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會的接待室裏,舒倫焦慮地擺弄著桌上的麵包。


    桌上擺放著水果和麵包,作為對他的款待。


    這些食物看起來十分精致,至少表明了教會的邀請是真誠的。


    “你喜歡這些食物嗎?”


    “啊,嗯……我想是的。”


    突然,接待室一角傳來了尖叫聲。


    那是他的同伴馬布的聲音。


    馬布和他一起被帶到教會,現在卻被信徒抓住,掛在柱子上鞭打。


    盡管不至於致命,但那尖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坐在對麵的主教羅安友好地詢問。


    羅安讓舒倫看到馬布受鞭刑的用意顯而易見,這是一種警告,讓他明白不要觸怒羅安。


    舒倫可不想步馬布的後塵。


    他故作鎮定,邊吃麵包邊指著馬布說:“這邊有點吵。”


    “哈哈,別介意。這是教會的儀式之一,我們會盡量減少它的幹擾。”


    “真的非得這麽做嗎?”


    舒倫問。


    雖然馬布有時會犯錯,但他畢竟是自己的手下。


    看到他受到這樣的欺淩,舒倫心裏不是滋味。


    他試圖在不過分冒犯羅安的情況下提出這個話題。


    羅安似乎察覺到了舒倫的意圖,語氣平和地迴答:“這隻是驗證信仰成果的過程。”


    “信仰的果實?”


    “有些人不敬奉偉大的存在,行為愚蠢。這些都是為了驗證他的信仰。”


    換句話說,馬布之所以受到鞭打,僅僅因為他並非教會的信徒。


    舒倫目睹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寒意。


    他和馬布一樣,與教會的信徒保持距離。


    而在教會外,還有其他上層人員帶著行李等候。


    盡管如此,馬布獨自遭受鞭打的事實暗示著其他人也可能隨時遭受相同的命運。


    至於為何自己暫時幸免,羅安的威脅已經足夠明顯,無需多問。


    “不必為那些不虔誠的人擔憂。我們的上級大人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不是嗎?”


    舒倫無言以對。


    “因此,我們認為沒有必要驗證你的信仰。”


    舒倫僵硬地笑了笑,但羅安的話並未結束。


    他整疊雙手,嚴肅地看著舒倫,眼神中透露出與先前不同的嚴厲。


    “但如果上級大人認為他是個愚蠢的不信者……”


    “那……不信者會怎樣?”


    舒倫問,喉嚨滾動。


    他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等待著羅安的迴答。


    他會像馬布一樣被鞭打嗎?


    還是會被帶到教會的某個角落受盡折磨?


    他的唿吸變得急促,全神貫注於羅安的每一個字。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那樣對待你,不是嗎?作為替代,你離開前得聽一場無聊的布道。”


    “……大主教您真會開玩笑。”


    舒倫迴應,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


    “那麽,你是哪一種呢?”


    “啊,當然我信奉偉大的存在!”


    舒倫連忙迴答。


    麵對瘋狂的人,最好是順從他們。


    這是舒倫從經商中學到的生存法則。


    如果可能,最好是避開,但現在的處境讓他無法脫身。


    他的迴答似乎令羅安滿意,他點了點頭,咬了一口麵包。


    “我很高興。你是一個侍奉偉大存在的虔誠之人!”


    “侍奉偉大的存在是理所應當的。那些異端和不信者都應該受到懲罰。”


    “但你知道偉大的存在的名字嗎?”


    “偉大的存在的名字?”舒倫附和道。


    羅安的問題讓舒倫感到一陣冷汗沿著脊背滑落。


    他並不知道他們所崇拜的神的名字,而且之前的對話中也沒有提到過。


    緊張感再次湧上心頭,他的眼神開始慌亂地遊移。


    “你不知道嗎?”羅安追問。


    “這……”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區區人類怎敢隨意提及偉大存在的名字。”


    “也是。”


    舒倫鬆了一口氣。


    每次被羅安戲弄,他都感覺像是少了十年的壽命。


    舒倫急切地想要離開這裏,他必須弄清楚他們留下他的原因。


    “關於這次邀請您的理由……”


    羅安似乎看穿了舒倫的思緒,終於開始透露他們的目的。


    如果他們突然攔截了路過的商人,舒倫大致能猜到是為了什麽。


    肯定是與金錢有關。


    “事實上,舒倫先生,您是我們教派的忠實信徒,對吧?最近是不是在捐贈上有所拖延?”


