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一早醒來,睡眼惺忪地伸手去摸手機,想看看幾點了。


    屏幕亮起的瞬間,一條容四海病逝的消息闖入他的視線,他瞬間清醒,心裏 “咯噔” 一下,他知道,自己要準備啟程前往北京了。


    他轉頭看向還在睡夢中的妻子蘇裳,她的臉龐在晨曦中顯得格外溫柔寧靜。


    小強的心中滿是不舍,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思緒飄迴到他們相識相知的點點滴滴。


    在榆城鎮的那段青澀歲月裏,十六歲的小強與十五歲的蘇裳,共同譜寫了一曲純真的初戀樂章。小鎮的街巷,是他們漫步的舞台。古老的青石板路,印刻著他們並肩走過的足跡。


    陽光斑駁地灑下,小強會悄悄牽起蘇裳的手,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而寧靜,蘇裳的臉頰泛起紅暈,如春日盛開的桃花般嬌豔。


    榆城鎮的塘尾水庫邊,有他們的歡聲笑語。他們曾經坐在那個小亭子裏麵,暢想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蘇裳會很耐心地聆聽著他的訴說......,那些美好的時光仿佛就在昨天。


    如今,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幾個月大的可愛兒子一凡。


    一想到要離開他們,小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悄悄起身,來到兒子的小床邊。


    一凡正睡得香甜,小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小蘋果。


    小強小心翼翼地將兒子抱在懷裏,感受著他小小的身體傳來的溫暖和柔軟。他在心裏默默地對兒子說:“一凡,爸爸要出趟遠門,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


    小強的母親劉月萍也早已起床,在廚房裏忙碌著準備早餐。


    小強來到廚房,看到母親已經開始微駝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母親這一輩子,一路走來,非常艱辛,即便是迴來和自己兄妹倆團聚在一起了,可也因為他們兩兄妹的工作和學習的原因,經常要跟他們兩地分隔,母親對子女的那份牽掛和思念,就從來沒有走出過她的生活。


    如今自己又要遠行,不能在身邊盡孝,心裏不由感到了一片的愧疚。


    劉月萍轉身看到小強,笑著說:“起來了,快來吃早餐。”


    小強強忍著那種愧疚和難受,點了點頭。


    吃早飯的時候,在餐桌上,雖然小強一直表現得很輕鬆自在,可是剛起來梳洗完的蘇裳,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氛,她看著小強,輕聲問:“是不是有什麽事?”


    小強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容四海病逝了,我要啟程去北京了。”


    蘇裳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知道這件事對小強的重要性,但作為妻子的不舍和一點女人的死心,她還是忍不住對小強問道:“一定要去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小強對她點了點頭,說:“你是知道的,這一趟,我必須要去的,不過,應該過一兩天吧,我這段時間也做一點其他的準備。”


    蘇裳無言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的挽留現在已經太遲了一點了,當然,她也沒有想過,小強會因為自己的一句挽留而留下來,也許他的前行,才是他要選擇的正確道路。


    一晃兩天又過去了,小強開始收拾行李。


    他的動作很慢,每放一件東西都要猶豫許久,仿佛這樣就能拖延離開的時間。


    蘇裳在一旁默默地幫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把小強平時常用的藥品和一些生活用品仔細地放進行李裏,說:“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別生病了。”


    小強看著她,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劉月萍走進房間,手裏拿著一個好像符一樣的東西,遞給小強說:“兒子,這道平安符,是我上次來蘇州之前,讓你二嬸帶著去求的,你在外麵要多注意身體,要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小強接過那道折成三角形的黃色平安符,低頭看了一眼,滿是溫暖地說道:“媽,我記住了,你們也一樣,多保重身體,還有啊!別總是自己在那裏忙著忙那的了,帶著一凡玩一下不好嗎?”


    看著母親那滿是皺紋的手,他暗中咬了咬牙,心裏頗有難受之感。對著母親又說:“媽,您別擔心我,我會盡快迴來的。”


    母親走後,小強對蘇裳叮囑說道:“我離開家之後,你就收拾一下重要的東西,搬到禦峰園去,那裏麵什麽都已經備齊了,阿泰他們會安排安保那些的了,你也不用找什麽搬家公司,他們幾個人會幫你們搬過去了。”


    蘇裳點點頭,張開雙手,一把抱住了小強,不舍地在他耳邊呢喃說道:“其實我多希望你能夠永遠陪在我們的身邊啊!”


    “嗯!我明白,可是,有些事情我是必須要去做的,除非我的能力確實做不到了,那我會拒絕的,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們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蘇裳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水再次無聲地淌下。


    離別的時刻終於來臨。


    小強站在門口,抱著一凡,親了又親。


    一凡似乎也察覺到了爸爸的異樣,小手緊緊地抓著小強的衣服,嘴裏發出 “咿咿呀呀” 的聲音。


    小強依依不舍地把一凡交給蘇裳,看著她那對美麗的眼睛,心中一動,湊近她的臉龐,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下,對她輕聲地說道:“小裳,我不在家,你要照顧好自己和一凡。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蘇裳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點頭。


    小強轉身,提起行李,緩緩地走出家門。


    每走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他迴頭望去,看到蘇裳抱著一凡站在門口,母親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這個畫麵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他心裏明白,這一次遠行,將是他眾多遠行之中,最令他感到不舍和難受的一次。


    他坐上車之後,對著母親和蘇裳揮了揮手,大喊了一聲:“我走了,媽,小裳,別擔心我,我會很好的,你們多保重。”


    車子緩緩駛動,往機場的方向駛去。


    蘇裳直到他坐的車子駛離視線之後,才控製不住,流下了兩行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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