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九到達建安候府之前,其實建安候府已經收到了來自龔大人的“關照”。


    關照內容也就是例行公事,龔大人派差人下了誥書,內容大致就是貴府遲英傑,涉嫌尋釁滋事,打砸了位於哪裏哪裏的飯莊,現一幹人等都被羈押在衙門大牢裏,擇日將開堂審理,等等。


    其實龔大人這迴也是沒給建安侯府一點麵子,按照老侯爺的地位,作為京兆府尹的龔明俊這個晚輩來說,多少得親自去侯府知會一聲。


    但是看今日蘇公公這情形,龔明俊覺得這事兒還是別留太多情麵,到時候免得再惹了皇上不快,還是公事公辦最為保險。


    侯爺已年過六十,以前也是常年征戰沙場的老將,也立過些戰功的,因年事已高,外加舊傷時不時會複發,皇帝已經收迴了他的所有兵權,賜了勳職,讓他迴京養老。


    因為成年舊傷太多,故而老侯爺平日裏大多時間都在府內休養,很少會出門應酬,所以京兆府的差人把誥書送到建安侯府的時候,是老侯爺親自接的誥書。


    當他得知自家那不省心的大孫子,又在外闖禍之後,先是命人去喊迴了不知道在哪兒玩耍的世子,又喊了老妻,問她知不知道自家孫子幹的好事?


    侯夫人,具體情況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大致是知道的,畢竟那麽多小廝跟了出去,她作為當家主母,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孫子出門的時候,還是她給打的掩護。


    得知孫子被京兆府關押起來了,侯夫人第一反應就是拿著她的拐棍,喊了車馬,準備上京兆府去龔俊明家的十八輩祖宗去。


    建安侯直接給攔住了她,問她對此事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


    建安侯夫人自然是偏幫自己孫兒的,隻說是忠勇伯家那野小子,不知道發的什麽瘋,扣了自家孫子一腦門的髒水,還把筆洗套在自家孫兒頭上。


    他們建安侯府好歹門第要比忠勇伯家高貴不少吧?自家孫兒受了這般委屈,想要找人家爹爹去說個理,又何錯之有?


    建安侯自然知道老妻定是偏袒了自家孫子,要討要說法,為何不找長輩去討要說法,偏偏自己帶了十幾個小廝去?這不就是明擺著去找事兒的嗎?


    但是,既然事情的起因隻是兩個孩子在國子監有些齟齬,並沒有涉及到國家朝政,兩個孩子也都沒受傷,那按照他的想法,把孫子從牢裏撈出來,也不過是花費些銀兩而已。


    畢竟,他建安侯府,經曆了三代,身份爵位都在忠勇伯府之上,賣出去他這個老臉,忠勇伯應該也不至於太過為難他家那不成器的孫子。


    至於自家那大頭孫子,迴來是打是罵,這迴他是絕對不會因為老妻和兒媳的阻攔而輕饒了他的!


    知道了緣由,建安侯很快便拿定了主意,看著被小廝們抬迴來的,大白天已經喝的醉醺醺的自家兒子,也不準備喊醒他了。


    反正都要揍,一會兒把孫子弄迴來了,爺倆就一塊兒揍吧!


    完全不指望自己兒子的建安侯,讓老妻安安靜靜在家等著,要是這會兒再有人出去為難忠勇伯和永益候,他就直接一紙休書,老妻敢去休老妻,兒媳敢去休兒媳。


    建安侯夫人雖然有些跋扈,但是麵對自家侯爺,也不敢太過反抗,隻能恨恨的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叫人抬著兒子往後院去了。


    建安侯這才喊了老仆準備車馬,決定先去京兆府走一遭。


    沒想卻被蘇公公堵在了自家門口。


    “建安侯,倒是知道聖上要奴才來傳諭旨嗎?”


    蘇九站在建安侯麵前,冷冷的說道。


    建安侯見到宮中的馬車,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此時見是皇上身邊的蘇公公來了,且態度冷淡,更是覺得不妙,他忙端笑道:“嗬嗬,正好要出去,皇上是有什麽聖諭要傳嗎?”


