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楚攸寧哂笑一聲, 低頭哄奶團子,“小四, 喊姐姐。”


    “鞋……鞋……”奶團子在姐姐懷裏雀躍。小奶音口齒不清, 要不是認真聽還真聽不出他喊的是姐姐。


    景徽帝隻覺得有一絲尷尬的風從麵前飄過,再看兒子開口第一個喊的是姐姐,心裏有點酸, 這到底是誰兒子?


    他走過去捏捏兒子肉乎乎的小胖胳膊, 奶團子揮開他的手,轉過身趴在楚攸寧肩上, 用屁股對著他表示嫌棄, 小奶音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麽。


    被兒子嫌棄的景徽帝略尷尬, 他收迴手, 負在背後, 帝王威儀不能丟。


    他對楚攸寧說, “小四比你小時候聰明多了,你一歲半都還不會喊人。”


    楚攸寧聽了下意識反駁,“才不是!我一歲多就能跑了。”


    景徽帝嗤笑, “一歲多能跑, 你咋不上天呢。”


    楚攸寧不服, 跟景徽帝瞪眼。


    她是末世後出生的孩子, 身體機能有所進化, 一歲多能跑很奇怪嗎?當時她還不小心捏碎了桌腿,霸王花媽媽們還以為她覺醒了力量係異能呢。


    沈無咎看著互懟的父女倆, 越看越發現他們的性子在某方麵詭異的相似, 如果能一直這般下去, 倒也算是一場緣分。


    他也看得出來,公主以前總是口頭嫌棄陛下昏君, 如今她已經不再那麽喊了,可能不知不覺間也將陛下當成父親看待。


    隻不過她這種看待有點另類,不會表現在口頭上,若是陛下生命受到威脅,相信公主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這個女兒有多孝順。


    他懷疑若是秦閣老沒倒,內閣將陛下架空,公主會提刀殺進內閣逼得他們不得不聽陛下的。


    公主護短,非常護,她的人她欺負可以,別人不行,這些人裏也包括陛下。


    看陛下對公主也是無奈中又有幾分放縱,可能公主這性子還真恰恰得了他的心,就是這份心能得多久還未可知,自古君心難測。


    很快,抓周儀式開始。


    今日正好天公作美,秋高氣爽,太陽也不大。抓周儀式便決定在外邊辦,隻需把條案往外搬就行,木屋外邊平地上特地鋪上木板,以供玩樂,場地倒也夠大。


    這會裴延初和薑塵這些也不躲著了,紛紛出來圍觀四皇子抓周。四皇子可愛又聽話,很少哭鬧,這些日子裏他們可沒少抱他玩,他抓周自然必須來增添喜氣。


    條案鋪上紅布,紅布上擺滿抓周用的各種東西,楚攸寧把奶團子放上去,“小四,去抓你想要的東西,能抓幾個算幾個,做人就要多點技能才不會餓死。”


    眾人:……為何公主會覺得堂堂一個皇子會餓死?


    “胡說什麽呢!”景徽帝上前敲了下她的腦袋,扯下腰間的龍形玉佩放上去,“小四,快挑一個抓。”


    楚攸寧見狀,也去抓一隻雞放上去。


    眾人還沒來得及從景徽帝放玉佩的震驚中迴神,看到公主這舉動又驚呆了下巴。


    “這是你弟弟的抓周,你跟朕置什麽氣!”景徽帝怒斥。


    楚攸寧一臉無辜,“我怎麽跟你置氣了?”


    景徽帝指著桌上趴著不動的雞,“不是置氣你把這玩意抓來做什麽。”


    “我這個可比你的玉佩好,這是肉,小四抓了代表一輩子都不缺肉!對,還差一把米!風兒,快去取一把米來。”楚攸寧扭頭吩咐風兒。


    風兒不敢多看陛下一眼,轉身去照辦。她是公主的人,隻聽公主的。


    景徽帝見沒人阻止,就看向沈無咎,“你們也不攔一攔?”


