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音也有些修法天分,但不肯刻苦修法,隻修了一點點皮毛,比茶陵公主還差得遠,更莫比正經的法師。雖如此,她卻頗有智計,正想了一個取巧的辦法,準備給皇帝大樂一場,在皇帝麵前表演自己吹風倒牆的法術。


    宮牆可不是鬧著玩的,砌得十分堅固,哪怕是正經的法師也不可能吹得倒。以蔡德音的微末修為,豈能吹風倒牆?——原來蔡德音派人把要表演的那堵牆事先鑿鬆,隻留幾個暗中的支撐點,撐住不垮;到了表演之時,蔡德音可以裝模作樣一番,做出要打法術的樣子,嬌叱起來;藏在牆外的人聽到暗號,就用小小的杵子把支撐點破壞,然後再藏好;蔡德音這才打出法術,吹風倒牆,一下子就把宮牆給吹倒一大段!皇帝必龍顏大悅不是?


    如此事先安排著的表演,臨急正好用來逃命。蔡德音令侍衛翻牆出去,然後自己也不用施法,就大喝一聲:“牆啊!倒下吧!”


    侍衛也不用小小的杵子,直接用大槌猛砸!宮牆迅即垮塌!蔡德音喝令侍衛搬磚清路,招唿姐妹們:“咱們快衝出去!”


    當下蔡氏四姐妹乘坐三車一馬,衝出宮牆,向西逃竄!貴妃蔡馨音的車子當先,鄒國夫人蔡雅音、邾國夫人蔡清音的車子相繼跟隨,鄭國夫人蔡德音則另懷打算,仗著自己會騎馬、又有皇帝賞賜的好馬,騎在一匹大紅馬上伴著姐妹們的車子逃奔。


    義軍發現這個情況,急忙報告吉義。吉義顧不得命令豆神,自己先騎馬去看究竟。結果發現是一大串華麗麗的車馬竟然撞開宮牆逃走了!為何能夠如此,縱然百思也不得其解,這時可無瑕百思,吉義當機立斷,斷定那必是皇家要人,急忙追趕。義軍數十騎緊跟著追趕。


    蔡氏姐妹其實不想用那麽華麗麗的車馬逃走,惹人注目。怎奈皇家就沒有不是華麗麗的車馬。如果要把車子和寶馬上的金銀裝飾卸下、金銀塗飾刮去,還得費很多功夫。費那功夫不如快跑,被發現也沒辦法,能不能逃脫全憑天意了!


    當然如果天意靠不住,那就還要靠一點點人的智慧。蔡德音之所以自己騎馬就是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跟著姐妹們一起好逃走則罷;如果一起不好逃走,那就自己逃自己的!剛才當聽到侍衛報告有三個巨人打門時,蔡德音何其敏銳,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知道自己隻怕又撞上了老對頭、小冤家——吉義!吉義那廝大有本事,還真不容易從其手裏逃脫。上次在沂州逃脫他的追殺,可是付出了親夫慕容知府作為代價,害自己做了一陣子寡婦。這次沒有丈夫在身邊,說不得,要付代價的話,就付姐妹吧……實在不得已的話。


    於是蔡德音騎馬跟在妹子蔡貴妃的車邊,不時往後望,當發現有一個騎白馬的緊追不舍,那人與馬的模樣頗為眼熟……可不就是吉義那廝麽?蔡德音倒吸一口冷氣,發出驚叫:“妖人吉義!冤孽啊!又來追奴家!”


    蔡貴妃聽了,驚道:“如何是好?”


    蔡德音叫道:“不行,好妹子,那是我的冤家,不能連累你!我這便向刺斜裏去,引開妖人!你們快跑,珍重了!”


    說罷,蔡德音也不管蔡貴妃和另兩個姐妹同不同意,縱馬就向側麵奔離。


    吉義看到眼前有一個麗人騎馬離隊而逃,頓時也覺得眼熟。怎能不眼熟呢?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印象實在深刻啊。有句俗話說:“化作灰也認得!”雖然沒那麽誇張,可也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一碰到彼此就能認得出來。


    當下吉義緊急判斷,究竟是要追蔡德音、還是追車隊?


    隻猶豫了一下,吉義當機立斷,追蔡德音!因為吉義並不知道三輛馬車裏是蔡貴妃等人,並沒把握那些車裏麵有皇帝在乎的人。但是鄭國夫人蔡德音與皇帝的奸情,早已傳得天下皆聞,隻要能抓到蔡德音,用來向皇帝交換蕙草、蘭苕,這籌碼應該足夠交換了!


    至於車隊有不少侍衛保護,蔡德音卻是單騎奔走,這又作何解釋?——吉義深知蔡德音有智謀,自己可是吃過她的大當的人,怎能不知!吉義便斷定這是蔡德音金蟬脫殼之計,很有可能是讓侍衛去保護並不重要的人,吸引追兵,以便她自己能夠不受注意脫逃。


    如此斷定,吉義遂放棄追趕車隊,專門追蔡德音!心想後頭還有己方的數十騎,讓他們去追車隊就好。自己致力於把蔡德音拿下。


    但那後頭數十騎,都是唯吉義馬首是瞻的人,見到吉義不追車隊卻追落荒而逃的單騎紫袍女子,心想必有道理,那就跟著追!結果數十騎全跟著去追蔡德音了。蔡貴妃等人的車隊反而無人追趕,得以逃脫。


    蔡德音迴頭一看,吉義向自己追來!心裏暗暗叫苦,心想那小冤家,真個冤孽,做甚非得追我阿十姐姐不可?再看吉義後頭隱隱還有人馬,全都跟著自己追來。這下子真是弄假成真,本來不想舍己救人,弄成真個舍己救人。


    本來以蔡德音的本性,才不是會為別人著想的人,更不是會舍己救人的義勇之人!本來是事情急了,想要犧牲姐妹、保全自己。沒想到反而成了犧牲自己、保全姐妹?這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冤哉枉也!


    蔡德音所騎的大紅馬極為優良,腳力本來比吉義所騎的老驥還要厲害,真是當世赤兔!怎奈蔡德音的騎術不如吉義,硬是甩不掉吉義。吉義後頭的數十騎已經被甩得遠了,吉義兀自緊追不舍。


    由於那當世赤兔是公馬,老驥對之毫無興趣,本來跑累了不想再追,怎奈主人不斷催促。吉義並非老驥的正經主人,老驥的正經主人是山氏兄妹,隻不過吉義有重大需要時就借騎而已。這次奇襲京畿是何等大事,吉義做好準備要追殺昏君,那自然是要最好的馬做坐騎。如今昏君沒追到,卻追蔡德音,老驥也算盡力了,怎奈自古英雄出少年,馬也還是年輕的馬更強,老驥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了。


    吉義看到老驥已經顯出疲態,十分著急,一邊拍馬一邊叫道:“老兄弟!你好歹再努努力,幫我這次!事成之後我給你最好的料豆、還有最好的母馬!”


    也不知老驥是不是聽得懂吉義的話,或者是被前麵奔跑的少年馬激發了鬥誌,總之還能繼續追趕,使得蔡德音無法甩開吉義。


    (待續第九迴《貴女遇險,天子播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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