    蘇九廢話也不多說,拿出皇帝的聖諭,照本宣科,不帶一絲感情。


    今日托他們家那大少爺的福,他差點兒被皇上的茶杯給砸毀容了,這會兒也一肚子的火呢,發是肯定不能發的,但是要說還腆著臉裝笑,那他也不願意。


    照皇上今日那態度,建安侯府,必涼。


    隨著蘇九那尖細的,冰冷的聲音,冉冉而下的,是建安侯的冷汗。


    皇帝的在諭旨裏說的是,遲英傑,尋釁滋事,打砸放火,辱罵勳貴,目無法紀,罪無可恕,讓建安侯和世子,即刻入宮,接受申斥,並把事情原委一一解釋清楚,不然就直接把他們家那好孫子流放了。


    蘇九念完諭旨,看著跪地不起,臉色煞白的建安侯,不免歎了口氣,“侯爺,快請了世子隨奴才入宮吧。皇上正在氣頭上,耽擱不得。”


    此時京城已經入冬,建安侯額頭上冷汗連連,可是手腳卻冷到發顫,他扶著老仆的手,勉強站了起來,跟蘇九說了聲:“蘇公公請稍等,我這就去把我那逆子帶出來。”


    然後轉身,挺了挺胸,咬著牙往家裏去了。


    路過花園的時候,隨手拿了根仆人放在一邊的扁擔,快步往自家兒子院子裏去了。


    走到兒子臥房的時候,就聽酒醉的兒子還在打唿,媳婦正在跟身邊的媽媽抱怨,“那永益侯家的二兒子真是可笑,巴巴的幫著那泥腿子,也不知道先通報給咱們這兒一聲。現在可好,英傑迴來說不得還得挨老太爺一頓揍,真是的,泥腿子家打發他們幾個錢就行了,還真把自己當迴~~~啊!爹!!您幹嘛啊?!“


    建安侯一腳踹開了兒子房門,二話不說,拿著扁擔就直接把兒媳給掃開了,然後掀了兒子身上的被子,悶頭就是一頓暴打。


    “啊啊啊啊啊,哪個不長眼的!!找死!!”


    建安侯世子,名叫遲嘉祥,此時睡的正迷迷糊糊呢,被自家老爹一頓扁擔給揍醒了,見到自家爹爹,他倒也有幾分害怕,忙跪在床上告饒道:“爹!您這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打我,我不過是喝點兒小酒聽個小曲兒,您至於嗎?”


    “你兒子!!馬上就要被皇上流放三千裏了!!你還聽小曲,喝小酒?!我看你酒還沒醒吧!!”


    建安侯扔了扁擔,滿屋子的看,看到門口臉盆架上有盆水,也不管冷的熱的,端起來就往兒子臉上撲了過去。


    被兜頭澆了一大盆冷水的的遲嘉祥和他媳婦尖叫連連,聞訊急急忙忙趕來的侯老夫人更是一拳錘在了建安侯的手上,“你要打要殺衝我來,作甚作踐你兒子?!”


    建安侯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在了老妻臉上,“我遲廷均,這輩子第一次打你,也是最後一次打你,知道因為什麽嗎?因為我們家再任由你護著這兩個蠢貨下去,離抄家滅門也不遠了!!到時候不用你打我,我打你了,皇上直接會把咱們拉去午門斬首的!!到時候要死,咱家也整整齊齊一起去死吧!!”


    說完,便又踢了一腳已經跪在地上的世子大人,“換衣服,跟我進宮請罪!”


    然後頭也不迴的走了。


    一屋子的人,被嚇得一言不發,連向來蠻橫的老侯夫人,都隻知道捂著臉,瞪著眼,她張了張嘴,可嘴裏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遲嘉祥到底是被一盆冷水,一頓扁擔給打醒了,他欲哭無淚的問道:“怎麽了啊?!怎麽就要抄家滅門了啊?!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了?!”


    “你兒子,砸了忠勇伯家的飯莊子。”侯夫人當眾被打,丟盡臉麵,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跟自己兒子說一聲。


    世子大人很莫名啊,大怒道:“賠錢給他們啊!!難道皇上宣我們進宮,是為了這事兒?!“


    “世子,爵爺等著呢。”外頭有仆人催促道。


    已經見識過老爹發飆到底怎麽迴事的建安侯世子,也不敢多耽擱,忙讓癱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媳婦趕緊給他找了幹淨衫子,換了衣服,連滾帶爬的往前頭去了。


    等在外頭的蘇九,冷的鼻涕都快下來了,好不容易盼來了兩位,建安侯還想跟蘇九套套近乎,他讓老仆塞給了蘇九一個大荷包。


    可蘇九哪裏肯接,接到荷包像接了塊點燃了的碳似的,把這玩意兒直接扔迴了那老仆的懷裏,還說:“侯爺,旁道您也別多想了,還是想想一會兒怎麽迴皇上的話吧!!”


    大太監,連錢都不要了,建安侯世子也大感不妙,父子兩人其餘的話也不敢多問,隻能喊來自家馬車,跟著蘇九進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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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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