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琉璃般的眼眸溢滿了星光。


    哪怕看不到臉,這一雙眼睛也讓楚雲汐感到驚訝且驚豔。


    但是她非常能沉得住氣,隻盯住他的眼睛不說話,像是氣定神閑。


    笑罷,男人淡淡道:“是啊。”


    又是簡簡單單兩個字。


    他沒有否認,但語氣之中有一種近乎涼薄的嘲諷。


    他的目光落在楚雲汐臉上,看起來也依舊如冬日落雪般,徹骨寒涼。


    他並不像其他位高權重或者實力深厚之人那般高高在上,相反,他很平和。


    但這種平和卻也並不讓他顯得好接近。


    高貴與距離感與生俱來。


    這男人像是一個清冷且遙不可及的夢。


    即使近在咫尺,也依舊讓人覺得凜然不可侵犯,僅僅隻是靠近,都會讓人感到自慚形穢。


    但楚雲汐此時顯然沒有這種覺悟。


    兩界向來強者為尊。


    神界隻有兩種人,畏懼她的、以及仰慕她的。沒有敢嘲諷討厭她的。


    至少沒人敢當著她的麵表示出來。


    所以即使君陵語氣嘲諷,她也沒認為對方是衝她而來。即使對方是衝她而來,她也完全不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隻有無能者才會在意對方的態度。才會閑的沒事幹自怨自艾。


    不過君陵越是冷靜,她就越想要打破這種冷靜,讓這個男人流露出與平常完全不同的一麵來。


    楚雲汐張了張嘴,本想說“你又來找我打架麽”。


    結果話到嘴邊,變成了——


    “你還是無聊嗎?要不要聊天?”


    他帶傷,她不想打。


    一幹年,見了三麵。


    除了打架就是打架。


    她這種自來熟的態度,若是相熟之人見了,恐怕要驚得連眼珠子都掉下來。


    男人淡淡道:“你是神,我是魔,沒關係嗎?”


    楚雲汐笑道:“不搶地盤和東西,就沒關係。”


    反正她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從來都不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


    琉璃般的紫色眼眸看著她。


    須臾後,緩緩道:“那若是……要搶呢。”


    楚雲汐愣了下。


    過了大約有一個唿吸的時間,她舉起自己手中的碧玉長蕭在男人麵前晃了晃,而後一本正經的道——


    “那就殺了你,然後扔去喂妖獸。”


    君陵:“……”


    因為戴著麵具,楚雲汐看不見對方的神情。但她覺得男人好像輕笑了下。


    他對這樣的話似乎也不以為忤。


    又或者說,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楚雲汐眨了眨眼睛。


    她擺了擺手,示意君陵跟自己走。


    “帶你去個地方,敢不敢?”


    語氣之中隱隱有些挑釁的意味。


    君陵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緩緩跟在楚雲汐身後。


    意思昭然若揭。


    楚雲汐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


    走出幾步後,眼前場景驀地一變。


    麵前出現了一顆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


    樹影搖曳。


    就在這時,一根手臂般粗壯的枝條垂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纏君陵的腰。


    意料之中的纏不住。


    但楚雲汐借勢出手,去摘他臉上那張形狀詭異的麵具。


    君陵側頭避開,楚雲汐立即變招。


    手指向下,扯他衣襟。


    與此同時,十幾根枝條垂落,去纏君陵的手腕腳腕。


    這樣迅捷如閃的前後夾擊,若換了第二個人定然躲不開。


    變故隻在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


    但君陵身形霎時間自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現在樹頂。


    氣定神閑,發不染塵。


    唯衣襟稍稍敞開些許。


    隱隱約約露出觸目驚心一道傷。


    看見那道傷的一瞬間,楚雲汐不動聲色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不是她給他留下的傷。


    她的武器是把劍。


    而對方身上,是鞭傷。


    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傷到他?


    楚雲汐莫名的感到非常不痛快。


    下一瞬——


    星星點點如螢火般的光落下來,散在君陵衣衫發間。


    璀璨動人。


    原本猙獰的傷口變做一道白痕。


    須臾之後,白痕也消失不見了。


    男人靜靜看著他。琉璃般的紫色眼眸之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緩緩流淌。


    “做什麽?”


    “心疼我?”


    語氣之沒有起伏,可又仿佛有動魄驚心般的餘韻散在風中。


    楚雲汐唿吸一滯。


    “原來你這麽自作多情的嗎?”


    她側了側頭,目光落在男人胸口,頗為嫌棄的道:“太難看,礙眼。”


    男人又笑了一聲。


    他尋了一根樹枝,懶洋洋坐下來。


    而後看向楚雲汐,淡淡道:“坐嗎?”


    楚雲汐揚了揚眉。


    然後跟他坐了同一根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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