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徐達的“小發明”的加入,這場戰役並沒有持續很久,黎明時分,前方來報,王宗源已經帶人奪迴了北邙山的關隘,王尋與道玄領了一路騎兵追擊韃子逃軍至北邙山山麓往北五裏,沒來得及逃走的敵軍尾部,被王尋和道玄悉數就地剿滅。


    一場曆時大半年的北邙山關隘爭奪戰,以大乾軍大勝,而告一段落。


    前頭大軍還要占高地,建防禦工事,一時並不能迴來,不過道玄卻在黎明時分,跟著關慕青運送傷員的車隊迴來了。


    他迴到屯兵營的第一時間,就去徐達那兒,發泄了一下他激動的心情。


    “達!!阿達阿達!!起來起來,甭睡了!!我告訴你啊,你那機槍大炮,嘖,可真是不錯。那什麽,雖然你這手廢了,但是你放心,就憑你這造出來的東西,皇帝肯定記你一大功。你別看咱這皇帝那什麽......反正大是大非的事兒上,還是可以的,放心嗷,我這就讓姬家那沒用的東西寫戰報,給你寫上去。“


    道玄說完,就看到徐達還躺在那兒打唿,一點兒迴聲都沒有,便問一旁值夜的鄭夏,“你家老爺聾了啊?!”


    “夫人說怕老爺手疼晚上睡不好,煎藥的時候就給多配了兩味安神的藥,老爺就睡得......有點兒熟。”鄭夏解釋道。


    “你也不早說?害我這一通瞎嚷嚷,你老徐家專出缺心眼子吧?!”道玄說完,頂著一臉的也不知道是漬泥還是血跡的,背著手出去了。


    後頭的鄭夏小聲嘀咕道:“您也沒給我機會說啊。“


    道玄一個迴頭,鄭夏立刻悶住了嘴,開始忙忙叨叨給徐達掖被子。


    頂著一臉血唿啦查的道玄這才走出了徐達的營帳,往鎮北將軍那兒去了,欸?他就是不洗臉,欸?他就惡心那姬家第三代沒用的狗東西去。


    打了勝仗迴來的道玄現在是閑極無聊,惡心大將軍去了,可幾個醫療帳篷裏頭這會兒說話卻都要靠吼的,沒辦法,傷兵太多,不說哀鴻遍野吧,總有些傷勢過重,或者耐不住疼的,會嗷嗷叫聲,這也實屬正常。


    “春,春丫小姐.....張大夫說,後頭沒繃帶了,讓再拿點兒過去!”這是鎮北將軍才從軍戶那兒提溜來的楊嬸,她雖是軍戶,住在肅州也見過不少缺胳膊少腿的殘疾軍人,可這麽直觀的看到血淋淋的傷員,還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跟她一起來的另幾個嬸子怎麽樣,這會兒也沒空問,反正她是牙齒打架打得腮幫子疼,腿肚子轉筋轉得人都站不穩,還是那姓張的女大夫跟她說:“嬸子,別怕,你們都是軍戶,我也不是說晦氣話,若這床上躺著的是自家人,你們是不是會特別希望大夫們別慫,趕緊拿穩了手術刀給他們處理好傷口?免得他們流血或者傷口潰爛而亡?你們如今雖不是大夫,可咱們幾個大夫少了你們也幹不成事兒,您得堅強點兒!!”


    雖然嬸子們都嚇得腮幫子疼,但是又覺得這女大夫說的也有道理,人女大夫還能在那些受傷的人身上劃拉刀子呢,她們就幫忙燒個水,兌個鹽,大夫處理傷口的時候再幫忙端個盆兒啥的,好像......也不是很難。主要這疼也不是疼她們自己身上,人家疼的叫喚就算了,她們嚇得直叫喚......倒也是有點兒太過了。


    於是在張大夫的鼓勵和拍馬屁之下,幾位被提溜來的軍戶嬸子,勉勉強強支棱了起來。


    “說啥啊?!我聽不清啊!嬸子進來說吧!!“春丫看到了外頭的嬸子,可這會兒正好關慕青送來了最後一批傷員,春丫正在給他們安排去處,營帳裏頭的傷兵才從戰場上下來,腎上腺素都往迴收了收,這會兒一個個都不似戰場上那般英勇無敵了,個別幾個年紀小的嗷嗷叫的可厲害了。


    楊嬸這才走近一點兒喊道:“我說,張大夫要幹淨的繃帶!!”


