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汐抿了抿唇:“當真?”


    那為何當年,他會如此堅定不移的相信楚婉柔,甚至都不肯聽她解釋一句?


    即使明知會冒犯到江問軒,少女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是因為本來就這麽想……”


    “還是因為……”


    “救你的人由楚婉柔變成了我,所以對錯和恩義,才不能混為一談了?”


    江問軒:“……?”


    話音落下,屋中氣氛驀地一靜。


    默然片刻,江問軒輕聲道:“口不應心,天誅地滅。”


    楚雲汐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其實話才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


    這話除了江問軒,她是絕對不敢當麵對沈君言或者那兩位師兄說的。


    她這麽做,又何嚐不是有欺負江問軒如今脾氣好的意思在裏頭呢?


    想到這裏,楚雲汐有些內疚的道:“江師兄,我不是有意……”


    江問軒搖了搖頭:“小雲汐,你說我心裏信任江離,我不否認。”


    “但那也是在查清真相,並且與我母後當麵對質之後。”


    “如果他真的害了我哥,就算我跟他再意氣相投,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絕對不可能做朋友。”


    “我承認我沒有辦法完全不被情感所左右,但我有我自己的底線。”


    “至少我不會汙蔑好人,顛倒黑白。”


    “對不起江師兄。”楚雲汐道,“我不該這麽想你的,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不會。”江問軒淡淡道,隨即轉了話題,“小雲汐,既然你現在已經醒了。”


    “那我打算明天就帶你迴昆山派去了。”


    “這麽急?”楚雲汐微微皺眉,其實她如今並沒有多麽想迴到那個地方,還不如留下來和桃桃他們多待一段時間,至少他們待她很真誠,不像昆山派那些人,口蜜腹劍。


    “不急了。”江問軒搖了搖頭。


    “前前後後耽擱下來,我們在這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若咱們再不急……”


    “估計師尊和顧師兄、葉師兄要急了。”


    “到時候如果顧師兄或者葉師兄過來查看情況,恐怕這裏的事會橫生波折。”


    楚雲汐愣了愣。


    雖然江問軒話說的很隱晦,但她還是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桃桃和陳旺祖是妖,而且關乎她的任務,如果換了顧宴疏或者葉星瀾過來,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楚雲汐道:“好,那我們明天就走。”


    江問軒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一事:“你要不要去看看楚陵?”


    “出門右拐,再右拐。”


    “然後走一段距離就是他現在住的屋子了。”


    楚雲汐:“……?”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楚雲汐不由得一怔:“師兄你怎麽忽然提起他來了?”


    “我看還是算了吧。”


    少女聲音有些悶悶的:“我覺得他似乎也並不怎麽願意見到我。”


    江問軒微微揚了揚眉:“看你之前不是挺喜歡他的嗎?怎麽現在成這樣了?”


    楚雲汐不迴答。


    她有些介意楚陵之前的冷漠態度,卻又不願意對江問軒說對方的壞話,隻能沉默不語。


    所幸江問軒也沒有勉強:“不想去的話就算了,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之前桃桃說他受了傷……”


    楚雲汐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緊張道:“他怎麽了!?”


    江問軒:“……?”


    江問軒沒忍住勾了勾唇:“剛剛是誰跟我說……算了吧?”


    楚雲汐臉微微一紅,隨即伸手拉住江問軒的衣袖:“江師兄你快別逗我了,趕緊跟我說說他怎麽樣了吧。”


    “也沒什麽太大的事兒。”


    江問軒道:“桃桃說之前我的夢境險些崩潰,是他幫忙穩住的,所以受了一點兒反噬,不過不嚴重,養兩天就好了。”


    楚雲汐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重新坐迴床上,隨口道:“那江師兄你去看過他嗎?”


    江問軒看她一眼,淡淡道:“很顯然沒有,你覺得如果他不願意見你,那麽會願意見我嗎?”


    楚雲汐:“……”


    也對,還不如不去。


    楚雲汐輕輕歎了口氣:“江師兄,你覺得他怎麽樣?”


    江問軒道:“那就要看你說的是哪方麵了。”


    “看實力還不錯。”


    “但未必是良人,似乎也不可托付。”


    楚雲汐微微一怔:“江師兄!你說什麽呢!”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江問軒端起桌上那杯茶。


    “我自己經曆如此,我當然不會反對人交朋友。但打個比方……”


    “倘若桃桃是我妹妹,我不會願意她跟陳旺祖在一起。小雲汐,你可以去喜歡一個人,可你首先要愛你自己。”


    少女輕輕眨眨眼:“江師兄,我覺得你說這話的模樣真不像是十幾歲。”


    江問軒打趣道:“那像多大,七老八十啊?”


    楚雲汐搖頭道:“那當然不會。”


    “不過江師兄,你跟我推心置腹,我也跟你推心置腹。”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開開心心的……”


    “不要總是想從前的事兒。”


    說到這裏,少女頓了頓:“這肯定也是江離的期望。”


    江問軒:“……”


    此言一出,江問軒不由得愣了下。


    他所有的天真、驕矜、少年意氣被埋葬在多年之前的那個夜晚。


    如今他看起來似乎與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可再難尋覓是故人。


    他從來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但也再迴不到當初的歲月了。


    少年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還是我們家小雲汐心疼我。”


    “多謝。”


    他起身,輕輕按了下楚雲汐的肩:“好好休息。”


    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衣角消失在門口,像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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