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一邊飛快的剁肉,一邊又喊春丫去找燕子娘,讓割了韭菜砍了白菜來。


    說到砍菜,春丫卻想起了新想出來的生意來了。


    應了蔡氏之後,春丫便去後院兒找了燕子娘,自己則帶著燕子,拿了小背簍和鐮刀,說是和燕子去後山挖野菜去。


    正在客堂間裏頭和同族後生們說話說的吐沫橫飛的徐老漢,看到春丫挽著燕子,背著背簍往外頭走,便喊住了她,“你背著背簍幹嘛去啊?”


    “挖野菜去啊!”春丫說著話,揮了揮手裏頭的小鐮刀。


    徐老漢皺眉道:“這時節野菜都老了,挖啥菜去啊?”


    “好菜好菜。”


    春丫是誰啊,是揚州府第一刺頭,徐老漢壓根管不住她,她一邊跟燕子嘀咕著爺爺管的未免也太多了,一邊頭也不迴的帶著燕子跑了。


    知道自己壓根管不住春丫的徐老漢隻能摸了摸鼻子,跟身邊的一眾人說著:“嗬嗬嗬嗬,調皮!實屬調皮!”便也算哼哈過去了。


    這些日子幾乎日日都要下一場雨,此時鄉間路上還有點兒泥濘,燕子幫春丫拎著裙角,很是心疼這好衣裳平白被泥漿水給濺到了。


    “燕子,沒事兒,這裙子料子都是粗棉的,一會兒洗洗就行了,不用管它。對了,這迴迴來我娘還讓我帶了不少咱們自己廠裏織的料子來,雖然大部分染色染的有些不勻稱,但是不妨礙穿,招娣姐姐和你娘手都巧,有明顯不勻稱的地方,做衣服的時候讓他們給藏起來就行了。“


    雖說細棉布料穿著舒適,但是粗布才更適合農村勞作的時候穿,偶爾有小枝丫什麽勾住衣衫也不會破,還耐洗耐髒,所以張蘭是特地讓春丫拿了點兒粗布迴來的。


    聽春丫這麽一說,燕子立馬挽住了春丫的手,笑說:”那我就替我嫂子和娘謝謝你了,托了你的福,咱們家如今吃的好,穿的好,嗬嗬嗬嗬,你放心,那桃樹我爹娘大哥每日都去瞧的,你那藥材試驗田,我也每日都要看上幾迴呢。“


    “你們辦事兒,咱們放心。對了燕子,你知道後山哪兒野莧菜多嗎?”


    原本以為春丫是想上山挖蕨菜的燕子倒是一愣,忙跟春丫解釋:“莧菜現在都過季了,老的不能吃了,我知道哪兒有蕨菜,咱們挖蕨菜去唄?”


    “好呀,不過咱們得先去挖野莧菜。蕨菜好吃,不過偶爾吃吃行,可不能常吃啊,”春丫點著頭跟燕子科普:“我娘說了,蕨菜吃多了容易得瘡症,而且是肚子裏頭的瘡症,你眼睛瞧不著,可肚子裏頭可能已經壞了。”


    “啊?!“燕子被春丫給嚇一跳,這吃蕨菜還會腸穿肚爛的嗎?!她忙擺手道:”那咱們不挖了不挖了,可莧菜也吃不得了,薺菜馬蘭都老了......“


    “沒事沒事,我不要莧菜葉子,我要杆子,那蕨菜也不是說吃不得,就少吃點兒,偶爾吃點兒沒關係,走走走,你帶我去野莧菜多的地方看看去。”


    春丫說完,便拉著正在盤算自己今年到底吃了多少蕨菜,會不會爛肚子的燕子往前走,一直走到後山腳下,春丫才問恍恍惚惚的燕子,“咱們往哪兒走?“


    “春丫啊,我今年已經吃過四次蕨菜了,會不會爛肚子啊?”


