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康平之耽誤了功夫,石頭左等右等春丫都不來,就找了出來,兩人在文苑街巷子口碰到了。


    “哥,走,跟我去縣衙。”春丫拉著石頭就要走。


    石頭緊張的問:“去,去幹嘛!!”


    “給你騙媳婦兒去呀!”春丫一天不調戲她大哥,一天就渾身難受。


    石頭一邊喊春丫不準說,一邊又巴巴的跟著春丫往縣衙走。


    走到縣衙門口,好巧不巧的,佛保佑正好跟著文竹要去取畫冊,春丫大手一揮:“嚴畫師家我哥認識啊,姐姐,讓我哥陪你去,文竹小哥,我還有事兒找你呢!!走,跟我進去!”


    春丫說完,對石頭眨了眨眼,帶著文竹進了縣衙。


    而石頭都快哭了,這場麵叫他一人如何承受?!


    “走吧,還愣著幹嘛!!”佛保佑看著石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暗自好笑,不過還是先開口想緩解下石頭的尷尬。


    “欸,佛,不是,保佑,不是......姐姐!走吧,我認識路,我帶你去。”石頭悶頭就走。


    佛保佑詳怒:“誰是你姐姐!!”


    “那,那叫啥!”他想也不能叫妹妹啊,不是說比他大兩歲嗎?!


    “我還沒改成佛保佑之前,叫巧香。”佛保佑輕聲說。


    石頭點頭道:“哦~巧姑娘。”


    佛保佑聽了差點兒一個踉蹌,還好石頭及時扶了她一把,可當石頭握到佛保佑細膩的小手的時候,他居然像摸了電門一樣把手給收了迴去。


    好嘛,本來不扶一把人家也不一定會摔倒,可佛保佑都已經借力在石頭的手上了,石頭突然抽手迴去,佛保佑尖叫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石頭這下更慌了,他也不敢扶,隻抓耳撓腮的問,“巧姑娘,你沒事吧?!能不能站起來?我去叫我娘來給你瞧瞧吧?“


    佛保佑生無可戀的說:“不用了,你別來扶我就行。”


    哎!這木頭!!到底怎麽樣才能開竅?!


    且不說石頭和佛保佑兩人如何,文竹跟著春丫又進了後院,兩人邊走,春丫邊問盧縣令的情況,文竹答道:“大人好著呢,每日吃吃喝喝鍛煉鍛煉,我看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那庭姐姐是不是給你年底封了大紅包?”春丫笑問。


    “嗨,就是夫人心善,讓我存點兒老婆本而已。”其實有五十兩,文竹心裏早就樂瘋了。


    人家都說他們沛豐縣遭了災,還輪上了打仗,苦的不行。可他卻覺得自己這日子怎麽就越過越好了呢?


    雖說糧食要65文一升,但是夫人前些日子問董家買的糧食早上剛到,就讓他一會兒帶迴去一鬥,這種好事兒,咋讓他全趕上了呢?!


    兩人一路說笑,很快到了夏園門口,文竹問:“春丫小姐要讓我辦啥事兒?”


    “沒啥事兒,就是想著文竹小哥這一日日的也夠累了,讓我大哥替你跑一趟也沒關係。”


    文竹覺得,這春丫小姑娘,不愧是夫人的結拜姐妹,為人真是沒的說,連忙謝了,退出園子,給家裏頭送糧去了。


    進到夏園,卻見院子裏盧縣令正在院子裏邊曬太陽邊罵兒子,春丫見人便行了一禮:“盧大人安好。”


    “哦,是春丫來了啊,你庭姐姐在裏頭等你呢,快去吧。”


    盧縣令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如今表現的很像個退休的老年人,每日在前堂象征性的辦公半個時辰,把外頭的事兒都扔給了蔣縣丞,文書工作都扔給了向主簿。要說彭師爺之類的幕僚?!早給了筆銀子遣散了。


    他都不想升官了,還要啥幕僚?!


    能活著就不錯了。


    春丫微微點了個頭,走進了夏園東側的小花廳,這裏如今是裴庭專用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議事。


    “姐姐!”春丫見裴庭正認真的看著什麽,走到她身後喊了一句。


    裴庭被她嚇了一跳,嗔怪兩句,苦歎道:“哎,居然花出去了6000多兩,早知道就跟董家喊一樣的了!!”


