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紙,你還別說,寫字恐怕夠嗆,但是手感的確很像以前的草紙。”張氏捏著一張剛從篩子上剝下來的紙,顯得非常的興奮。


    “那壓著的三層的,不知道能不能行,那個估計等明天才知道了。”春丫其實現在就想把石頭掀開來看看,不過,兩層紙,一層棉纖維的隻能靠石頭壓,沒辦法即刻烤幹,所以隻能等了。


    張氏揉了揉眼睛,“實在不行也不要緊,我覺得有這紙就很不錯了。到時候不行的話,就用幾層紙,中間加上棉,再縫起來,可能也行。”


    “娘,您說,我們這算成功了嗎?”春丫困的簡直要站不住,但心裏還是特別的興奮。


    “成功八成吧,我看著應該可以,不過總歸得試試才知道。行了,迴房睡覺吧,我不行了。”


    母女倆迴到房間,春丫雖然身體很累,腦中卻異常的興奮,“娘,你說咱們這個能拿出去創業嗎?”


    張氏迷迷糊糊的迴答,“應該行吧,稀缺物品嘛,不過不知道怎麽賣呢,現在女性普遍都很保守。”


    “口口相傳嘛,走地下路線。”春丫說完等著張氏的迴答,可等來的卻是她娘的微鼾聲。


    不過這並不影響春丫在腦海裏規劃她的產業布局,口口相傳,分低中高檔,擴大種植麵積,招女性員工,辦工廠,終於在想到開專賣店的時候,睡著了。


    娘倆一睡睡到大中午,起來院子裏就剩下方嬸子和小草,張氏微紅著臉問正忙著給他們娘倆端飯的方嬸,“當家的去哪兒了?”


    “老爺,哦,不是徐大哥說今日恐怕盧府那裏會有消息,就去鋪子裏了。”


    哦,是了,漕幫的事兒能不能解決,才是這兩日的大事兒,他們家卻往往會把最重要的事兒給忘個幹淨。。。。。。


    漕幫這事兒,盧夫人倒是的確給辦妥了。


    昨天從安遠寺吃了一肚子的氣迴到縣衙,雖然盧夫人心中很是不情願,但無奈的確有求於人,且求的還是人生大事,加上顧媽媽一直好言相勸,說是那徐夫人脾氣大,說明人家也許有真本事呢?有真本事的人一般脾氣都不怎麽好,盧夫人也隻得忍了下來。


    哎,這子嗣之事,真正是盧夫人裴氏心中的一根大刺。


    想她嫁給盧縣令做填房已經兩年多了,當初盧家來提親,說是給縣令做填房,她原是不肯的,可那日躲在暖閣中偷偷看了一眼,那來人雖不說器宇軒昂,但也看著文質彬彬,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儒雅風流。


    她家雖家財萬貫,但父親不過是個買來的員外,好聽個名聲罷了。家中雖有兄弟,也需讀書認字,但跟這些真正的文人仕官比起來,卻又是不同的。


    人嘛,總是向往自己沒有的東西。


    雖然盧縣令是夫人去世後一年就來提親準備續弦的,但是據說前任盧夫人十年未孕一子,盧縣令卻也沒有納妾休妻,想來,這人還是不錯的,這門婚事,父母也是滿意的很,她自然也就應了。


    剛開始,雖說因為裴氏不通文采,夫妻倆交流不多,每日裏隻不過是些吃穿住行的事,兩人雖算不上舉案齊眉,但起碼也能做到相敬如賓。直到半年後,婆婆孫氏的到來,打破了盧夫人原本認為平靜的生活。


    婆婆孫氏自稱盧家書香門第,本就看不上裴氏的商戶出身,可看不上她的人,卻很看得上她的錢,之後裴氏就是貼不完的大姑子小姑子,大伯三叔,侄子外甥,兩年之間,貼出去了白銀三千兩,可也換不來一句好話。


    再加上年初婆婆給盧縣令納妾,那妾前兩個月已經診出了身孕,盧夫人的處境,就隻有自己知曉了。


    藥是四季不斷,腰身是越來越粗,可這肚子,卻沒有半點音訊。嗬嗬,也是,盧縣令自從納妾之後,就把那小妾安置在翠竹園的後院,隻每月來盡一次兩次義務,這夫妻之間的情分,也是淡的不如那清湯寡水了。


    盧夫人由顧媽媽攙著,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自覺,已走到了翠竹園。


    小廝文竹見盧夫人來了,上前稟報,“夫人,大人此刻正在議事,還請夫人在偏廳稍等。”


    但盧夫人卻充耳不聞,全當沒聽到,繼續往前走,文竹也不敢阻攔,隻能跟在身後,妄圖勸阻。


    幾人走到正廳門口,見裏頭的確有幕僚正在議事,盧縣令見夫人來了,眉頭微微一皺,“你來此地做甚?文竹沒說我正在議事嗎?”


    盧夫人冷笑一聲,“盧大人政務繁忙,但也請抽空解決一下家務事吧。”


    彭師爺並幾位文吏見夫妻兩人劍拔弩張,慌忙告罪,逃了出去。嚇死個人,聽說盧縣令家這位母老虎,發威起來連妯娌都打,商人之女,沒啥禮數的。


    坐迴幾案前的盧縣令掐了掐眉心,問道:“你跟我母親又怎麽了?不是說了,她老人家歲數大了,叫你讓著她一些嗎?”


    盧夫人自管自的坐在了正廳裏擺放的羅圈椅上,淡淡開口,“和婆母無關。是想讓你跟漕幫打個招唿,不要再為難徐達他們那個春蘭食肆。”


    正等著聽自家夫人抱怨自家老娘的盧縣令一愣,嗯?怎麽又是這個徐達?他疑惑的問道:“為何啊?徐達他們家的事兒,母親不是說了,再與我們無關了嗎?”


    那200兩銀子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雖然這事兒不是他做的,但是既然他母親做了,他也覺得無所謂,畢竟隻是一家庶民,斷不斷往來又有什麽要緊?


    盧夫人此刻不知道如何開口說徐夫人和她的交易,子嗣的事情,在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成了默認的不想被提及的事情。沉默半響,盧夫人開口道:“我與徐夫人另有交情,這事兒你不用管。漕幫那裏的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


    聞此言,盧縣令白皙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既然如此,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跟漕幫萬柏春說的。”


    漕幫收的所謂保護費,一部分是為了養漕幫眾人,另一部分自然是為了孝敬他們這些大小官員,可以這麽說,漕幫收上來10兩銀子,起碼有4兩是要給他們的,不然憑他這每年50兩的俸祿,怎麽養這一大幫的師爺幕僚,妻兒老小?


    這本來就是曆朝曆代約定俗成的事,可被自家夫人這麽明晃晃的說了出來,官場老油條都不免老臉掛不住。


    雖然盧縣令答應了,但是盧夫人要的不是知道了,而是,“明日午時前必要給我答複的。”


    盧縣令氣結,可抬頭看了看自家這位全身上下金光閃閃,虎背熊腰的夫人,還是歎了口氣,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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