    好嘛,如今對春丫已經言聽計從的燕子,這會兒還沉浸在蕨菜吃多了爛肚子的恐懼裏不可自拔。


    恨自己為什麽要嚇唬人家小姑娘的春丫,無奈的迴答:“不會,放心,這個毒素在肚子裏都是慢性積累的,你以後別多吃就是了。咱們現在能說說莧菜了不?”


    燕子這才道:”我知道山腰上有個地方野莧菜多,不過開春之後來挑的人也不少,不知道還剩不剩,走,我帶你看看去。“


    兩個姑娘說著話就上了山。


    雖說今年雨水多,但是去年災荒鬧了整整一年,這後山上的草皮幾乎都被扒拉光了,所以這後山看著還是有些光禿禿的,原先上山的路,因為少了植被的保護,塌了好幾處,加上山路陡峭濕滑,燕子幾乎是手腳並用著才爬到了半山腰。


    還好,燕子說的那地方,到底還是剩下了些野莧菜,可能是因為路難走,也可能是因為現在大夥兒地裏的菜蔬基本都有了收成,所以沒有被人挑走。


    “春丫,你看,就這些了。”燕子氣喘籲籲的指了指周圍一圈。


    春丫上山倒沒什麽喘的,若不是因為燕子在,她展了輕功又怕嚇到這姑娘,不然她早到了。


    不過燕子找的這片野莧菜,春丫倒是滿意。


    她彎下身子,拿出背簍裏的鐮刀,邊砍邊說:“這些夠了,我就是用來做個鹵子。”


    從未聽說過野莧菜也能做鹵子的燕子忙問:”啥鹵子呀?鹵啥呀?“


    “這東西吧,放在一邊兒得發酵上些時日,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不過發酵了一次,咱們就能把這東西慢慢做成老鹵,鹵出來的豆幹子可好吃了。等下次我再迴來的時候給你帶啊。”


    一聽是用來鹵豆幹子的,燕子就理解了。


    春丫以前不就做過鹵豆幹嗎,還賣過茶葉蛋,那東西可香可好吃了。


    她對春丫做吃食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既然春丫說這野莧菜做的鹵子鹵幹子好吃,那她肯定是相信的呀,燕子甚至這會兒都有點兒期待這鹵幹子的味道了呢。


    兩個姑娘挖完了野莧菜,滾了一身泥巴,就往家去了。


    到了家門口,那幫徐家的後生還沒走,正跟徐老漢說著今年收成的事兒,個個說的激動的不行。


    有說麥子恐是不成了,有說隻盼著稻子能多收點兒,還有說種的半畝番薯,再不起恐要壞了之類的,總之就是離不開生計之事。


    反正這些事兒,都有爺爺他們操心,春丫要操心的向來都隻是大方向。


    她正悄悄的想要溜到自己房間裏頭去換衣裳,沒想卻被蔡氏撞了個正著。


    “你這是去開河挖泥去了?”蔡氏斜眼看著春丫。


    春丫笑說:“啊呀,後山那路不好走,咱們村裏的路也都是坑坑窪窪的,早知道我就穿了褲子出門了,這裙子實在不方便。”


    “哦,都是山啊,路不好走。”


    “可不是?!奶,餃子好了嗎?我先去換衣裳,這筐野莧菜您給我放廚房,我一會兒有用。“


    說完,春丫便把自己背著的籮筐脫了下來,交給了蔡氏,自己則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籮筐裏恨不能有半人高的野莧菜,蔡氏問一旁比春丫還髒的燕子:“你們倆,去半天,就挖迴來這柴火棒?這東西還能吃?”


    “春丫說是用來做老鹵的。”燕子很有信心的迴答了一句。


    蔡氏皺眉說道:”我可能是歲數活到了狗身上,這輩子就沒見過用這野莧菜做鹵子的,這能吃啊?“


    “春丫說可香可香了。”燕子堅定的說道。


    好吧,蔡氏也管不了自家那活寶,隻能揮手讓燕子也趕緊去洗手,把鞋也弄弄幹淨,自己則拿著籮筐迴到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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