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再小的炸藥包,那也能搞出大動靜。


    衛所裏頭睡得日月無光的徐達自然沒聽到聲響,可睡眠向來比較淺的張蘭卻聽到了那聲聲響,她推了把徐達,“欸,徐達!!醒醒!外頭好像有炮響。”


    ”唿嚕~~~唿嚕~~~唿嚕~~~~“


    “啪啪!!”


    “欸?!啥?!怎麽了?!”徐達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問張蘭,”你是不是打我臉了?“


    “沒有,你做夢呢。我好像聽到了外頭有炮響!”張蘭說道。


    徐達揉了把臉,伸著脖子仔細聽了聽,結果隻聽到院子裏還有別人起來了,徐達跟張蘭說了聲你等著,我瞧瞧去,便披了件衣裳,往外頭走去了。


    到了院中,就見馬千戶也打著哈切正在院中觀望,可聽了半天,再沒有別的聲響了,見徐達出來了,便問:“徐大人也聽到了?”


    徐達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問是怎麽迴事,馬千戶也隻搖頭說不知道,轉頭又見春丫頂著一頭海帶出來了,後頭還跟著拚命給春丫披披風的秋分。


    見徐達馬千戶都站在院子裏,春丫也問:“啥事兒?”


    其實那轟隆聲沒把她吵醒,倒是徐達和馬千戶在外頭說話,把她給說醒了,她這才出來看看的。


    馬千戶又仔細聽了聽,嘖了一聲,才道:“可能是春雷?”


    “嗯,有可能。行了,睡去吧,真有啥情況,前頭王尋他們會來通知的,再說咱們這兒要槍有槍,要炮有炮,沒事的。睡去吧!”徐達便轉身迴了房,才做夢做到迴了揚州,爹娘就跟他說家裏發財了呢,他得迴去把夢續上,看看到底家裏發了多少財。


    春丫正好迴房,抬眼卻見平日裏亮通宵的呂道長那屋子的燈熄滅了。


    她轉頭看了看,外頭的動靜她都聽到了,可平日啥事兒不管,專管閑事兒的師傅居然也沒出來。


    她還朝秋分嘟囔,“奇怪了,今日佛道兩家,怎麽都睡的那麽沉?”


    “大師傅和呂道長這些日子都累的很,再說年歲也大了,可能折騰不動了吧,小姐咱們趕緊迴去吧,這打了春雷,說不定一會兒得下雨了呢。”秋分說著話,就半攙半拉的把春丫拖進了屋子裏。


    她就怕自家小姐一個好奇,再去闖了大師傅和呂道長的屋子,人家再怎麽是道士出家人,那也是男的啊!!


    而此時,紮營在北邙山的王宗源,隱隱約約,似乎也聽到了遠遠的一聲轟隆聲。


    那聲雖然聽著很遠,可是這會兒打仗結束才沒多久,一切還是要以穩妥為主,王宗源喊了親兵,去叫王尋,他倒是想讓王尋睡個安穩覺,自己瞧瞧去,可想著有什麽萬一,這大前線上也缺不了人,那聲兒遠遠聽著像是南邊兒傳來的,那也隻能辛苦王尋瞧瞧去了。


    可憐王尋,才睡下沒多久,又被喊了起來,騎上馬,帶了人,吭次夯次的向南而去。


    而此時正在雞舍山上的道玄正在瘋狂埋怨呂道長:“我去,你不是說小炸藥小炸藥嗎!?這動靜咋這麽大?!”


    “夜裏太靜了。”呂道長迴答。


    “還是夜不好哈?王宗源他們不知道聽沒聽到,哎呀,趕緊趕緊,走走走,一會兒再把人招來,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幹是為了啥!!”


    道玄此時就非常後悔,哪怕明天埋炸藥還得問問人家意見,費一番口舌,也比如今弄出那麽大動靜來的好啊!


    “為了,礦。”呂道長一邊跟在道玄後頭,一邊簡潔的迴答。


    “為了礦?!我看你是舍不得我那徒兒的......”


    “不,唔!!!”


    道玄突然停下了腳步,呂道長一個不備就撞了上去。


    “大師傅,你......”


    “別說話!!”道玄突然緊張的喊道。


    他站定在山間被他們這些日子踩踏出來的小路上,突然趴了下去,附耳在地上,聽了一瞬立刻站了起來,扛起呂道長便往山下飛奔而去。


    呂道長被突然扛起來,又驚又嚇又吃了一口風,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由著道玄這麽扛著,直往山下跳。


    可他似乎,也聽到了什麽。


    呂道長抬頭向上看,隻見那慘白的月光下,一塊塊大石頭,開始翻滾而下。


    道玄更是連氣息都來不及換,屏氣凝神,腳下輕功施展到了極致,往下跳的速度越來越快。


    好在這雞舍山並不怎麽高,半盞茶的功夫,道玄就已經扛著呂道長到了山下。


    可這會兒道玄根本不敢多做停留,直跑出去了一裏地,這才停了下來。


    他把呂道長扔在一邊,手扶雙膝,大大的吸了幾口氣,才道:“你個破道士!!差點兒死在你手裏!!”


