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當然沒有直接從血河之中遊過去。


    楚陵用靈力幻化出了一個小小的竹筏。


    竹筏散發著盈盈幽光,排開火焰,緩緩向前。


    在漫天的黑氣與火焰之中,場景豔麗而詭異。


    仿佛他們下一刻就會被從天而降的黑氣所傷,或者被滾燙灼人的火海吞噬。


    而這小小一個竹筏,就是危機四伏之中難得的歲月靜好。


    兩人並排坐著,挨得很近,唿吸可聞。


    但楚陵不說話,氣氛稍稍有些沉悶。


    本源與靈力的消耗讓楚雲汐感到疲憊不堪,可此時此刻又不能真的沉睡過去,她幹脆直接靠在楚陵懷裏,一邊把玩著少年垂落在頰邊的一縷碎發,一邊懶懶的跟他聊天:“阿陵,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楚陵垂眸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他不答反問:“你呢?”


    “你那幾個師兄不是向來都很關心你?”


    “怎麽會讓你到這種地方來?”


    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終於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說上幾句話。


    楚雲汐輕輕歎了口氣:“因為我親姐姐迴來了。”


    “我和顧師兄被她身邊的人攻擊。”


    “當時我昏過去了。”


    “醒來後不知怎麽,就出現在這了。”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楚陵揚了揚眉:“就這樣?”


    楚雲汐笑了笑:“就這樣。”


    “那為何會被攻擊?”


    “因為那個人有病。”少女聳了聳肩,“誰知道瘋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個問得簡潔,一個答得也很幹脆。


    似乎全都說了,可細節什麽都沒提。


    對視片刻之後,楚陵移開目光,望向前方,火光落在他眼中,躍動不上。


    他淡淡的道:“能從萬丈崖之下活著迴來,你這個姐姐不一般。”


    楚雲汐笑道:“她從小就不一般。”


    “所有見過她的人都喜歡她。”


    “而我則是被人嫌棄的那個。”


    “隻要是有她在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我。”


    這是本尊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心結。


    一點星火濺落在瑩白如玉的指尖,被楚陵麵無表情的拂去了。


    “沒人能被所有人都喜歡。”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一定有問題。”


    “你都沒見過她。”楚雲汐失笑,“這麽說未免也有些太絕對了吧。”


    “難不成……”少女眨了眨眼,玩笑道,“是想要討好我?”


    “魅妖幻境之中不是見過。”楚陵情緒沒有什麽起伏,“像個仿造失敗的贗品。”


    從未聽過這樣奇怪的說法。


    楚雲汐微微一怔,稍稍坐直了些:“怎麽說?”


    “感覺。”


    楚陵微微皺了皺眉。


    他下意識迴憶了一下魅妖幻境之中的楚婉柔。


    憑心而論,如果一定要比較的話,楚婉柔其實比那個傻乎乎的小古板更能與他夢中的影子重合。


    然而前提是,隻能看一眼。


    看久了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很難描述這種感覺。


    就好像他明明很喜歡一樣東西,可那東西偏偏消失不見了,讓他日夜懸心,然後有一天卻又忽然重新迴到他身邊。


    不可否認,開始他的確很開心。


    可越看越覺得別扭,感覺這不是原來想要的。


    難道他真心喜愛的,他會隻因為外表相似,就分不出真假嗎?


    就在這時,臉上驀地一涼。


    楚陵低頭,見到一根潔白纖細的手指飛速縮進了袖子裏。


    少女竟然用手指在他臉上戳了一下。


    楚陵愣了片刻。


    他很討厭與人親密接觸。


    更加討厭有人這樣碰他。


    因為這會讓他想起那些女人癡狂覬覦的眼神。


    浮華宮在修真界地位超然,時常會有身份尊貴的客人拜訪。某些人看著他時的眼神,像是要活生生吞了他。


    令人作嘔。


    所以若是有人敢不經他的允許,隨隨便便靠近他,那下場多半慘不忍睹。


    然而眼前這個少女碰他的時候,她卻沒覺得多討厭,甚至還……


    楚陵沒有繼續想下去。


    他隱隱覺得,自被尹景坤那把巨劍所傷之後,情緒偶爾就會變得不那麽穩定。


    在浮華宮那種等級森嚴的地方長大,他六七歲的時候就很少再意氣用事了。


    該忍的時候不忍,無異於自取其辱。


    但是現在,他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


    即使明知不該,卻還是忍不住去做。


    下一刻,楚陵強橫的扣住少女手腕,將她按抵在了竹筏之上。


    楚雲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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