    “臣覺得公主說得對,豐衣足食挺好。”沈無咎無條件支持媳婦,既然公主認為糧食和肉才是最踏實的,那就由著她吧,反正以公主如今的實力,也不需要靠積攢名聲活。


    景徽帝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閨女這性子越發沒譜,敢情就是沈無咎給慣出來的。


    張嬤嬤見沒人阻止雞上桌了,歎息一聲,讓人把雞帶下去擦幹淨再放上來。


    很快,風兒還真找來了米,隻不過不是一把,而是剛收上來的稻穗,是楚攸寧前些天去莊子上看莊戶們收割莊稼帶迴來的,上麵掛滿沉甸甸的稻穀,正好用來給四皇子抓周。


    東西能擺的都擺上桌了,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楚攸寧再度把抓著她站在桌上跳踢踏舞的奶團子放迴桌上。


    奶團子坐在桌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張望四周,半響沒見伸出手,在大家的鼓動下才慢吞吞朝桌上的東西爬去。


    他路過筆墨紙硯看都不帶看一眼的。薑塵這個做老師的那個心啊,如同被潑了冷水,冰涼冰涼的。他學生怎麽能不抓筆墨紙硯呢。


    奶團子爬到一半,又一屁股坐下來,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圍觀的大人們,認出他姐姐,咯咯一笑,小胖爪掃開周邊的東西,而他能夠得著的東西正好就有景徽帝放下的玉佩。


    大家都在屏息以待,大概就是除了楚攸寧外,所有人都暗暗期待奶團子抓起景徽帝的玉佩了,那象征著帝王的寵愛和看重,也象征著權勢。


    奶團子扒開妨礙他的東西,不負眾望拿起龍形玉佩。


    “哈哈!不愧是朕的兒子,有眼……”景徽帝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奶團子拿起玉佩後就朝楚攸寧爬去,抓著楚攸寧伸出的手站起來把玉佩給她。更氣人的是,得到玉佩的人還一臉嫌棄。


    “小四,你要記住,真到缺水斷糧的時候,玉是最沒用的東西。”楚攸寧隨意瞥了眼玉佩,一本正經勸告奶團子。


    “怎麽沒用了?”景徽帝臉色不悅。


    “世界末日了,你這玉誰還買賬,它是能打還是能換吃的?”楚攸寧挺胸跟他爭辯。


    “你是說亂世?即便慶國被越國欺壓良久,也遠不到亂世的地步,少整日胡思亂想。”


    看父女倆一言不合又吵起來,大家都習慣了,還能暗戳戳看得津津有味。原來陛下碰上公主也不是那麽高高在上。


    “陛下,四皇子算不算已經抓好了?”劉正適時地出聲。他得給他家陛下找台階下,不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公主懟得下不來台太丟君威。


    “算!”


    “不算!”


    景徽帝和楚攸寧異口同聲,父女倆又是誰也不服誰,相互瞪眼。


    “不如把玉佩放迴去讓四皇子再重新抓一輪?”劉正提議。


    父女倆點頭同意。


    楚攸寧隨意地把玉佩扔迴桌上,看得大家又是心驚肉跳,那可是陛下的貼身玉佩啊,必要時也是能當“見玉佩如見朕”來用的。


    這次不需要奶團子費勁爬了,東西都擺到他四周,讓他伸手夠得著。


    奶團子看到前麵趴在草墊子上的雞,小胖臉一樂,嗝嗝噠就直接朝大紅公雞撲去,那表情奶兇奶兇的,十分有氣勢。


    楚攸寧得意地看向景徽帝,“看吧,還是吃的實在。”


    景徽帝不願承認自己的玉佩比不上一隻雞,嗬的一聲笑,“雞會動,小孩子都愛玩。”


    “不管怎樣,小四抓了雞,一輩子不缺肉吃。”


    “那這樣還不如抓錢,錢不光能買到肉。”


    “沒錢的時候,天上會掉錢嗎?小四沒肉吃了,天上會掉肉!”


    “憑什麽天上會掉肉就不會掉錢?你這說法不對。”


    “天上有鳥,掉下來就是肉,你天上有錢嗎?”


    景徽帝一噎,“歪理一套套的,跟誰學的,朕懶得跟你扯。”扯不過。


    大家強忍住笑,公主厲害了,連陛下都敢懟,還懟得陛下沒話說。


    “陛下,雄雞一唱天下白,四皇子抓了公雞就意味著將來能做個明辨是非,蕩平天下的英雄。”為這一句吉祥話,劉正可謂是絞盡腦汁。


    “對對對,四殿下一看就隨公主剛正不阿,蕩盡天下不平事。”張嬤嬤上前抱起想要撲到公雞身上的四皇子,也趕緊附和。


    可憐的四殿下,誰抓周的東西裏會有雞。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好前途了。


    這吉祥話楚攸寧還是聽得明白的,她看了看圓滾滾的奶團子,就他還能掃蕩天下?她還差不多。


    自認為很了解自家媳婦的沈無咎怕她又往吃的方麵上拐,趕緊拉住媳婦的手,“公主,抓完周該做下一步準備了。”


