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今日是薰兒大喜的日子,別說掃興的話。”路瓊麵無表情地喝道。


    雲鬣冷嗤:“你這常年印堂發黑的人都來這兒了,還怕什麽掃興嗎?倒也稀奇。”


    路瓊瞪大了眼睛去看雲鬣,自知說不過雲鬣那張嘴,便悶哼了幾聲,雙手扶著鎏金拐杖扭過頭去。


    雲鬣再看向了葉薰兒,“我小楚徒兒的母親,是身先士卒的名將,是舍生取義的英雄,是立下不世之功的戰神。有母如此,小楚丫頭自是巾幗不讓須眉,在這武道之路揚名立萬。”


    說至此,雲鬣頓了頓。


    晚風拂來。


    雲鬣捋捋胡須,陰陽怪氣地道:“薰兒姑娘還是謹言慎行為好,別走了慕祭司的老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然到時候去萬佛星塵源地受罰的就是姑娘了。”


    葉薰兒的麵龐像是抽幹了全部的血色,煞白如紙。


    眸子裏有怒意,還有驚惶。


    她期待已久的訂婚宴,被葉楚月攪和得一塌糊塗,並沒有想象中的風光。


    葉薰兒低著頭,死死地瞪著身上的華裳,刺目的紅色,如在黑夜裏流淌的鮮血般。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厭惡紅色。


    一旁的洪府眾人,觀此情形,心思各異。


    洪鶯歌看到葉薰兒都被羞辱的無地自容花容失色了,突然發覺自己在幽閣門前被葉楚月指著鼻子罵都不算什麽了。


    她扭頭看了眼滿身邪氣抬腿放在桌上的紅衣女孩,不寒而栗,打了個冷顫。


    至於慕笙,此時儼然如無頭蒼蠅般沒了思緒。


    她深吸了口氣,欲要開口說話,卻見慕驚雲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遙遙敬向楚月。


    皓月清輝的映照下,慕驚雲溫文爾雅,嗓音溫和:“北洲慕府雖與神武長安相隔甚遠,但祖父說過,天下為將者,都是骨肉親人,將門之人,才知鐵馬冰河和一往無前不迴頭的決心。鎮北侯之名,慕某早有聽說,心生寵愛之情,將人如斯,是神武百姓之福,是皇室之運,是淩天之祥瑞!”


    骨肉親人。


    楚月驀地望向了慕驚雲。


    聽得此話,指尖有一股酸意相連心髒。


    直教人無比觸動!


    因樁樁件件錯綜複雜的事,因沒有浮出水麵的敵人,因在天羅地網中,她和北洲慕府不能完全相認。


    她不能以慕府族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迴到慕府。


    她也無懼腥風血雨,不怕山林火海。


    隻想著用這條命,挖掘出血淋漓的真相,為慕傾凰找迴一個公道!


    但如今,舅舅就在對麵,雖知大局而不能相認,但卻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告訴這個孤苦多年的女孩,他們是骨肉親人。


    楚月鼻腔微酸,眼眶泛起了一抹紅。


    反觀慕笙母女,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向了慕驚雲,眼裏是萬分的不解。


    慕笙聽見慕驚雲對鎮北侯的誇讚和欣賞,像丟了魂,四肢百骸裏衍生出了鑽心刺骨的疼痛。


    她知道。


    鎮北侯就是慕傾凰。


    早在年少時,慕府父兄就對慕傾凰欣賞有加,如今慕傾凰杳無音訊,不知所蹤,慕驚雲還如此讚賞慕傾凰!


    失控的恨意,完完全全蒙蔽了慕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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