    呂道長此時已經被嚇懵了,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口,隻顫著唇道:“我,我,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就是命門啊......”


    “現在怎麽辦?!你看看,那山都被你整塌了!!”道玄指著前頭那塌了快一半的山,恨恨的說了句,結果還覺得不解氣,又踢了歪坐在地上的呂道長一腳。


    “我,我.....怎麽辦啊?”呂道長顫巍巍,淚盈盈的看向了道玄。


    “我!!”道玄舉起了手,很想揍這臭道士一頓,可遠遠卻見有一隊人馬趕了過來,他趕忙又把呂道長給扛了起來,說道:“不好,王宗源派人來了!記住!!這山是自己塌的!今晚我們都在房裏睡覺!完全沒有起來!!”


    說完便又提起一口氣,腳尖一點地,扛著呂道長跑了。


    王尋趕到山腳下,正好沒有看到道玄他們跑路。


    此時,他看著已經塌了一半,時不時還有小石頭在掉落的雞舍山,都驚呆了。


    這山......所以是被剛才的雷給劈開了是嗎?


    這可真是......哪兒哪兒都沒劈,就光劈了這個雞舍山,難道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啟嗎?!


    一想到天啟,他趕緊讓帶來的一隊人馬看在這裏,自己則迅速掉轉了馬頭,往大前線跑去。


    這塌山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扛著呂道長迴去的道玄,還沒進肅州衛,就已經看到了前頭遠遠有人列隊舉著火把跑了出去。


    沒辦法,道玄隻能幾個躍身,繞到了肅州衛的東牆邊,那裏離他們住的院子最近,他準備直接翻牆進去。


    衛所的牆造的頗高,一般人是肯定翻不上去的,不過道玄是一般人嗎?


    肯定不是啊!!


    被扛著的呂道長,現在萬念俱灰,隻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沙包,一點兒都不帶動彈的,道玄便一個腳在牆壁上蹬了一下,借了一把力,直接翻上了牆,略緩了一口氣,便準備跳上屋頂,翻入院內,這樣他和呂道長,便算是勝利大逃亡了。


    可正當道玄要跳上屋頂之時,抬頭卻見屋頂上站了個人。


    沒錯,除了春丫還有誰?


    四目相對,實在尷尬。


    春丫靜靜的看著道玄,說了句:“怎麽,私奔啊?”


    氣的道玄直接跳上屋頂,戳著春丫的腦門說:”說的什麽鬼話?!有你這麽侮辱自己家師傅的嗎?!你站那麽高幹嘛?!”


    “看熱鬧。”春丫冷靜的迴答。


    她倒是想出門看熱鬧去,可徐達和張大夫不準啊!!


    春丫打量了一下道玄,和才被道玄給插在屋頂上的呂道長,冷靜的問道:“所以,那動靜,是你們倆幹的吧?”


    “是他。”道玄立刻馬上指證了呂道長。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呂道長無力的反駁道。


    “所以你們幹了啥?”春丫雙手交叉在胸前,問道。


    道玄挨近春丫身邊,春丫明顯聞到了一股塵土的味道,隻聽道玄說:”他把雞舍山炸塌了。“


    “啊?!”春丫驚的差點兒掉下去,還好道玄拉了她一把。


    “春丫!!!你還不給我滾下來!!!”下頭傳來了張蘭的獅吼功。


    原是秋分見春丫上了屋頂,她又不能把小姐抓下來,隻能去喊了夫人來“勸”。


    張蘭這話一出,抬頭卻見道玄和呂道長也站在屋頂上,她都無語了,這一個個的,都不正常吧?!


    可女兒能罵,大師傅和呂道長她卻是沒有管轄權的,她隻能咬牙道:“大師傅,呂道長,前頭不知出了什麽事兒,你們也別瞎看熱鬧了,趕緊下來吧!”


    道玄本來就不願意呆在屋頂上,拎著呂道長一個飛身就下了屋頂,春丫跟著也下去了。


    張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三人也不多說一句,或反駁或不服氣,都沒有,就這麽默默的都迴了房間。


    一頭霧水的張蘭看向旁邊正一臉崇拜地看著她的秋分。


    就聽秋分說:“夫人好厲害呀,小姐大師傅呂道長都聽您的呢。”


    張蘭:我怎麽感覺不是那麽迴事兒呢?!


    一個多時辰後,馬千戶把消息帶給了正在神兵營的棚裏等消息的徐達他們,說是半夜一道春雷,把雞舍山給劈了一半,王參將已經派人把雞舍山給圍起來了。


    而趁著秋分睡著,偷偷溜到道玄屋子裏了解情況的春丫卻知道了,原是呂道長偷埋炸藥,把那雞舍山給炸得山崩了。


    被道玄提溜過來的呂道長淚流滿麵的表示:“再不敢了,再不敢去勘礦了,再不敢去炸山了。”


    --


    作者有話說:


    今日長兩更,咱們明天見!!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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