    一提到下一步準備,楚攸寧立即拋下景徽帝和奶團子,“對!趕緊準備,我餓了。”


    景徽帝本來還好奇沈無咎說的下一步準備是什麽,聽她後麵一句,就知道是弄吃的,頓時不抱希望了。


    他早該想到的,對於他閨女來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視糧食如命,哪怕是喜歡錢也是奔著能買糧去的。


    沒多久,景徽帝就看到他閨女讓人抬出一個長條形鐵架,上麵有個鐵槽,裏麵放上燒紅的炭火,再把黑炭均勻填進去。


    景徽帝望望天,雖是入秋天涼了,也不至於要到烤火取暖的地步。


    接下來,景徽帝就更看不明白了。


    隻見一婢女取來一個鐵網罩在上麵,鐵網有些黑糊糊的,一看就是用過的,好似上麵放過什麽東西被燒黏糊了。


    景徽帝看得直皺眉,他都開始有點懷疑他閨女真的是宮裏錦衣玉食長大的公主嗎?怎麽活得這麽糙!


    定是沈無咎教壞的,都說從軍者都比較糙,這也太糙了。


    景徽帝眼神跟刀子似的甩過來,沈無咎這才不緊不慢地解釋,“陛下,那是公主在準備做燒烤用。”


    公主給他打好劍後,閑著沒事幹,就又跑了幾次軍器局,弄了個燒烤架,他們已經烤過好幾次了。


    “燒烤?不就是烤肉,用得著這般麻煩?”在景徽帝看來,烤肉那都是野外生存才用得到的,無非就是生一堆火,把獵來的野物放上麵烤,往年每逢秋獮,夜裏舉行宴會也都是烤獵物慶祝。


    “陛下往下看就知道了。”沈無咎也沒細說。


    很快,原本抓周的東西被撤下,一盤盤串好的肉被端上來,擺在條案上,以及燒烤用的調料,用來刷油的刷子。


    刷子是去特地做毛筆的地方讓人訂做的,楚攸寧第一次冒出想吃燒烤的想法時,烤的時候用的就是大號的毛筆。


    這其中還有一些獨特調配的醬料,是沈無咎知道公主除了糧食外最愛吃的,特地讓人去找來的,可送到楚攸寧心坎裏去了。


    雖然對她來說有吃的就好,但是誰會嫌棄更美味的東西呢。


    婢女端上來的葷菜有今日特地宰的雞中翅、雞小翅、雞爪、雞腿……


    景徽帝見端上來這些東西,眉頭越發皺緊。


    “你就讓公主吃這個?”景徽帝指著那些多看一眼都嫌汙糟的東西,瞪著沈無咎,活像自家閨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盡虐待。


    沈無咎坦然點頭,“公主喜歡吃,臣也喜歡。”


    景徽帝不悅,“別把你啃樹皮那胃口用到攸寧身上。”


    楚攸寧走過來,“他啃樹皮得怪誰?”


    景徽帝:……這閨女真的可以扔了。


    氣歸氣,這話還不能反駁,就因為這事,他如今可關注糧餉問題了。


    沈無咎對公主的維護表示心裏很舒坦,尤其是在這件始終叫人意難平的糧餉一事上能叫景徽帝吃癟,他心裏更爽。


    “這些東西你就打算全都烤來吃?在山裏幾個月真把自己當野人了?”景徽帝指著桌上那些全是生的食材。


    “有本事您待會別吃。”楚攸寧傲嬌地哼了聲,轉身去做下一個美味。


    雞腿雞翅雞爪都拿出來烤了,剩下雞身,那自然少不了傳說中的叫花雞。在末世,尤其是出任務在外,天知道她有多少次幻想有隻雞出現給她做叫花雞。


    叫花雞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雞宰了,內髒掏幹淨,連毛都不用拔,直接帶毛糊上一層黃泥,扔火裏煨烤,把泥巴烤硬了,取出來冷卻後破開泥殼,雞毛會隨著泥殼脫落,露出裏麵原汁原味的雞肉。


    再進一步豪華版的就是把雞殺幹淨,去毛,給雞抹上調料,雞肚子裏也塞上一些香料,讓雞裏裏外外調味均勻,再用荷葉包裹住,外頭糊上泥巴層層包裹,最後丟進柴火堆裏煨熟。


    他們現在做的就是豪華版,兩人配合弄一隻雞,抹調料的抹調料,糊泥巴的糊泥巴,場麵簡直顛覆了景徽帝的想象。


    這,是大人版的小孩玩泥巴?用荷葉包裹住雞,還往上麵糊泥巴,確定這玩意能吃?


