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散朝了,王宗源肯定是帶著徐達毫不猶豫的走了。


    無畏眾人的眼光,徐達走在王宗源邊上還小聲問,“這錢啥時候給咱們啊?“


    五千兩呢!他真怕皇帝給他打欠條。


    徐達倒也不是對錢有什麽執著,主要是男人嘛,一生總要揚眉吐氣一次不是?


    五十兩到五千兩,翻了整整一百倍呢!他得讓自家媳婦瞧瞧,好歹這迴他也算是賺到錢了!


    此時才散朝,來來往往的人多,注視王宗源和徐達的人更多,所以王宗源此時也不好笑出聲,隻能憋笑道:“達叔,五千兩銀子您也拿不了啊,到時候皇上自會派人把賞賜送到府上的,不過,你們現在住在仁濟堂,京城可還有別的住處?”


    照理徐達封了爵,皇帝好賴應該得賜個宅子的,當初王宗源一個副將去北境打仗的時候,不管多遠吧,皇帝還是給了個蒼梧園的,可如今京城裏頭房子也挺緊張,左右騰挪也騰挪不出什麽地方來,再說這不是賞了爵位和五千兩白銀了嗎?


    那宅邸,照皇帝的想法,便讓徐達自己買去吧!


    當然,徐達是不覺得自己住仁濟堂有任何問題的,便很坦蕩的迴答:“仁濟堂不挺好嗎?你不知道,我們家春丫搗鼓出來的坑太多了,光沛豐買的那些鋪子和田地,都得填進去好幾萬兩銀子了,這京城房價高的很,咱們家......再看看吧!“


    京城買房,無論古今哪都可貴了!


    他可不想買,買了到時候又不住,不都白瞎了嗎?!


    王宗源好心提醒,”達叔,這封了爵,一般都得呆京城的,你這......“


    “鎮北王不是去北境了嗎?我那封地,不是在揚州府嗎?”徐達因為沒穿來之前,看的抗日神劇比較多,以前學曆又是個九漏魚,在這兒考試考的又不深,加之又是被硬頂上去的,那基本知道的也就是些應試的東西,唯一知道的一段曆史,也是因為他自己想知道他們現在所處的到底算是啥時代才去找了看的。


    所以他就一直認為鎮北王封王了,全家都去了北境,春丫得了個沛豐縣主,就跑去沛豐買地了,他就一門心思覺得自己封地在應安,到時候就得去發展應安。


    不過那應安就在揚州府,那到時候自己住揚州,應該也沒關係吧?


    實在不行去應安也可以嘛,離府城或者沛豐都不算遠,這距離,他覺得還挺能接受。


    “不是啊,鎮北王是異姓王,自然是要去自己封地的,您是伯爵,到時候領了勳職,大朝會也要上朝的啊!”


    王宗源知道徐達是一門心思領了獎賞就要迴揚州的,所以在朝堂上,皇上賜爵之後,徐達表現出來的淡定,讓王宗源就懷疑,這位壓根沒搞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什麽。


    果不其然,徐達的確是不知道,自己做個伯爵,還得上朝!他還以為跟春丫似的,就得個頭銜,到時候當條鹹魚,收點兒稅子就行了!!


    既然要上朝,那豈不是......“難道我不能迴揚州?!”


    “迴的話,一般也得皇上應允。”王宗源頗為同情的看向徐達。


    他倒是知道,這家人家跟別家不同,別家努力奮鬥,大部分為的是功名利祿,而這家努力奮鬥,為的基本就是吃好穿好,另外就是,他們喜歡。


    所以會兒得知自己迴不去揚州,他就估計徐達心裏頭應該很是不好受。


    徐達一聽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他都把自己的小本本貢獻給神兵營了,怎麽的?!還軟禁他在京城唄?!


    達達生氣了,後果就是呆立當場,都走不動道了,嘴上輕聲說著那還得去問問皇上。


    王宗源可著急了,雖然他很同情徐達,可皇上才下的旨意,這會兒馬上跟皇上提說要迴揚州,那萬萬不可!


    不過讓徐達這麽呆立在泰元殿前也不妥,王宗源隻能上手,拉了徐達往外走。


    不料後頭有人喊住了徐達,“忠勇伯,恭喜啊!!”


    徐王兩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吳首輔,王宗源輕聲跟徐達說了聲:“以後很多事兒還得靠吳首輔呢!”


    徐達這才很拿出自己七成演技,咬牙對吳首輔笑道:“說起來,我還得謝謝吳大人呢。”


    吳首輔這才行了一禮,道了聲不必客氣,他隻是急皇上所急罷了。


    急著去看女兒的王宗源也沒什麽心思跟吳首輔說這些車軲轆話,徐達這會兒隻想咬這人一口,三人略客氣了兩句,王宗源隻說等得空了,再請了吳大人去吃酒,然後便急匆匆的拉著徐達走了。


    吳首輔後頭的話一句沒說完,兩人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吳首輔,這忠勇伯,好似不怎麽識得好歹啊。”後頭有人說道。


    “嗬嗬,人家忠勇伯識不識好歹,也用不著咱們評論不是?!”


