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二字,何等泣血之重?


    若真有那一日,雪挽歌不論怎麽去選,都是要悔恨終生的。


    與其如此,那不如就將尚未發生的某些東西扼殺在搖籃了吧。


    楚月淺淺一笑。


    明明是極致的笑容,落入軒轅修和破布的眼裏,卻隻感受到了堪比深秋大漠的悲涼。


    軒轅修張了張嘴,終是欲言又止,沉默了下來。


    是了。


    小葉子不是不想留著那一封信。


    不是不在乎大楚的母親。


    正因在乎,才更要更加的堅決不迴頭才行啊。


    “小葉子。”


    軒轅修難得沉穩認真了一迴,“你總是這樣……”


    “嗯?”


    “……”


    總是算無遺策,也總是思慮到了每一個人,唯獨忘了自己。


    “總是哪樣?”楚月問。


    “總是讓朕愛的深沉。”


    “嘔。”


    破布幹嘔出聲。


    楚月嘴角猛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惡寒到不忍直視軒轅修這不正經的老魂了。


    她腳底抹油逃也似的,神識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逃離了神農空間迴到了現實的本體。


    本體的毛發因為惡寒倒豎而起。


    夜墨寒眸色深邃的注視著楚月和仙帝的寶箱,時時刻刻留意楚月的變化與波動。


    血護法懶洋洋的靠在一邊兒。


    龍十三的眼睛就差如上等水晶那般折射出光芒來,無比期許的凝望楚月,期待著寶藏內的好東西。


    “嘔——”


    怎知,楚月迴歸本體的第一件事,就幹嘔了出來。


    龍十三瞪眼:“仙帝寶箱裏是有多麽惡心的東西,竟讓楚帝嘔出來了。”


    神農空間,惡心的軒轅修頗為無語:“……-_-||”


    “好點了嗎?”


    夜墨寒溫熱的大掌輕撫過楚月的脊背,武神境的真力流淌到脊椎骨和筋脈,溫和的力量猶如暖水般,讓楚月渾身都舒適了不少,刹那間便有種心曠神怡的清爽舒暢之感。


    楚月輕點螓首,微微一笑。


    夜墨寒問:“有什麽發現?”


    “發現了一幅書法,觀摩字樣,應當是上古書法大家留下來的,其筆鋒之絕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楚月在幾人的期待下,驕傲的把“書法”取了出來。


    隻見龍十三近乎哀嚎:“我去,我的眼睛,醜到我了。”


    楚月:“……”


    軒轅修已經笑得眼淚飛濺直不起腰了。


    “世上竟有如此奇醜之字,什麽書法大家,這該拿去辟邪還差不多,楚帝,十三說的可對?”


    龍十三這會兒才發現楚月正幽幽的望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叫人瘮得慌,讓龍十三覺得今日比往日好似要冷許多。


    夜墨寒宛如紫寶石般的眸子極盡寵溺之色,無奈又縱容的望著阿楚鮮少見到的調皮一麵,妖孽精致的俊臉不由展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似那清絕的高嶺之花,笑時卻有比星辰日月還要璀璨的光芒從眼睛裏溢出。


    他掃了眼楚月手中的書法,讚賞道:“是好字,此字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見,須裱起來做傳世家寶,留給子孫後代。”


    “咳……”


    楚月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一向自詡厚顏無恥的她,這會兒被誇得羞恥爆棚,耳根子燙熟了似得。


    龍十三則嚴重懷疑自家殿下的審美問題,甚至還有些懷疑人生,“殿下,血哥哥,這是鬼皇的字吧,九幽族內也有一幅,雖婊在大宮,人人敬仰,但私底下都說那字醜得很。噓,這事可不能傳出去了,隻能私下議論。”


    龍十三還沒發現事情的嚴重性,說得正是起勁。


    不知怎的。


    素來不好相處的血哥哥,這會兒竟有些欽佩的看著他。


    夜墨寒眉峰抖動了幾下,楚月及時的抓緊了夜墨寒的手,把夜墨寒拉了出去,“我好像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不知道是奶奶還是師父下的廚,我們去看看。”


    龍十三並不知自己逃過一劫,一張嘴還在不停的叨叨。


    血護法忍不下去了,“十三弟,你可知,鬼皇是誰?”


    “是誰?”


    龍十三茫然。


    “是楚帝,當然,也是我們的夫人。”


    血護法見龍十三在短暫的沉寂後神情龜裂開了驚懼之色,仿佛在說節哀般拍了拍龍十三的肩膀,“小十三,熬一熬,一輩子很短很快就過去了,下輩子好好注意下。”


    血護法跨過門檻到了長廊,身後傳來龍十三痛徹心扉的哀嚎,勾著唇滿意的壞笑了一聲。


    笑得正歡呢,便看到長廊的欄杆上,斜靠著一人,不同於往常的盔甲,隻穿著純黑的長衣。


    黑衣紅發,烈酒一壺,夏日炎炎的百花在她身後縈著太陽的金輝而絢爛著。


    “九幽、聖域雙職護法,竟這般幼稚。”


    沐鳳鳴喝了口酒,把欄杆上的長腿放了下來,嘲諷的望著呆訥住的血護法。


    “我也不知,沐將軍還有聽人牆角的習慣。”血護法掀了掀唇,端著隨性而恣意,不甘示弱地迴道。


    沐鳳鳴揚起了眉,邁開長步走至血護法的麵前。


    血護法咽咽口水,潛意識的朝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脊背狠狠抵在了冰涼的牆麵。


    “血護法怕是忘了北境時說的話,你該在本將底下做事,而非他夜墨寒的手下,半途就跑,血護法當真不怕本將以軍法處置?”


    兩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唿吸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沐鳳鳴不知喝了多少酒,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兒都是濃烈的酒氣。


    “沐將軍,你喝多了。”


    血護法不敢直視沐鳳鳴的眼睛,“北境說的話我不會忘記,前段時日事出有因,便當了一迴逃兵,往後沐將軍盡管吩咐就是。”


    殿下的命輪魂燈有問題,他和老白幾個,根據葉宮陳伯的引薦,去了帝域以東的符文之地。


    符文之地有一座鼎爐,其名為煉符鼎,專門用來煉製晦澀難懂的高級符籙。


    葉天帝身邊的陳伯早年出身於符文之地,對煉符鼎有些研究。


    後得知,若把人放進煉符鼎的話,能夠延長命輪魂燈。


    可問題是煉符鼎之苦痛如刀山火海,直教人生不如死,有幾個人能承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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