    景徽帝看了看所謂的燒烤,又看了看這糊泥巴的雞,質問他閨女,“你待會就讓朕吃這個?”


    “啊?你不想吃這個?“楚攸寧詫異,燒烤、叫花雞是多美味的東西。


    “朕是皇帝,為何要吃這種東西?”景徽帝覺得閨女招待他不盡心。


    “真難伺候。”楚攸寧鼓嘴嘀咕,而後去拖來一根竹子,拿刀迅速劈開,“給你做個竹筒飯,再給你做個竹筒雞湯,行了吧?”


    景徽帝:……


    這個覺得他無理取鬧,拿他沒辦法的眼神是怎麽迴事?


    “你做,朕倒要看看你怎麽用竹子做飯。”竹子還能做飯,哪來的想法,也不怕燒沒了。


    竹筒飯是裴延初他們也列在菜單上的,想做的話也可以做來玩,所以廚房早就把該泡的米都泡好了。


    楚攸寧當下就做給景徽帝看,劈竹子那叫一個快狠準,竹筒自然有人拿去洗幹淨,她隻需要往幹淨的竹筒裏裝食材,然後上火烤。歸哥兒也跑過來湊熱鬧,自個裝了好幾個。


    景徽帝見此越發認為這也是小孩玩過家家的東西。這怕不是嫌糧食太多,可以拿來玩了。


    除此之外,楚攸寧還讓人做了火鍋,火鍋湯底,辣湯就用麅子骨頭熬製,清湯就用雞湯。


    今天一早,沈無咎就帶人去獵了隻傻麅子迴來,廚房又特地采買迴羊肉,於是肉串就有了,再讓人抓來幾條鮮美的魚串上鐵簽子,葷菜就差不多了。


    素菜有香菇、玉米、蔬菜、茄子、韭菜、豆角等但凡能烤的都出現在桌上,這些食材不管是燒烤還是涮火鍋都可以,完美!


    然而,無論是竹筒,還是叫花雞,景徽帝怎麽看怎麽像是在玩,竹筒還好說,直接放火上烤就行,他始終不相信那個叫花雞糊上泥巴能吃,看著就不幹淨。


    最後,景徽帝坐在一邊,捧著一個竹筒杯,杯裏盛著果汁,裏麵塞了根蘆葦,用嘴一吸,果汁就從蘆葦管裏吸上來了,再加上旁邊還有個歸哥兒吸得咕嚕嚕響,他有種迴到三歲的錯覺。


    竹筒飯叫化雞都弄到火上了隻需讓人看著火就行,燒烤架這邊的炭正好也燒起來了,陳子善等人一個個到烤架前從條案上拿了喜歡的食材往鐵架上放,開始熟練地燒烤。


    油一刷上,裏麵的炭接觸到油,火苗燃起,一時煙熏火燎。


    景徽帝的眉頭越擰越深,那些東西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樣子,就單純的烤肉都沒這樣的。


    很快,景徽帝就不隻是皺眉了,他還想哭,被嗆得想哭。


    他捂著鼻子走遠,叫來沈無咎,“沈無咎,那是何物?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要不是因為這是他閨女的地盤,他都要懷疑這群人想毒死他。


    沈無咎讓程安去抱來一盆掛滿果實的辣椒,“陛下,就是此物。”


    “這不就是番椒?”景徽帝詫異,他是知道這番椒的果子有毒的,觸之麻辣疼痛,無任何法子能治,隻能強忍著等這股疼痛自消,尤其不能入眼。


    越國人也因此嫌棄,還拿來賞賜給前去納貢的國家使臣,聲稱這也是海外帶迴來的稀缺觀賞物,實力不夠強大,他們又能如何,隻能忍氣吞聲帶迴到來了。為此,雖然結了果子的番椒還怪好看,但大家因為越國的關係都擺放在路邊不願看重,當然,其中也有這番椒是毒物的原因。


    景徽帝再看向那邊往食物上撒番椒粉末的人,臉色一沉,“撒上番椒還能入口?”


