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倫聽聞一怔,眉頭緊鎖。


    誠如葉星魂所說,最初裴秀寧去找他的時候,他對此確實不信。


    但現在,每當裴秀寧去,他都是想見又不想見,十分矛盾。


    現在葉星魂說出來,立刻就明白。


    送戰報的人呢?他是怎麽進京的?


    一路上都在那些驛站經停,中途有沒有出現特殊事故,最後又把戰報交給了誰?


    很多事情,都在等著他去處理。


    葉星魂說一將難求,也是對的。


    如果明年遼人南下,最好用的武將就是裴守約。


    瞬間,魏正倫的拳頭猛然攥緊:


    怪不得秋後問斬,怪不得秋後問斬,原來用意在這!


    雁門關守將的位置,誰也別惦記了,在沒有超越裴守約的人出現之前,雁門關守將的位置依舊是裴守約的。


    那接下來引發的問題又來了,樂浪郡守的人選,也不會交給鎮北軍以外的人。


    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麵前的葉星魂,心裏不斷的問自己:難道皇帝要選星魂小子北上?


    “正公,既然你發現了,你打算怎麽辦?”葉星魂抿了一口茶,“是幫小子,還是去揭發小子?”


    “揭發你?”


    魏正倫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你,會有人信嗎?”


    “……”葉星魂:在你們的眼裏,我就那麽垃圾、那麽廢物、那麽不堪嗎?


    止住笑聲,魏正倫嚴肅認真的看著葉星魂:“我幫你保密,隻要你再努努力,事兒就成了!”


    “我努力?我努力什麽?”葉星魂一臉無奈,“是謝博士努力。正公,您老幫我分析一下請願書和戰報是在哪個環節丟的,我得趁著謝博士閉關,把消息告訴他。”


    “謝博士那裏你別去了,你去不方便還得帶個麵具,還是我去吧。”


    魏正倫略微沉思了一下,“星魂,你確定戰報是裴守約親衛送來的?”


    “確定,裴秀寧就這麽說的。”


    “那我說說我的想法。”魏正倫緩緩開口,“首先就是送公文的親衛,既然排除了親衛。剩下的就是從朱雀門到你皇爺爺手裏這段路了。”


    “不是!”葉星魂打斷了魏正倫,“裴秀寧說,戰報送到了含光門,壓根就沒送進尚書省。”


    “什麽?”


    魏正倫大驚失色,“戰報和請願書在含光門就被人接手了?這群人是怎麽敢的?”


    “星魂,皇宮之內,內城有禁軍羽林衛,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還有密諜司,人多眼雜,隱瞞奏報這件事根本做不到,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外門。


    掌管皇宮外城的是主理外城防務的巡城衛。那現在咱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很大的概率,是巡城衛把奏報和請願書給截獲了?”


    “我和毅叔研究了一下,結論一樣。”葉星魂對著魏正倫豎起了大拇指。


    “好了,這件事你知我知,別外傳,我這就去找謝博士。”


    魏正倫站起身,“我保證謝博士明日大鬧朝堂,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


    韓王葉擎嘉正準備賀禮,為母後慶祝生辰。


    葉擎嘉正在王爺府的後花園,聽取管家匯報年關的采買事宜,支出頗大。


    “所有親戚,今年不送禮。朝廷大員,隻給魏相、六部尚書、京兆府尹、謝博士備薄禮,不要鋪張不要浪費。”


    “王爺,這不好吧?”


    “王珪在江北道賑災,江南某省十二個縣令,卻備了十八萬兩銀子的賀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咱們今年隻備薄禮。”


    “前幾天父皇不是賞了我一盆紅珊瑚,一對玉如意嗎?再準備十匹錦緞,一同送去星魂崽崽府上。告訴他,那是給魏家的年禮。”


    “王爺,記下了。”管家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那皇後娘娘那……”


    “準備一桶生薑,我就拎著一桶生薑作為賀禮。”


    “……”管家險些被一口唾沫嗆死,“王爺,你確定?”


    “確定,為什麽不確定?去準備吧!”


    “是,王爺!”


    管家離開,剛走出去,又迴來了。


    “王爺,鹽鐵司轉運使、密王葉擎劍殿下來了,就在前堂!”


    “六哥?他怎麽來了?”


    密王葉擎劍,老皇帝第六子。


    自幼是長子葉擎天帶大的,又教了對方一身本事,現在任武朝三司使的鹽鐵司使。


    來到前堂,葉擎嘉笑眯眯的看著葉擎劍,“六哥,這麽閑?”


    “閑個屁!”葉擎劍有些氣急敗壞,然後哭喪著臉,“老十四,你得拉我一把,一定要拉我一把,恐怕也隻有你能救我了。”


    “你是密王,又掌管鹽鐵,誰敢把你怎麽樣?”


    葉擎嘉招唿來婢女,“上好茶,星魂崽崽送來的那種。”


    “現在沒心情喝茶,老二要從我手裏奪權,你給我支個招兒。”


    葉擎劍隨後訴說了事情的始末,年前是報算的日子,六部都在忙碌。


    可因為葉擎嘉和“葉賓王”搞了一個募捐,帶來大量的入賬和出賬,現在很多精通算學的人,都去了吏部和民部,鹽鐵司衙門的賬目又晚收到了半個月。


    所有的賬目,全都積壓在鹽鐵司衙門,手頭上的人根本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核算完畢。


    趙王葉擎玄借機提議,要安排幾個人在鹽鐵司衙門任職。


    鹽鐵司是目前為止最幹淨的衙門,是武朝重要的稅收來源,所以葉承乾把這個位置交給了葉擎劍,禁止任何朋黨在鹽鐵司衙門安插人手。


    現在葉擎玄趁著發放國債,主動找上門,很明顯就是仗著越王黨強勢,要一步步的奪權。


    “你這個鹽鐵司使是怎麽當的?晚報了半月的賬目你就忍了?”


    “唉,別提了!”葉擎劍垂頭喪氣。


    “父皇給了你多少天的期限?”


    “三天!”


    “你瘋啦?三天你能算完鹽鐵司一年的賬目嗎?”


    葉擎嘉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你長得是豬腦子?這種事能答應嗎?”


    “不是我答應的,是被二哥逼得。他和父皇說給他四天時間,他就能算完。”葉擎劍耷拉著腦袋,“我也是被逼無奈,不想讓二哥奪權,就和父皇吹牛逼,說我三天就能算完!”


    “十四弟,你認識的民間高手多,你幫幫我,給我找一批算數高手,爭取三天之內,把賬目算完。不然,我就真的被二哥奪權了。那可是咱們家唯一一塊幹淨的地方了。”


    葉擎劍也快四十來歲的人了,說哭就真的急哭了,任憑葉擎嘉怎麽勸,都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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