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對於嵇揚來說,簡直過的驚心動魄,先是駱依依和顧煜寧出了事情,他心焦如焚,但她的身份當時還不宜曝光,要不然可能會更加危險,嵇揚也隻能尋個由頭低調的尋找,練駱茗卓和戎放都沒有告訴,對外也隻說是替駱茗卓尋找妹妹。


    可隨後父皇居然派兵趁著夜色圍困了崇安殿,他當時正處於心神難安中,難免被人鑽了空子,直接隔斷了與外界的消息。


    他雖然修為無雙,可父皇手底下亦有修為高強的死士,他一人對抗數千人對天兵,難免力有未逮,不過想要殺了他卻也沒有這麽容易。


    萬幸的是,軍中雖有父皇的勢力,但更多的人卻投靠了他,這些人帶兵前來,同他裏應外合,最終突出重圍,殺出一條血路。


    當嵇揚渾身浴血,出現在太極殿之時,天帝嚇得一邊高喊“護駕”一邊躲在了東廂房不肯開門,當他強硬的讓人將門撞開時,嵇揚看到父皇那副蒼老的麵孔,也不知為何,常年冷硬的心竟有了一絲觸動,他沒有顧及屬下的勸說,並沒有傷及他的性命,隻是將父皇囚禁在太極殿內,好生供養。


    嵇揚每日晨昏定省不輟,但從來不進入太極殿,隻是在門外駐足一陣,問候幾句。


    可誰知道父皇的氣性竟比他想象的還大,被關上數日之後,父皇的身體急劇衰弱下來,到最後隻剩下一口氣了,什麽靈丹妙藥喂下去都不管用。


    剛才他在前殿處理事情,禦醫說陛下已呈現迴光返照之像,急忙請他來到這裏,父皇在最後的時刻,緊緊抓著他的手,眼睛睜的有如銅鈴一般,瞪視著他,想要說些什麽,可這話最後也沒有說出口,就這樣薨然而逝了。


    從那之後,嵇揚就在這間屋子中坐了兩個時辰,側臉埋藏在陰影之中,周圍人則默默的跪在一旁,任何人都不敢說話。


    此刻,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嵇揚這才動了動身體說道:”戎放,你說我是不是很是不孝。”


    嵇揚這話並不是用的疑問句,而是用的肯定句,像是已經給自己下了定論一般,一旁的戎放趕忙說道:“殿下,您千萬不要這麽想,您這也是為了自保,任誰都沒有立場來責怪你。”


    “是嗎?不知為何,我這幾日卻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雖然我孤立無依,父皇還曾牽著我的手逛過這九重天的角角落落,可長大之後,這樣的事情卻再也不曾有過了。”


    戎放:“殿下,說句大不敬的話,天帝陛下本就疑心病慎重,示好也隻是一時的,懷疑才是永遠的。”


    嵇揚閉上了眼睛:“你說的我也明白,可我就是感覺有些累了。”


    “殿下,您確實需要休息,陛下薨逝之後,接下來的麻煩事還會更多,到時候還需要您去處理。”


    床榻上的天帝漸漸化成一條金龍的原身,金龍的爪子不再鋒利,胡須也已經發白,在床上停留片刻後,金龍的鱗片竟一片片脫落下來,慢慢消散殆盡。


    龍這個種族受天道所鍾,湮滅之後自然也會迴歸天地間,留不下一絲一毫的蹤跡。


    直到整條金龍都完全消散,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完全消失,嵇揚這才睜開眼睛問道:“駱茗卓還沒有迴來嗎?”


    戎放低聲說道:“是。”


    嵇揚站了起來:“不行,我要親自去看看。”


    “殿下,您身上的傷還沒好,實在是不宜勞動。”戎放立刻勸了起來。


    嵇揚從崇安殿中突出重圍之時,身上雖然沒有大傷,小傷卻是不少,再加上這段時日為了穩住九重天的風潮浪湧,他基本上沒有休息過,熬了這麽長時間,即使是神仙也要撐不住了。


    可嵇揚肯定是不會聽他的,這段時間,他已經無數次用他曾經放在駱依依身上的印記去追蹤她的下落,可每次都是杳無音信。


    這種後果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駱依依已經香消玉殞,一個是有高人替她取出了這個印記。


    他根本不敢去想第一種可能,隻能不斷祈求上蒼,希望駱依依可以平安無事。


    可更為糾結的是,嵇揚這段時間根本不能離開這九重天,否則這九重天上一定會大亂的,他隻能選擇在這裏坐鎮,讓駱茗卓帶頭,將大半天兵派了出去,去尋找駱依依兩人。


    可如今父皇已逝,這宮中最大的變數已經不在了,自然沒有什麽能再絆住嵇揚的腳步了。


    嵇揚的手剛碰上太極殿的門扉,戎放在後麵再次勸諫:“殿下,您真的應該休息了,即使是駱茗卓的妹妹,又哪及得上您的身體?”


