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汐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愣愣看著麵前這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可氣質卻完全不同。


    楚雲汐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淚眼婆娑的撲進了對方懷裏:“阿陵!”


    楚陵身子僵了一下。


    片刻後,他伸手拍了拍住少女的肩,低聲道:“沒事了。”


    但楚雲汐並沒有放開他。


    過了好一會兒,楚雲汐才滿腹疑惑的道:“阿陵,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這個人是誰?他怎麽會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幻境。可以幻化出人內心深處最渴望與恐懼的事情。”


    楚陵言簡意賅道:“我剛剛殺掉的隻是一隻魅妖而已。”


    楚雲汐道:“所以這裏是我們的幻境?”


    楚陵搖頭:“每個人渴望與恐懼之事不同,幻境自然也不會一樣,這裏是你的幻境……我隻不過是進來找你而已。”


    楚雲汐道:“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楚陵默然片刻:“玉清丹。那丹藥之上有你的血,我可以大致感知你的位置。”


    楚雲汐點點頭:“那現在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幻境了?”


    “恐怕還不行。”楚陵低聲道,“這幻境是渴望與恐懼交織,必須全部堪破,才能夠脫離出去。”


    話音落下,楚雲汐忽然覺得腕間一沉,一根色澤明豔的紅線纏在了她手上。


    見到這根紅線,楚雲汐眼睫顫了顫,低聲問道:“這是什麽?"


    楚陵解釋道:“雖然此刻我與你在一處,可這裏是你的幻境,一旦幻境發生改變,定然會將我驅逐出去,這個可以幫我更快的找到你。”


    “那你呢?”楚雲汐有些擔憂的道,“你不會經曆幻境嗎?”


    “我的幻境已經破開了。”


    “你的幻境……是什麽?”


    兩人一問一答,楚雲汐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問出了這句話。


    楚陵驀地沉默了下來,半晌方道:“幼時發生的一些事而已,無關緊要。”


    楚雲汐愧疚道:“對不起,阿陵……不但沒能保護你,還要你為我操心。”


    說完,她目光落在死去的魅妖身上。


    對方依舊是楚陵的模樣,臉上帶著濃濃的不甘與不可置信。


    楚雲汐眸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難過的神色:“幻境裏的人都是魅妖所化嗎?”


    “自然不是,無論幻境之中出現多少人,魅妖都隻有一隻,其餘人隻不過是根據你的記憶幻化出來的。”


    楚陵淡淡的道:“隻要殺掉那隻魅妖……幻境就會消散。”


    楚雲汐“嗯”了一聲,指著地上那隻魅妖,輕聲道:“可以不讓他用你的臉嗎?”


    楚陵愣怔片刻:“表象聲色,千載之後都不過是皮下白骨而已,有必要這麽在意嗎?”


    楚雲汐:“……”


    楚雲汐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稍稍向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的環顧四周。


    可讓楚雲汐沒有想到的是,楚陵竟然也跟著上前一步。


    他這一步邁的很大,兩人距離近到唿吸可聞。仿佛下一刻就會吻上來。


    楚雲汐心裏兵荒馬亂,也說不清期待和害怕哪個更多些。


    她下意識的又向後退了一步,結果因為過於慌張,不小心撞上了身後的桌案。


    楚陵將她困在了桌案旁。


    少年垂眸,盯著麵前這個把驚慌寫在臉上的少女:“所以你剛剛不願殺他,是因為他長的與我一樣?”


    楚雲汐抿了抿唇,低下頭避開那雙讓她意亂情迷的眼睛,沒有迴答。


    楚陵便伸出手來,輕輕抬起了她的下頜。


    觸感微涼。


    這次少年的聲音裏似乎隱隱多了一絲笑意:“不過……你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竟然是與我成親嗎?”


    “汐汐?嗯?”


    最後一個“嗯”字尾音上揚,清冷中竟隱隱帶出了些挑逗的意味。


    楚雲汐不由得就是一愣,臉頰“騰”地一下漲得通紅。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眼前場景卻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晃的她頭暈眼花,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額頭。


    下一刻,楚雲汐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所清幽雅致的院落中,而在她麵前,還站著一個少女。


    那少女的長相與她幾乎一模一樣,正捧著盞參湯,小心翼翼的給她遞過來。


    不過那個少女當然不是她自己,而是……


    她的孿生姐姐,楚婉柔。


    難道這迴的幻境竟然是她的前世?


    是在楚婉柔迴到昆山派之後?


    刹那之間,楚雲汐隻覺得心裏忽悠一下子,耳畔轟然作響,不由自主的便想要避開楚婉柔遞過來的參湯。


    然而她隻是向後一退的功夫,就聽到“劈裏啪啦”的一陣清脆聲響。


    碗盞落地,滾燙的參湯盡數灑在了楚婉柔身上。她驚唿一聲,向後便倒。


    眼看楚婉柔要重重跌在地上,就在此時,一個紅影飄然而至,將她攬在了懷中。


    下一刻,隻聽得“啪”的一聲,楚雲汐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嘴裏滿是血腥味,耳朵也嗡嗡作響。


    天旋地轉。


    她身子晃了幾晃,“噔噔噔”向後退了好幾步,所幸及時扶住了身後的牆,才勉強穩住沒有摔倒。


    緊接著有人怒喝道:“楚雲汐,你瘋了不成,婉柔好心來送參湯給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把這麽滾燙的湯全都灑在她身上!”


    楚雲汐:“……”


    是葉星瀾的聲音。


    楚雲汐微微一怔。


    她想起現在是在哪個時間段了。


    就是她弄灑楚婉柔的參湯那次。


    葉星瀾因為這件事兒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還把這件事兒告訴給了沈君言。


    沈君言罰她在昆山派的玄冰洞中跪了三天三夜,外加鞭刑三十。


    為了讓她長記性,受到足夠的教訓,以免日後再冒犯到楚婉柔,還不許上藥。


    這件事情過後,她整整在房間裏躺了三個月,而且每日晚間都要忍受身上傷口和寒氣侵襲帶來的雙重痛苦。


    還有……


    楚雲汐捂著紅腫的臉頰,葉星瀾這一巴掌,打的她連聲音都聽不太清楚了。


    “星瀾,不過是一碗參湯而已……你不要這個樣子啊,當心嚇著了雲汐。”楚婉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知道雲汐她定然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也不要再對別人提起。”


    “這怎麽能行!?”葉星瀾脾氣暴躁,聞言當即火了,“婉柔,我知道你向來心地善良,我也看在你的麵子上能忍就忍。”


    “可是你自己說說,這都已經第多少次了?她就是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這迴我一定要將此事稟報師尊!讓他來處理!”


    “星瀾,你……”


    楚婉柔搖了搖頭,似是還想再勸,卻忽聽楚雲汐冷冷的道:“葉師兄,那你就去稟報師尊好了,但不管到了哪裏……我都隻有一句話。那碗參湯不是我弄灑的。”


    葉星瀾:“……?”


    楚婉柔:“……?”


    許是從來沒有見楚雲汐用這樣的態度說過話。


    一時間,葉星瀾和楚婉柔全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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