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清柏更是子債父償,被逼的沒辦法了,他隻能去京郊找兒子。


    兒子,倒是見到了,可兩人不過在軍營門口略說了幾句,王宗源的意思就是,父親不必為此憂心,這事兒能不能成咱們現在還不知道,有人來問,便說皇上還會再定奪就行了。


    急的王清柏直跺腳,“人家是這麽好應付的嗎!?如果真的那麽好應付,我又何須來這一趟?!”


    王宗源便反問他老父親,“那他們想知道什麽呢?”


    “皇上是不是真的有意改ge土地?”王清柏問道。


    “這不是還沒論好呢嗎?皇上怎麽做決定,兒子作為朝臣,怎麽好隨意揣度?爹,您迴吧,郊外風沙大,兒子還得練兵,就不送您了。


    家裏頭再來親戚,說得通便說,說不通便不用多理睬,左右也就兩三次朝會的事兒,這事兒便知曉到底辦不辦了,讓他們再耐心等等吧。”


    說完,他也不管他老子在後頭怎麽喊,頭也不迴的就迴了軍營。


    倒了血黴的王清柏,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除了罵兩句娘,別的也幹不了啥了。


    比起王家被那些蹬鼻子上臉的族親謾罵,永益侯府戰鬥力卻要強上不少。


    畢竟,王清柏是個和最有出息的孩子離心了的已退休的老幹部,可永益侯家,到底還算是有點兒身份的,一般的官員,也不敢隨便來招惹。


    除了.......京城的那些公伯子爵家。


    特別是被罰俸一年的安陽伯,就又跑去永益侯府罵娘去了。


    可永益侯的態度,就讓人很難捉摸了。


    他非但沒有在朝堂上那樣,跟安陽伯對罵,反而,還把安陽伯請進了家門,好好分析了這朝堂上的事兒給他聽。


    “安陽伯,你說說,你是不是被他們攛掇來了的?”永益侯請了安陽伯去了茶室,開門見山的就問。


    安陽伯矢口否認,“沒有,別瞎說,我是自己想來的。”


    “切,這有什麽好否認的,我又不是沒混過你們這圈子。”


    永益侯見安陽伯又要說話,便一揮手,“你先聽我說,等我說完,你便懂了。咱們呢,大部分世家,都是躺在祖宗功勞簿上吃飯的人,家中能出幾個有出息的孩子,你我心裏頭,多少都是有點兒數的。


    可光有這名頭,有啥意思嗎?多少世家貴族,表麵風光,內裏到底虧空了多少,人家不知道,難道咱們心裏頭沒點兒數嗎?


    且咱們領的,都是虛職,可忠勇伯他們那幫人,要麽就是給皇上開疆拓土,要麽手握重兵。


    或者像吳首輔那樣的,你們看著他好像隻會拍馬諂媚,實際人家才看的透徹,要不然,怎麽會從一個小小的侍郎,混上了首輔之位?


    我就問問,你混的世家圈子,有哪家的孩子,有這麽大能耐,可以靠一己之力,混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還指望巴結他們呢!!你也不想想,他們自己家裏頭,嫡子庶子有多少?姻親連襟又有多少?


    真有好出路,自家都不夠分,還輪得到別家?”


    安陽伯被永益侯說的,陷入了沉思。


    他為啥要當這馬前卒?不就是為了能在圈子裏混的下去嗎?


    可......混下去了,又如何呢?


    除了多點兒交際,多點兒詩會茶會賽馬會,對他們安陽伯府來說,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嗎?


    原本他也不想多想,可被永益侯一提醒,他就覺得,混在那圈子裏,做個墊底的,時不時的被喊去衝鋒陷陣,還真不如跟永益侯似的,換個圈子混算了。


    好歹,忠勇伯他們,是真正的皇上麵前的紅人啊!!手裏頭的資源,肯定比那些領了虛職的人多吧?!