    “什麽6000兩?”春丫好奇問。


    “就是撫恤金,當時說的時候,我隻覺得熱血澎湃,也沒多想,想著一人不過20兩應該沒多少,卻沒曾想,咱們沛豐縣死了那麽多人。”


    裴庭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順便把司徒夫人也給一起帶坑裏了,不過最慘的莫過於董夫人,今早董夫人來歎苦水,說自己家這仗一打,直接就被薅掉了萬兩銀子。


    “人命可比銀子重要多了,要不是這些犧牲的人,咱們如今也活不了,姐姐這麽想,是不是就覺得這銀子還是花的很有意義的?錢沒了,咱們還能再賺,可人沒了,可就沒了。”春丫安慰人起來,連自己都感動了。


    裴庭點頭:“說的也有道理。我初二迴娘家小住幾日,迴來咱們再戰!!可得把這6000多兩給賺迴來!!對了,我娘家前日來信,說黃桃罐頭在京中賣的非常好,問咱們什麽時候還能再有。”


    “你說呢?!”春丫反問。


    “嘖,可惜可惜。”裴庭如此說。


    春丫突然想起個事兒,“姐姐,咱們上次不是隻賣了1000罐嗎?還有200罐在哪兒?”


    “哦,我差點兒忘了,東西還在我大衍莊地庫了呢!還好這地庫沒被發現,不然我黃桃都沒了。”裴庭暗自慶幸。


    “姐姐怎麽不說你成套的琉璃杯,上好的繡品,名人字畫,古玩擺件,成盒的首飾,成箱的布料都沒了?!”春丫覺得裴庭可能一直生活的太有錢,根本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裏。


    裴庭這才輕拍了下桌子,說道:“妹妹說的是啊!下次董夫人再來哭窮,我便跟她一起哭。”


    “噗!”春丫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在小花廳談笑了一會兒,佛保佑便捧著剛去取來的畫冊來了。


    春丫偷看佛保佑神色,感覺好像還挺好,也不知道自家大哥是不是開竅了?


    不過這事兒,主要還得看她大哥,自己這會兒還是先管好眼前的事兒吧。


    於是春丫和裴庭,姐妹兩人湊在一塊兒,開始慢慢翻看著這冊子。


    畫冊裏頭有散裝軍奮勇抗敵的炙熱與英勇,有張氏金大夫他們奮力救人的無私忘我,有十斤怒射敵軍將領的傳奇,有援軍到來時的歡笑,有喪失了親人的悲痛,有百姓在軍營門口放的一棵菜,一袋米,更有打敗了叛軍之後民眾送別軍隊的不舍,還有戰後沛豐縣的殘垣斷壁,裴庭施粥的慈悲,民眾重拾生活的自強不息。


    兩人慢慢翻著相冊,眼眶卻漸漸濕了。


    良久之後,春丫問:“姐姐,你年禮,給司徒夫人送過了嗎?”


    “送是送過了,不過再送一份,也沒關係。”裴庭好像懂了春丫的意思。


    這本冊子,他們其實是希望有更多人看到的,因為裏麵包含了太多沛豐縣這些日子來的不易,她們想讓這些不易被更多人看到。


    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隻付出,不求迴報。可春丫不是這種人啊,她希望所有付出過的人,都能得到應有的迴報。


    兩人一番商議,裴庭決定迴娘家的時候順道去一趟揚州,把冊子交給司徒夫人,然後把沛豐縣的命運,交給天意。


    這次迴蘇州,裴庭決定把黃桃罐頭都帶去裴家,月月安也帶去一批。


    最後一批月月安是一點兒都沒有損失,因為為了示範方便,周氏和李氏每一批月月安裏都會放上全新的月事帶。所以叛軍在搶奪的時候,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是女人不方便的時候用的,誰要啊?!


    兩人談論了一番事業,又互相拜了年,分別的時候兩人又交換了新年禮物,春丫給的是自己千辛萬苦做的兩個瓜皮小帽子,裴庭則送了春丫一塊羊脂玉。


    裴庭看著瓜皮小帽,問春丫:“這是你做的?”


    “進步了吧?!”春丫滿臉期待的問道。


    “嗯......如果,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和這兒能不開線,就好了。”裴庭認真的指出。


    “我走了,再見!!記得給寶寶戴!!”春丫頭也不迴的走出了夏園,身後響起了裴庭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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