    “……捐贈的事。”


    舒倫已經承認自己是教派的信徒,對於金錢的問題,他找不到好的借口。


    如果在這裏試圖做出長篇解釋,可能會不小心落入陷阱,這讓他感覺像是一個狡猾的圈套。


    “我們神殿的建設資金恐怕有些短缺,所以需要您慷慨解囊。”


    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一種自保的方法。


    舒倫必須先開口提出一個金額。


    隻要不是侮辱性的數額,為了顏麵,他們或許會就此罷手。


    於是,舒倫試著告訴羅安他心中計算出的那個合理的數目。


    “要建神殿,我當然要捐贈!這是我為教派……”


    “您帶來的貨物,百分之三十應該足夠了。”


    然而,羅安的動作比他更快,打斷了他的話,並宣布了數額。


    而且,他把他們攜帶的貨物稱為“祭品”。


    這些都是他自己的貨物,但羅安卻選擇了這樣一個詞,仿佛是他們在幫他一個忙。


    舒倫的聲音從口中無力地吐出。


    “但是,這……”


    “還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舒倫先生。”


    舒倫還沒來得及辯解,話題已經轉移。


    他感到自己被教派的氣勢所壓倒,無法迴到之前的話題。


    他緊咬著嘴唇,意識到眼前的大主教絕非易與之輩。


    他感到胃中的麵包幾乎要反上來。


    為了這幾塊陳舊的麵包和隨手采摘的水果,他竟然要付出貨物價值的百分之三十。


    這讓他感覺像是在向山賊繳納通行費。


    “唿……是什麽?”


    他歎息著問道。


    他感到一種中途放棄的衝動。


    他已經放棄了一切可以放棄的,再答應一個要求又有什麽區別呢?


    自己應該慶幸他們沒有奪走他的一切。


    舒倫低頭看著桌麵,羅安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希望您能利用您的馬車,偷偷把四個人運進城裏。”


    “等等,你要我偷運他們進城?”


    舒倫對大主教的這個要求感到困惑。


    羅安想要他利用馬車,繞過檢查站,將人送入城中。


    這與之前的話題大相徑庭,讓舒倫有些摸不著頭腦。


    為什麽大主教會要求他獻出貨物的一部分?


    顯然是為了騰出空間,以便讓人藏進馬車裏。


    “沒錯。”


    “嗯……”


    對舒倫來說,偷運人進城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不僅要把人送進去的難度,單是與異端分子扯上關係就充滿了風險。


    如果被發現與那些製造麻煩的異端分子有染,即使是舒倫也難以逃脫懲罰。


    他怎麽能拒絕羅安的提議呢?


    正當舒倫猶豫不決時,羅安又加了一句不祥的話。


    “當然,一旦他們進入城內,您就不必再擔心了。伯爵家的一些貴族也是我們教派的忠實信徒。”


    “伯爵家中也有你們教派的信徒?”


    “沒錯。由於一些誤會,他們目前難以進城,但一旦進入,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得知統治這座城市的伯爵府竟然是異端分子的靠山,舒倫感到胸口一陣發緊,氣氛也變得愈發尷尬。


    雖然異端分子的話難以置信,但如果是真的,那麽局勢將完全顛倒。


    如果他不接受他們的請求,他在城裏的上司可能會陷入不利。


    舒倫權衡著利弊,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名馬夫的尖叫聲。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們嗎?”


    “您似乎缺乏信仰。我本想說,作為我們教派的忠實信徒,您將同時得到教派和伯爵府的保護。”


    “不,我怎麽會懷疑大主教的話呢?我隻是想要確認一下。”


    “您真是謹慎。當然,如果這個問題處理得當,您將得到貴族的青睞。”


    他的上司已經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無論多麽困難,他都必須抓住任何可能的好處。


    這是一個充滿風險的提議,但如果成功,可能會帶來巨大的迴報。


    篤、篤。


    羅安的手指開始緩緩敲擊桌麵,目光注視著舒倫。


    這個動作是在催促舒倫盡快做出決定。


    羅安的手指在桌上敲擊了多少次?


    在長時間的猶豫之後,舒倫最終做出了決定。


    “我答應。”


    自然,舒倫選擇接受羅安的提議。


    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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