    “嗷嗷嗷嗷嗷,我腿兒斷了啊!!!嗷嗷嗷嗷,那箭戳到我骨頭了!!”有個小傷兵,才從揚州被拉來,前頭守衛戰的時候,他全程跟著往戰場上運送物資的小隊,所以壓根沒上主戰場,這迴也不知道怎麽的,這麽幸運,被道玄拉了去追擊韃子,結果腿中箭了不說,還看了滿坑滿穀的死人,這會兒身心都遭到了巨大的創傷,所以顯得有些激動。


    春丫見那小傷兵喊歸喊,腿卻還在那裏掙紮,便大喝一聲:“行了!!斷了還能隨便你甩啊?!來個人!給他帶輕傷帳裏頭去!”


    楊嬸還在門口,見春丫沒聽到她說話,想再叫一聲兒又怕打擾春丫,好在秋分已經拿了一遝幹淨的繃帶來了,“嬸子!這裏是二十條,不夠再來拿,小姐這會兒忙,您別見怪啊!”


    說完,秋分便把東西塞給了楊嬸。


    楊嬸才想道個謝,就見門口又來了個擔架,有人喊道:“來個人!!這人往哪兒送?!”


    楊嬸一看,那人也不知道是被哪個的流星錘砸傷的,手臂已經稀碎,要掉未掉的掛了半拉在身上,才勉強支棱起來的楊嬸,隻看了一眼,大叫一聲:”我要支棱起來!!!“便抱著繃帶跑了,邊跑邊小聲給自己打氣:“我是張大夫的助手,我不能慫!!”


    看著楊嬸遠去的背影,春丫滿頭問號,可也問號不了三秒,又趕緊安排那擔架上的重傷者,速去搶救營帳。


    此時搶救營帳裏就是個修羅場,張蘭和兩位禦醫一直不停的在救治傷員,可在人身上劃拉,上再多仁濟堂的麻藥,那也隻能略微緩解,所以往往大夫一刀下去,傷病員就疼到覺得靈魂都碎裂了。


    可為了活命,也隻能任由人綁著壓著,瘋狂的咬著被塞在他們嘴裏的破布包,嗚嗚嗚的嗚咽著。


    這已經上了簡易手術台的,覺得痛,可還沒上手術台的,除了傷口痛,心中更是慌張。


    三個大夫不做人啊!!讓他們等在一邊,等待手術。


    這是要嚇死誰啊!?


    有敏感度比較高的,直接就哭著喊不活了,就讓他死了才好,免得受這罪!!


    張蘭手動嘴也得跟上,“你別哭啊,這好不容易把你們從前線拉迴來了,說明你是有活下去的機會的,你想想,你爹娘還盼著你迴家呢。”


    “我爹娘前年就沒了,就是那叛王作亂的時候沒的。”那要死要活的士兵說道。


    哦,原來也是揚州兵啊。


    大家都是老鄉,原本不想再多說什麽的張蘭便又開口道:“那個.....父母不在了,你也得想想老婆孩子。”


    “前兩年鬧災,家裏頭窮的都沒法了,我才來當的兵,哪兒有錢娶婆娘?“


    張蘭:......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齊大夫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張大夫這安慰人的本事,挺大啊。”


    齊大夫一說,營帳裏的人都苦中作樂,笑了出來,連被張大夫安慰的那個揚州兵,都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被壓在床上的那幾個一邊嗷嗷嗷嗷叫,一邊嗬嗬嗬唿唿唿唿的怪笑。


    向來比較不會搞怪的張蘭似乎找到了路子,她把臉皮往地上一扔,說起了以前家裏頭的一些趣事,惹的營帳裏頭又是叫,又是笑。


    正巧送敷料來的春丫,走到營帳跟前,就覺得裏頭的人是不是被整的精分了,又笑又叫,是瘋了不成?


    她再怎麽猜也猜不到,她娘為了安撫病人,居然還給他們講起了笑話!!


    若被徐達知道了,肯定得嫉妒的滿地打滾。


    張蘭這輩子,就沒給徐達講過一個笑話!


    能被送來搶救的人,基本都是能救活的,所以雖說是負責重傷的營帳,氣氛卻沒有特別的凝重。


    那些傷的特別嚴重,以現在的醫術來看,鐵定是救不活的,那也不會被送到這裏來。


    沒有辦法,醫療資源有限,戰場上,隻能如此取舍。


    得救的,為自己的重生而感到雀躍。


    死去的,便隻能化成一把沙土,隨風而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養家糊口的方法論徐曉媛春丫徐達裴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蝴蝶不願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蝴蝶不願意並收藏穿越之養家糊口的方法論徐曉媛春丫徐達裴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