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問軒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道:“雲汐,首先,我要跟你澄清一點,剛剛我和葉師兄沒有不理你。”


    “我們隻是在商量解決辦法。”


    “你和婉柔都是我們的師妹,我們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我們需要一個兩全之策。”


    “還有就是……”


    江問軒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的話,他根本就沒辦法說。


    倘若沈君言是真心與楚雲汐商量,而不是打算直接替她做決定,至少也要私下裏跟她單獨說,怎麽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問?甚至還有一個修為達到渡劫境界的裴子軒,而且對方還是個外人。


    沈君言之所以會允許裴子軒在場,不排除是因為對方關心楚婉柔,但在江問軒看來,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那就是如果楚雲汐斷然拒絕,就需要有人來出這個頭。


    明玉仙子作為長輩自然不合適,沈君言即使已經打定主意要取楚雲汐的心頭血來救楚婉柔,可在兩個人都是自己徒弟的情況下,即便分出了親疏遠近,他也未必能狠的下心,親自來動這個手,那麽裴子軒自然就成了動手的最佳人選。


    裴子軒修為足夠高,看樣子也足夠在意楚婉柔。如果裴子軒想要取楚雲汐的心頭血,在場除了沈君言,就沒有一個人攔得住,所以他和葉星瀾必須找到一個能夠說服沈君言的理由,否則他們即便上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大道無情。


    沈君言所修乃是無情道,如果他道心穩固,他不會對任何人仁慈。


    也包括他們這些弟子。


    淩霄仙尊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人可以輕易撼動。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


    然而他不可能對楚雲汐說這些。


    他不可能在背後語人是非,更別提沈君言是他們的師尊。


    無論到了何時,他都要敬重對方。


    他承諾過,他會“聽話”。


    見江問軒半天都沒說話,楚雲汐不由問道:“江師兄,還有什麽啊?”


    飄忽的思緒驟然迴籠,江問軒猶豫了片刻:“還有就是,你方才說的那個夢。”


    “雲汐,我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了。”


    “對我來說,對錯和恩義從來不能混為一談。就算我真的是更在意婉柔,也不會因為她而疏遠你,或者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便給你定罪,至於葉師兄……”


    江問軒道:“從前我不做評價。”


    “但如今他到底會不會這樣,相信你心裏也有數。”


    “希望你不要因為一個夢而過於憂慮。”


    “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你真的沒有做過,我們絕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


    “就算我不夠聰明,但我自問我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顧師兄和葉師兄就更不會。”


    “所以對我們多一點兒信心,可以嗎?”


    楚雲汐:“……”


    如果當真隻是一個夢的話,那麽在今日之後,在葉星瀾為了她甚至不惜有損根基之後,她完全就可以徹底放下,永不提及了。


    可如果這其實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呢?為什麽他們每個人所說的,似乎都與上輩子所做的不大一樣?這種不同讓楚雲汐內心感到十分焦灼,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某個很重要的細節。


    在某一個瞬間,她內心深處其實有種衝動,想要把重生的事情告訴江問軒,讓對方來跟著一起分析分析。可權衡再三,她還是將此事按捺了下來。


    不能說。


    重生之事非比尋常,必須謹慎。


    楚雲汐輕輕點點頭。


    “好,江師兄,謝謝你,我知道了。”


    “我也不過是隨口與你說一說而已。”


    停頓片刻,楚雲汐又補充道:“還有,江師兄,請你不要把我今天與你說得這些話告訴其他人,否則恐怕又會有許多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我不想再被他們誤會。”


    江問軒:“……”


    江問軒看著她,片刻後,輕輕“嗯”了一聲:“放心。”


    “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楚雲汐有些感激的笑了笑:“那我們快些迴去吧,我想去看看葉師兄。他剛剛取過心頭血,現在一定挺難過的。我……”


    哪曾想江問軒卻搖了搖頭:“雲汐,既然已經出來了,那你就先迴房間去吧。”


    楚雲汐微微怔了怔,隨即明白了江問軒的意思。她作為弟子,剛剛當著沈君言的麵發表了那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不滿之意昭然若揭,再迴去的話,不賠罪肯定是說不過去的,倒不如暫且避其鋒芒。


    楚雲汐猶豫了一下。


    “可是葉師兄他……”


    一隻手落在她肩上。


    江問軒淡淡道:“迴去休息,葉師兄那裏有我。”


    褪去少年青澀之後,他身上有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沉穩,讓人莫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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