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一迴家,剛跨進家門,就被娘倆拉著合計上了。


    不過這所謂的合計吧,也就是單方麵通知而已。


    這娘倆都商量的七七八八了,徐達自然不會反對,而且那紡紗機的事兒,徐達比張氏可要豁達多了,“嗨,這事兒簡單,咱自個兒家攢一個唄,讓方木匠給再做一個。嘿,你還別說,這玩意兒可好用了。咱們今天上午剛弄好,我迴家前咱都紡了三波了。”


    “放咱們自己家,要不要皇上同意啊?”張氏問。


    “這造了不就是要推廣的嗎?嘶~~~”徐達突然倒吸了一口氣。


    春丫忙問:“怎麽了這是?說的沒錯啊,我也跟我娘這麽說的,造了就是為了推廣,根本不需要藏著掖著嘛。”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兒。這推廣吧,是不是得攢機器?這攢機器,是不是得有工廠?”徐達問。


    春丫接話道:“爹的意思是,咱們,開個造紡紗機和織布機的工廠?”


    “這不比紡布來的好?”徐達問春丫。


    “你們等等,我突然覺得咱們家要發財了,你們且等等,讓我捋捋!!”春丫一拍腦門,一屁股坐在了主屋門口的台階上。


    去後院停好馬車的關慕青走了過來,他問:“這又怎麽頭疼上了?”


    “指不定憋什麽......”王尋想說指不定憋什麽鬼主意呢,可看了眼張氏,還是把鬼主意三個字給咽了迴去。


    就說自己要練拳,趕緊又跑迴了後院。


    天呢,這可咋整啊,張大夫到底為啥老這麽打量自己啊。


    雖說自己......的確已經二十了,可跟春丫也不搭啊,這丫頭除了老和尚道玄,誰受得住她啊?


    “不是頭疼!是激動!我整理了下思路啊,你們聽我說啊。首先,咱們可以開個造機器的工廠,然後造了機器賣給別人,因為圖紙咱們都是現成的,肯定比人家買了拆了再鑽研的技術上要領先一步。


    除了賣機器,咱們還能賣布賣毛線,價格可能比人家會有些優勢,因為畢竟咱們機器隻要木料人工的成本價就行。


    然後,咱們再開個編織的研發小隊,就專門出版編織物的圖冊,買毛線滿多少錢,就能送個小冊子,或者到咱們門店裏頭來現場免費教學。你們覺得,這主意,能行嗎?”


    春丫說完,張氏皺起了眉,她說:“我怎麽覺得,跟你剛才跟我商量的,有些不一樣啊?”


    感覺好像搞的有點兒大啊。


    “這揚州城,可不比沛豐縣,春丫,你得好好想想,雖說這圖紙在神兵營手裏,可你要知道,譚家在揚州城裏頭,不僅是鹽商,糧,酒,茶,棉,絲他們手裏產業可也是不少的,聽說他們背後的來頭不小的。你們既然要搞紡線織布,那應該是繞不開他們的。”關慕青好意提醒。


    “這個......這個譚家到底什麽來頭?”徐達問。


    關慕青搖頭道:”不是特別清楚,隻聽神兵營的衙役說,他們家勢力大,隱約好似聽說背後是宮裏的什麽娘娘吧。“


    “娘娘?皇上這麽窮,小老婆倒富的流油?難不成,皇上祖籍也是咱們揚州府的?”春丫覺得這不就是他們揚州府的傳統節目嗎?


    張氏橫了她一眼,“說正經的呢!”


    “哦哦,那神兵營是皇上的,那圖紙也在咱們手上,哪怕是啥娘娘能拿咱們怎麽辦?”春丫問道。


    “這個事情我一句兩句也很難跟你解釋清楚。皇上是新帝,登基才不到一年,而大家族,卻存在了幾百年。


    你當然可以說皇上可以用皇權壓製朝臣,可不要忘記那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在皇上那裏無關對錯,隻關乎......平衡。”關慕青說完,看了看這一家三口。


    過了良久,春丫才又問:“咱說的,是紡紗機和織布機沒錯吧?”


    關慕青一愣,點頭道:“是啊。”


    “哦......沒事沒事,我就想確認一下,咱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兒。”春丫其實依舊有點兒懵x,這關小哥說的話,她感覺自己抓到了些什麽,可又覺得不能完全抓住關慕青的重點。


    不過此時就聽徐達說:“我明白關小先生的意思。就是揚州這塊大餅,應該是在朝中某方勢力的手裏,咱們如今想動這塊餅,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夠不夠格。”


    “哦~~早說呢,那我就明白了。這麽說來,咱們要攢這個事兒,要麽就往大了幹,大到譚家拿咱們沒辦法那種大。要麽就偷摸幹點兒小買賣,就當打發打發時間,賺點兒買菜錢。爹,娘,你們說,咱們是往大了幹,還是往小了幹?!“


    “往大了幹!!”徐達說。


    “往小了幹!!”張氏說。


    “別幹。徐叔這還讀不讀書了啊?”關慕青說。


    春丫這才想起徐達還有更要緊的事兒呢,“還是關小先生靠譜,現階段,咱們的工作重心,還是我爹的學習。還有把那飛梭紡紗機先改造好。別的咱先放一放。“


    “其實等徐叔考完了,馮公公說他還是要迴京一趟的。到時候他是定要把兩台樣機帶迴京去的。這皇上那兒報的功勞大小,還得靠馮公公那張嘴,所以徐叔您多少還是得跟他客氣些。”關慕青是這個家裏頭,目前最靠譜的一個人了。


    “是說啊!你看小關都能明白這道理,你都快四十的人了,天天兩人鬥的跟烏眼雞似的,有意思沒意思啊?”張氏很是認可關慕青的想法。


    徐達卻說:“你們這就不懂了吧,有的人相處,你就得哄著來,有的人相處,你就得一根大棒一根蘿卜。馮喜這人吧,就得大棒加蘿卜,他就吃這一套。你跟他好好說話,他反而倔驢似的,眼光高著呢。“


    “嗯,這點我還是同意我爹的。”春丫點頭。


    “同意什麽同意,行了,散會散會,我做飯去了。春丫,我可告訴你啊,你爹考學沒考完之前,先不能折騰什麽大幹小幹的事兒,知道吧?”


    春丫點頭說知道,轉頭就說出去逛逛,馬上迴來。


    張氏趕緊喊:“關小哥,你趕緊去看看春丫幹嘛去了?這街上乞子多,一會兒別讓人擄走了。”


    關慕青應了一聲,便追了出去。


    “擄走誰也不能擄走你閨女啊,你不教我讀書嗎?關小先生走了,你叫我跟誰念。”徐達這句話看著像是抱怨吧,語氣裏卻充滿了歡樂。


    “跟誰念,跟我念!今天吃鹹肉菜飯,王尋啊!!王尋~”張氏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王尋蹭蹭蹭從後院跑了出來,腦門上正冒著白煙呢。


    “喲,打拳打的這麽熱啊。嗬嗬嗬嗬,身體好,很好很好。那個什麽,我給你徐叔溫功課去,你這米飯裏頭加點兒水,一會兒水開了倒鹹肉,青菜我已經炒好了,水煮幹了倒進去拌一拌就行。大火煮開,再換小火燜,能明白嗎?”張氏一邊說,還一邊瘋狂的打量著王尋壯實的身材。


    王尋結巴道:“我.....我知道了張大夫,您忙去吧。”


    張氏姨母笑著把火鉗遞給了王尋,提溜著徐達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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