    戎放是真的不理解殿下為何會對駱茗卓的妹妹報以這麽大的關注,眼下這個情況,哪件事不比一個女子重要?更何況是一個非親非故之人?


    嵇揚還未答話,從外麵突然傳來聲音:“殿下,駱茗卓求見。”


    嵇揚心中一緊,急忙說道:“快讓他進來。”


    在門外把守的天兵將門打開,駱茗卓看到殿下和戎放都杵在門口,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走了進來,仔細關上了門,臉上帶著一絲沉痛說道:“殿下,我已經帶兵搜尋了九重天上所有的地方,還有我妹妹所居住的天水城,但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嵇揚隻覺得頭中一陣暈眩,他用手緊緊抓住門框,才沒有倒下去。


    一旁的戎放感覺不對,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殿下,您的身體不能再拖了,我去給您傳禦醫過來。”


    嵇揚拉住了他:“不行,我一定要親自去找。”


    “殿下,您別怪我心直口快,我就不明白了,莫非這女子和您有什麽關係不成,為何您一定要親自去尋她呢?”


    嵇揚垂下了眼眸:“她就是我向父皇求娶的人。”


    “我就說嘛——”戎放還在自顧自的說下去,卻突然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聽到了什麽,他整個人都被嚇到了,話都開始說不利索,“什…什麽?”


    他一定是聽錯了吧,他肯定是聽錯了吧,戎放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一旁的駱茗卓,卻發現對方臉上是同樣被嚇到的表情,甚至駱茗卓還被口水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嵇揚無視了兩位下屬驚愕的神色,神情堅定起來,繼續說道:“沒錯,她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我要去找她,你們還要攔著嗎?”


    駱茗卓止住咳嗽,喘了一口氣說道:“殿下,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妹妹,我妹妹都已經有了女兒,又怎麽可能——”


    嵇揚鋒銳的視線掃向了他:“顧煜寧也是我的女兒,有什麽問題?”


    駱茗卓這下完全卡殼了,口中那句“難道您是顧塵殤”縈繞在嘴邊,卻沒有問出口,他隻感覺很是玄幻,好像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情比他一輩子發生的事情都多一樣。


    戎放也憋的很辛苦,很想要知道殿下和那個駱依依究竟是怎麽發展到這個程度的,感覺兩人也沒見過幾麵啊,怪不得上次駱依依對著殿下發酒瘋的時候,殿下不止沒有怪罪,還賞賜了東西。


    原來那東西不是賞賜給那個五歲小丫頭的,怕是借著這個名義賞賜給駱依依吧,怪不得賞了那麽多釵鐶首飾呢。


    再往前想想,好像從東海的時候,這兩人就有一絲苗頭了,可怕,他身為太子近臣,居然也沒有察覺,這兩人也掩飾的太好了吧。


    可是看到駱茗卓的樣子,戎放又有些安心了,這種事情就怕比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連駱依依的哥哥都沒發現的事情,他沒有發現也就還好吧。


    不過既然駱依依的身份變了,很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天妃,甚至看造化有可能成為天後娘娘,那他也就確實不應該攔了。


    他單膝下跪:“殿下,還請您不要著急,之前駱茗卓雖然在九重天進行了搜索,但卻並沒有提人審問,這次我和他同去,將當時在九重天上的人挨個問詢一番,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嵇揚深吸了一口氣,他如今已經有些方寸大亂了,加上身體的疲憊,即使親自前去問詢也並不一定能加快進度,反而會造成拖累:”好吧,三天之內,將最終的結果報給我。”


    他沉默了片刻,語帶苦澀的補充了一句:“不管是什麽結果。”


    “是。”


    戎放和駱茗卓行禮後走了出來,拐過彎,朝著太極殿外圍走去,走了約莫一刻鍾左右,戎放終究是忍不住了,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駱茗卓,嘖嘖有聲的感歎:“真人不露相啊,厲害真厲害。”


    駱茗卓沒好氣的撇了他一眼:“什麽厲害不厲害的,別亂說話。”


    “說起來,你妹妹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是六年前的壽宴之上吧,沒想到還會有這種造化,話說你知道兩人是怎麽結識的嗎?”


    “我要是知道我還至於這麽驚訝?”駱茗卓默默的將“顧塵殤”三個字爛在心底,決定不對任何人吐露這幾年在凡間的事情。


    再一聯想到剛知道妹妹懷孕之時,他還曾經在妹妹麵前辱罵過數次害她懷孕的混蛋,駱茗卓就禁不住抖了一下,默默念了兩句“不知者不罪”,又加上兩句“老天保佑”。


    戎放自是不想放過這八卦的機會,可他左問右問,也沒有從駱茗卓的口中翹出來什麽,隻好泄氣的說道:“你剛從下界迴來,風塵仆仆的,還是先迴去換一身衣服吧。”


    “也好。”駱茗卓不被人追問,可算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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