    永益侯見安陽伯臉上的神色,千變萬化,就知道這貨肯定是被自己說動了。


    肯定是二世祖,更了解二世祖嘛。


    於是永益侯又添一把柴,“趁著忠勇伯他們一個小圈子人還算少,我覺得現在能入就入了,說不定還能在皇上那兒露個臉呢。”


    畢竟,他們這些人,一般皇上也很少想起他們。


    非得像建安侯似的,拚了老命上戰場搏殺,皇帝才能略想起一些他們來。


    可他們不是建安侯,別說上陣殺敵了,連把大刀都不一定舞的起來,所以這露臉的機會,該爭取,不還得爭取嗎?


    兩人在茶室裏,喝了一壺又一壺的茶,直到安陽伯覺得自己再不走,就要尿褲襠了,這才客客氣氣的拜別了永益侯。


    待安陽伯迴家,自有與他平日比較走的近的世家來問,說是永益侯有沒有交代,他到得了什麽消息,忠勇伯為什麽居然敢如此荒唐?


    安陽伯看似氣憤的迴答,“哎,嘴緊的很!耗了我大半日,隻說沒什麽消息,永益候說他隻覺得這樣對大乾也不算壞事!!”


    然後,諸人坐在一起,又在背後大罵了一頓永益侯出氣。


    五日時間,過的頗快。


    又是一日大朝會。


    忠勇伯的提議,又被重提。


    朝堂上一如既往的吵的不可開交。


    可,這氣氛,總覺得跟第一次,多少有些微妙的變化。


    首先,罵娘的沒了。


    動手的,碰瓷的,也沒了。


    大夥兒說的話,都是陰陽怪氣,拿腔拿調的厲害。


    關鍵是,這敵我陣營,多少也有點兒變化。


    因為當皇上問,前頭一次大朝會的事兒,還有誰要附議忠勇伯的?


    國子監祭酒和安陽伯,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站了出來,說他們附議。


    祭酒大人,是原力覺醒了。


    而安陽伯,隻是覺得混在京城貴族圈,做個墊底的,也沒啥意思,不如早點入夥別的圈子。


    貴族圈,徹底炸了。


    比起永益侯,安陽伯更令他們震驚不已。


    他們不懂,好好的一個伯爵,為何要自甘墮落。


    可安陽伯卻說自己這並不是墮落,而是......親自去了趟京郊農莊,體會到了農人的困苦,他已經免了兩百佃戶半年的租子,希望能幫到他們一些。


    皇帝很欣喜,立刻狠狠表揚了安陽伯。


    然後他又問:“那照此看來,這土gai之事,倒也不是不可行。不過這事兒繁複,一切還有待討論。


    對了,上次大朝會,還有個事兒沒論完,八弟,是什麽事兒來著?!”


    皇帝一臉記性不太好的樣子,朝八王爺看去。


    八王爺略一思索,才道:“哦,好像是市舶司獨立成海關之事。”


    “哦,對,那你們就先把這簡單的事兒商定下來,之後再慢慢論土地的事兒。”皇帝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事兒微臣覺得沒啥好多論的,既然這市舶司獨立了要比在布政使司下頭方便,那便獨立出來就行啊。微臣覺得這提議可行。”吳首輔說道。


    有覺得費事兒的,也道:“內閣通過,皇上點頭,這事兒便行了,咱們還是得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兒上。”


    戶部羅尚書急眼了,拿著笏板往前就是一大步,“微臣有異議!!”


    “皇上!這事兒您就直接拿了主意吧,咱們還是得把時間留給更重要的事兒啊!”永益候搶在羅尚書後頭,大喝一句。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這事兒也算不得什麽新鮮事兒,前頭還有神兵營,也是這麽辦的,現在不也挺好嗎?!


    市舶司獨立成大乾海關,和神兵營從工部獨立出來,不也是一迴事兒嗎?


    皇帝好像懂了一般,點了點頭,“那行,這事兒內閣擬了折子上來,把細節再做點補充就行了,來,抓緊時間,忠勇伯那土gai之事,大家再各自發表下各自的觀點,朕也聽聽諸位過了五日之後的想法有沒有什麽變化。”


    於是朝臣們,連帶著羅尚書,都把大乾海關這事兒給拋到了九霄雲外,一門心思繼續跟徐達他們“探討”這土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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