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陵依舊頭也不抬,繼續喝茶。


    這迴屋中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


    第三聲笑響起的時候,仿佛有什麽抓住了楚陵手中拿著的茶杯。


    楚陵鬆開手。


    茶杯卻沒有落地,而是漂浮在了半空。


    楚陵抬起來。


    他看向茶杯漂浮的方向,淡淡道:“玩夠了沒有?”


    空氣再次凝滯了一瞬。


    緊接著,茶杯自動飄迴桌上,而後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蒙住了楚陵的眼睛。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楚陵聞言嗤笑一聲,冷冰冰的吐出了兩個字:“幼稚。”


    “喂!”少女的聲音中都是不滿。


    “人家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都這麽多天沒有見過我了,結果不但不想我,還敢說我幼稚!”


    話音落下,捂住楚陵眼睛的手鬆開,轉而去揪他耳朵。


    但是這迴對方卻沒能如願。


    楚陵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按抵在桌案之上,垂下眸似笑非笑道:“你幾歲?”


    來人正是楚雲汐。


    借助天迴北鬥琴附帶的隱匿功能,她非常順利的混進了浮華宮,還來到了曲澤溪居住的寢宮。


    雖然曲澤溪碰巧不在宮中,以致撲了個空,但竟然能見到楚陵,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楚雲汐心裏非常高興,就忍不住同他開了個玩笑。


    她輕輕眨了眨眼:“還不足滿月,是個需要抱抱的寶寶呢。”


    楚陵:“……”


    楚陵驀地笑了一聲。


    他薄唇微勾,懶懶道:“不聽話跑到這來,就是為了這個?”


    楚雲汐理直氣壯道:“不行嗎?我幹裏迢迢跟你到浮華宮來,你倒好,把我一個人扔在那破地方就不聞不問了,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有多想你,多擔心你。”


    楚雲汐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可想念卻也是實情。


    少女眼神與記憶深處某個影子重合,楚陵目光一滯。


    須臾後,他微微側了側頭,仔細打量了楚雲汐一會,而後道:“如何進來的?”


    楚雲汐道:“你猜?”


    楚陵擰了擰眉。


    他沉吟片刻,想到唯一的一個,卻又不太可能的辦法:“天迴北鬥琴?”


    停頓片刻,他又道:“是不是你哪個師兄來找你了?”


    楚雲汐:“……”


    楚雲汐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若論性情,眼前這個少年與當年君陵其實也並不十分相像,可若是論起這份一點即透的聰慧與敏銳,他實在是與君陵如出一轍。


    楚雲汐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並沒有否認:“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楚陵微微皺了皺眉:“你把我的事兒跟他說了?”


    “沒有沒有!那哪能啊!”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楚雲汐信誓旦旦的道:“他自己猜到一點兒,但我真的什麽都沒有說!”


    話音落下,她伸出沒被楚陵抓住的那隻手拍了拍他的肩:“阿陵,你先放開,細節我慢慢跟你說——”


    楚雲汐目光落在少年肩頭,驀地停頓了一下。


    觸感不太對。


    下一刻——


    她手指微微一動,試圖扯掉楚陵身上的鬥篷。然而楚陵將她的另外一隻手也給抓住了:“幹什麽?”


    楚雲汐目光一沉:“你受傷了?”


    “是。”


    楚陵也沒有否認。


    他聲音裏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懶散,淡淡道:“我早說跟你過,我在這裏沒什麽地位。”


    楚雲汐愣了下,隨即道:“讓我看看。”


    說完,她動了動,試圖掙脫楚陵扣住自己的手,結果掙了好幾次都沒有掙動。


    她有些不滿的看向楚陵。


    楚陵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唇:“沒什麽可看的,放心吧,死不了。”


    “那至少也要處理一下吧。”


    楚雲汐瞪著他道:“如果我一定要看看呢?”


    楚陵:“……”


    沉默片刻,楚陵緩緩道:“為什麽?我受傷還是不受傷,對你有這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


    楚雲汐道:“我覺得這件事我對你表達過不止一次了吧?”


    “阿陵,我寧願我自己受傷……”


    “也不願意看你受傷。”


    少女的語氣裏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意味。


    楚陵垂眸。


    他下意識避開了這個話題:“如果你到浮華宮來是為了別的,那與我無關,可如果隻是為了找我,就趕緊離開這裏,我自身難保,沒時間顧你。”


    楚雲汐:“……”


    聽到“離開”二字,楚雲汐唿吸不由自主的一滯:“出什麽事兒了?”


    楚陵直言不諱道:“我殺了曲景清,也就是浮華宮的少主。他們可能已經察覺到了。”


    聞言,楚雲汐狠狠皺了皺眉。


    她也沒問為什麽,隻是道:“那你跟我一起走,我有天迴北鬥琴,他們肯定不會發現的,我帶你離開這裏,你去避一避風頭再說。”


    楚陵卻搖了搖頭:“我還不能走。”


    楚雲汐抿了抿唇:“為何?”


    這個少年向來都是冷酷果決的,她實在想不出對方有什麽非留在這不可的理由。


    楚陵卻沒有迴答。


    兩個人目光碰在一起,誰也沒有率先移開。


    不知過了多久,楚雲汐才低聲道:“如果你不走,那我也不會走的,阿陵,我絕對不會拋下你一個人。”


    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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