    吳首輔此人就是這個路子,要拍馬屁,就隻拍值得拍的人,這兩人既然是皇上才封的超品,那肯定是得了皇上的心的,想離間他和皇上跟前的紅人?!門兒都沒有!!


    吳首輔,再怎麽靠令人不齒的手段上的位,那好歹也是個首輔,那出言嘲諷之人,自然不會多得罪他,眾人在吳首輔處討了個沒趣,腳程也趕不上王宗源,便隻能三三兩兩,義憤填膺的討論著朝堂上才發生的事兒,憤憤然的出了宮。


    此時等在宮外的張蘭正翹首期盼著徐達他們出來,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人還沒出來,雖然知道不過隻是去領賞,可徐達一時不出來,張蘭卻一時不安心,跟關靜兩人站在一起,像兩尊望夫石一般直愣愣的看著宮門口。


    相對於張蘭的不安,春丫卻淡定不少,用她的話說就是,“你們別看我爹平日裏沒個正經,但是重要時刻,基本不會掉鏈子。領賞這種事兒,本也沒什麽技術含量,沒啥可操心的。”


    與其擔心他爹有事兒沒事兒,還不如趁還在京城,多玩玩關靜的小孩兒。


    她原想從十斤手裏騙個才睡醒的娃娃抱抱,不料十斤上下打量了春丫一番,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看可以,抱,那還是不要了!!


    宮門口,不好隨意喧嘩,春丫隻能委屈求全的就著十斤的臂彎,墊著腳逗弄小孩兒。關慕青在一邊看得好笑不已,給春丫去找了個上馬凳讓她站,自己卻守在一邊,就怕這小祖宗玩孩子玩的一個高興再摔下來。


    “來了!”張大夫突然喊了一聲,然後踮起腳,朝遠處揮了揮手。


    春丫他們這才把注意力轉到了宮門口,就見一群穿了各色朝服的人走了出來,也不用仔細分辨,裏頭走的最快的,便是王宗源和徐達了。


    兩人走到兩位夫人跟前,徐達喘著粗氣跟王宗源說道:“你,你,你想喘死我啊!”


    “對不住對不住,達叔你先緩緩,我去看眼孩子。”然後他看向關靜問道:“夫人,孩子呢?”


    關靜指了指十斤,王宗源便拉著關靜快步走了過去。


    春丫見兩人來了,立馬下了上馬凳,這點兒眼力勁兒她還是有的,這會兒得把時間留給這家人,自己也走到了徐達身邊,想問問他爹這是得了多少賞銀。


    關慕青也跟在春丫後頭,走了過去。


    這頭徐達氣剛喘勻,春丫正好走了過來問:”爹,皇上給的賞,夠咱們家迴去的盤纏不?”


    張蘭難得溫柔的給徐達捋著後背順著氣,“不夠也沒事兒,皇上的確也困難,咱們到時候自己出點兒也行。”


    “這事兒.......咱們還是迴去說吧!”徐達覺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啊。


    春丫和張蘭一聽徐達這麽說,心中就覺得不太妙,又有昨日被監視的事故在,便知徐達的的顧慮,於是喊了跟了來的鄭夏去雇馬車,顧不上跟王宗源他們多說什麽,便匆匆迴去了。


    關慕青自然也跟著一起去了仁濟堂。


    反正姐姐有姐夫,而春丫他們初來乍到,京城哪兒都不太熟,他不跟著,也不放心。


    關靜見徐達家人走的匆忙,迴去路上便問王宗源,“達叔他們這是被罰了?不應該啊。”


    “對於別人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可對達叔他們來說,卻也不一定是特別好的事兒,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迴家再說吧。對了,我給咱家閨女取了些名字,你挑一個你喜歡的吧!!“


    說完,王宗源便從衣襟裏掏出個本子,遞給了關靜。


    關靜一看,裏頭密密麻麻全是孩子的名字,除了女孩兒名,還有男孩兒名,一本四五十頁的本子,從頭到尾,都給寫滿了。


    “一個孩子,你取了那麽多名字啊?”關靜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宗源,她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居然還有這麽一麵!


    “我不介意咱們再多生幾個。”王宗源說著話,拉過了關靜的手。


    關靜忙推了他一把,”十斤還在呢!“


    十斤才不像秋分,隻會腹誹,夫人麵前,她有啥說啥,“夫人,你全當我是死的吧。“說完還看了眼王小姐,又加一句:”夫人,將軍,你們輕點兒,小姐還小,聽到這些也不太好。“


    惹的關靜臉紅不已,隻恨恨的掐了王宗源一把。


    王宗源被掐的,非常高興,咧嘴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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