!”


    這時方長霆薄唇更勾:“本王會親自接應你,子時一過,本王便會率宵防營的人圍了景王府。”


    圍、圍了景王府?


    雷陣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驍王這是要有一個正當的由頭圍了景王,好折騰景王!


    而他就是那個正當的由頭!


    “下官若是不答應呢?”


    方長霆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倨傲而自信:“你能插手刺殺的事情,不就已經站在了本王這邊了麽?”


    聞言,被驍王點出了這關鍵點,雷陣直直的捂住了自己的雙眼,頗為挫敗。隨後放下手,眼神銳利的盯著驍王:“下官就問殿下一個問題。”


    “問。”


    “景王貪墨案其實不是太子那邊查出來的,是殿下查出來吧?且殿下的目的想讓太子和景王相爭吧?”


    方長霆嘴角的笑意更甚:“你說漏了一點,本王的最終目的,是讓他們相爭之時,沒有閑暇的時間來盯著本王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聞言,雷陣倒抽了一口氣,起了身,朝著驍王拱手彎下腰:“殿下這般好算計,下官真真甘拜下風,若是這般都不為殿下效力,隻怕下個被算計的便是下官了。”


    嘖嘖嘖,這皇家的人,一個個果然都是黑心腸的。既然要跟隨,那自然要跟隨不暴不虐,但卻是其中最黑心腸的那個。


    ****


    驍王走了之後,溫軟打點著府中的瑣事,不多時月清便拿了本小冊子遞給了溫軟,在她耳邊小聲道:“這些這一個月查出來有問題的人。”


    自從知道這王府有眼線後,溫軟便讓那些能百分百信得過的人在王府中暗中盯著府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溫軟拿過來翻了一下,隨後低聲吩咐:“盯著這些人,但不要打草驚蛇。我會尋思著能有什麽可以能把所有人一網打盡的法子。”


    溫軟隨之闔起了冊子,想起了別的事情,問:“對了,派人盯著伯爵府劉三管家的人有沒有消息?”


    月清迴道:“剛好奴婢也想說這事,說來甚是奇怪,那劉三管家最近和牙行的人頻頻有交集,這段時日也不見伯爵府中有買入新的下人。”


    溫軟微微挑了挑眉:“他去尋牙行的人了?”


    “是,派去的人留心了一下那間牙行,發現這牙行還從揚州那邊購來顏色好的瘦馬,供各大世家挑選做侍妾。”


    聽到這,溫軟拿著冊子的手驀地用了好些力氣,把那冊子抓得麵上都皺了。


    好,很好,看來她成為了受人尊崇的驍王妃也沒能壓著那大夫人的賊心,她竟然還是想要用上輩子的伎倆再毀了彥哥兒!


    溫軟心中有怒氣之時,正好有人來傳話說小世子過來了。


    月清愣了一下,疑惑的道:“小世子不是隨著殿下去宵防營了嗎?”


    溫軟輕哼了一聲:“準是輪到假期跑來與我說不想在宵防營待下去了。”


    自家弟弟什麽德性,溫軟清楚得很。她氣大夫人,也氣這傻小子。


    放下了手頭上的活,走了出去,看到溫小弟的那會,溫軟有些不敢認,黑了瘦了,也高了許多,且精神頭好像也好了許多。


    看來驍王這半個月來的調i教,成效甚是顯著。


    溫小弟一見溫軟,忙撲了過去,抓住了溫軟的手哭嚎道:“長姐,你是我親姐,你看在我是你親弟弟的份上,你能不能讓姐夫把我調出宵防營呀,我不要見世麵了!”


    溫軟吃力的把自己的手臂從他手中抽出來,然後為難的道:“彥哥兒,當時是你親自應承的,誰都沒有逼迫你。當時父親知道你可以和你姐夫一起進宵防營的時候,可高興壞了,你如今就才去了半個月就要出來,你這是逼父親不認你這個兒子呀。”


    溫小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隻是個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這半個月被作為新入營裏邊的新兵,操練得怕了,一時荒唐的道:“不認便不認了,總好過被折騰呀!”


    溫軟忍住了想要楸他耳朵的衝動,隨後道:“不認你,你何來的錢財過活?你又去何處?難不成你一輩子靠著旁人接濟?”


    “長姐,我、我就是不想去那宵防營!”


    溫軟也狠下了心來,道:“要說,你自個兒跟你姐夫去說。”


    溫小弟瞪大了眼,他哪敢呀!這半個月來在宵防營看到了那驍王比冷麵閻王還要可怕的另一麵,他倒是有膽子才敢去說呀!


    “長姐……你就忍心看著我受苦嗎?”溫小弟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溫軟深吸了一口氣,“你受苦?你從小錦衣玉食,不過是讓你進營中待個半年,你就苦了,當初去稷州的時候,我就應當把你也帶去,讓你看看什麽才叫苦……”


    說到最後,溫軟也是無奈,“你迴去吧,你若是不按時迴宵防營,你們營中的規定該如何懲罰便是如何懲罰,你姐夫是不會有半點情麵可講的。”


    溫小弟委屈的看著自家的長姐,悶聲道:“長姐……你這是打算不管我了嗎?”


    溫軟看著他,緩緩的道:“我如何不管你了,若是為你好這就是不管你了,難道要讓你隨心所欲就是管你了?”


    大夫人不就是讓他隨心所欲麽,所以他這是野慣了,他既然跳了坑,就好好呆著。


    “長姐再勸你一句,別過意犯事想著能給放出來,這宵防營紀律嚴明,你旦凡犯錯,必然得挨一頓打,隻怕能給放出來,腿也保不住了。”


    溫小弟哭著一張臉哀求著:“長姐……”


    溫軟對著他搖了搖頭,隨後一改說教,輕聲哄道:“乖,你先待著,等熬過了訓練新兵的時期,我讓你姐夫給你安排個輕鬆的活幹。”


    溫小弟想了想,似乎覺著自己退營無望了,細想了一下,還是崩潰,“可,可訓練要整整五十日呀,我這差不多兩個月的訓練,就今天半天假,下一次假可又得半個月後了!”


    溫軟摸了摸他的頭,隨後道:“最多我向你姐夫說一下,讓他再過段時日再給你放兩天假鬆一鬆,你看如何?”


    溫小弟怕苦怕疼,聽到與自家長姐說了這麽久都不能說動一份分,但好歹也爭取了兩日假,可一想到那個兩副麵孔的姐夫,便又心生懼意。慘兮兮的看著溫軟:“可姐夫被宵防營中的人成為鐵麵無私的閻王,他能同意嗎?”


    溫軟輕聲道:“你畢竟是他的小舅子,他必然會同意的,若是他不同意,你長姐便與他鬧,鬧到他同意為止。”


    好說歹說的才把傻小子給哄了迴去。人一走,溫軟便立馬喊了人過來詢問了宋琅一家還需要多久才到金都。


    宋琅應旨上京,算算時日,也應該快到金都城了。


    金都中那些與彥哥兒玩得好的,哪個不是紈絝子弟?所以溫軟就打算讓小十七幫她一個忙。


    如今溫軟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十七身上了,彥哥兒和小十七這倆孩子年紀相仿,他們定然能有話聊,且小十七性子又好,定然能幫上忙的。


    說不定,她還能借著大夫人算計彥哥兒的機會,讓彥哥兒察覺到大夫人的賊心也說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 各自對付對方的上輩子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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