    “可以啊,香著呢,您要嚐嚐嗎?”楚攸寧拿著一把烤好的肉串一邊吃一邊走過來。


    “你怎麽什麽都吃!就不怕被毒死!”景徽帝咬牙切齒,卻還是接過她遞過來的幾串烤肉。


    “你說這個辣椒嗎?我第一吃的時候就是到沈家莊的第一天晚上,要毒死早就死了。”楚攸寧又咬下一塊肉,傻麅子的肉質鮮嫩,再刷上一層層烤料,不但入味,表麵也帶焦香,好吃得不行。


    “陛下,這確實可以做為調料,而且加了這個,能做出來更多不同的口味。”沈無咎湊過去就著楚攸寧的手從肉串裏咬出一塊來吃。


    景徽帝這下沒去想能不能吃的問題,而是期待他閨女被虎口奪食後的反應,結果,他閨女非但沒生氣,還把那串肉往沈無咎嘴邊喂。


    沈無咎到底怎麽哄的,居然讓他閨女連到嘴邊的肉都舍得讓出來。


    “您不吃嗎?不吃還給我。”楚攸寧見景徽帝拿著肉串發呆,作勢要拿迴來。


    “朕還吃不了你一口肉了,百善孝為先知不知道!”景徽帝氣得罵了句,好似怕閨女把肉搶迴去似的,也學她的樣子咬出一塊來吃。


    “陛下,當心辣!”


    沈無咎和劉正異口同聲喊,可是來不及了,景徽帝一口肉入嘴,嚼了兩下就石化了般,舌頭好像被灼燒到,眼眶一點點泛紅。


    “父皇,你哭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您還是個帝王呢,傳出去別的國家會認為咱們慶國的皇帝是個哭包。”


    “嘶……你,閉嘴!”景徽帝跳腳,第一次嚐到辣味直抽氣,他囫圇吞棗咽下那塊肉。


    劉正已經去端了杯果汁過來,本來想端茶的,幸得張嬤嬤提醒不可以熱衝辣。


    景徽帝接過來昂頭就喝了大半。


    “您多喝點,喝飽了我就能省下您那份吃的了。”楚攸寧在旁邊慫恿。


    景徽帝差點被嗆到,他懷疑自己遲早會被她氣死。


    沈無咎隻笑著看楚攸寧氣景徽帝,她要真是想省景徽帝這份口糧,也不用特地拿一把肉串過來了。


    “沒見過摳門到你這份上的,朕偏不如你願!”景徽帝泄憤似的又咬了口肉。


    他發現嘴裏的辣勁過了,吃第二塊慢慢能適應,味道還不錯,於是又吃第三塊,第四塊……一串肉不知不覺被他吃完了。


    楚攸寧悄悄跟沈無咎咬耳朵,“我父皇真傻,聽不出來我是說著玩的,居然還真怕沒得吃似的。”


    景徽帝:……


    別以為貼著耳朵說話他就聽不到了,有本事你壓低聲音啊!


    沈無咎看了眼臉色變換的景徽帝,笑著把肉串喂到媳婦嘴邊,“公主也吃,要比陛下吃得多才不虧。”


    “說得對!”楚攸寧點頭,啊嗚咬下一塊肉。


    景徽帝瞪沈無咎一眼,你就慣吧!


    ……


    吃完燒烤又吃竹筒飯,破開的竹筒裏,有竹衣裹著成條的米飯,裏麵有紅豆肉丁,聞著有特別的清香和烤過的焦香味,是一種難得的充滿野趣的美味。


    景徽帝沒想到竹筒飯還真被楚攸寧做成了,還有那竹筒雞湯,裏麵的雞肉又香又嫩,帶著竹子的清香還有柴火的味道,亦是他喝過的最鮮的雞湯,這種原汁原味的鮮美是宮裏的禦廚用十八般廚藝都燉不出來的。


    景徽帝原本以為最後上來的是那個叫花雞,吃了燒烤和竹筒飯後,他不覺得那叫花雞不堪入目了,相反還有些期待。


    結果……叫花雞沒上來,端上桌的是一個叫火鍋的東西。


    景徽帝看到紅彤彤的辣湯一開始他是拒絕的,燒烤放那麽點辣椒他都受不了了,還來這麽紅的,他懷疑能辣死人。等見歸哥兒也能吃後,他覺得作為一個帝王不能連個小孩都比不上,便也開始嚐試,最後真香了。


    “想不到這番椒還有如此妙用,想來越國把它帶迴來時就一直沒搞懂它的作用。”景徽帝想到越國一年年拿這東西做為迴禮來折辱打發他們,卻不知這是一味調味聖品,他越吃越開懷。


    這個番……辣椒可以大量種植起來了。


    說到這個,楚攸寧就忍不住好奇,“越國那個福王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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