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毫無動靜,隻餘竹林之間的風聲迴蕩在耳邊,駱依依緊握劍柄,停了下來,用心感受四周。


    倏然之間,右側傳來一聲極細微的輕響,她猛的迴身,傾身而上,一套幻隱劍法使將出來,漫天劍光閃爍而過,襲擊之人口中“咦”了一聲,似是對駱依依身懷絕技有些詫異。


    對方詫異之下,難免露出一絲破綻,駱依依仗著這破綻猛攻下去,頓時打得來人一個踉蹌,想要抽身退迴。


    駱依依冷哼一聲:“說來就來,說走便走,想的倒美。”


    她的劍尖一個輕巧的迴轉,念依劍就貼著來人的脖頸轉了一圈,直到貼上那人的要害,雙方才停了下來,駱依依麵色極為冷漠:“說!我女兒現在在何處?”


    那人還未說話,駱依依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你待如何?”


    這聲音透著驕縱,像是絲毫沒有把眼前的劣勢放在心上。


    駱依依轉過身,對眼前的出現的人並不詫異,隻是心中很是惱怒:“白映之,你不要告訴我,因為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你就要對我們下手。”


    白映之怡然自得的站在那裏,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四五個身穿黑衣,像是死士一樣的人物。


    白映之站在中央,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捕風捉影嗎?我看不見得,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凡人女子是如何勾引的太子殿下,倒是讓我有點好奇,是通過你哥哥牽線?那你們兄妹兩個還都是一樣的其心可誅呢。”


    駱依依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對話根本就聊不下去了:“既然你非要給我安上這個罪名,那我也不想說什麽了,我女兒呢?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白映之手中拿著從顧煜寧身上搜下來的步搖,碰了碰上麵的蝴蝶翼翅:“也沒什麽,就是我們家族的一些密法而已,對小孩子倒是頗有奇效。”


    “你什麽時候對她做了這些事,今早在畫舫嗎?”


    白映之輕笑了一聲:“這個你可就錯怪我了,下手的可是你那個親愛的好姐姐呢,順便說一句,我之所以知道你的事情,也是拜你那個姐姐所賜。”


    白映之根本無意留駱依依性命,所以此時便肆無忌憚的將這些事情說了出來,若能看到對方更加痛苦的表情,她自己就更加痛快了。


    駱依依默默聽著這些話,臉色雖說不上痛苦,但還是變了一下,她對這個姐姐早就不抱任何指望了,但幾十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分”,還是讓她有些詫異於駱妍茜的痛下殺手。


    駱依依握緊了劍柄,由於太過用力,骨骼都發出了一些輕響:“那我還真是謝謝你說了實話,替我解惑了,起碼將來我報仇的時候,一個都不能落下。”


    白映之溫婉的嗓音響了起來,出口的卻是殺氣騰騰的話:“還想著報仇?那我送你去地下報仇好了!”


    白映之周圍的黑衣人立刻動了起來,將駱依依團團圍住,駱依依知道此刻是生死關頭,也再不遲疑,手中的劍繞了半圈,她劍下的黑衣人脖頸處出現了一道紅線,獻血噴濺出來,灑在了她的衣服上。


    將這具屍體推開,駱依依和周圍眾人纏鬥起來,白映之站在外圍圍觀,心中也有些驚訝,這個女人居然有這麽高的功夫,本來以為手到擒來的情形,卻讓她生生拖了一段時間。


    可轉念一想,白映之又覺得有些心酸,這女人在太子殿下身邊這麽久,殿下修為高強,就是指點她幾招,都夠她受益無窮了。


    想到這裏,白映之生氣的喊道:“你們都沒吃飯嗎?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黑衣人們彼此對視了一個眼神,立刻加快了進攻的步調。


    可駱依依出劍極快,變招迅速,幾個閃身,又躲過了數招,雖說以一對多,她的敗勢終究無法避免,可讓她這麽拖下去,還不知道會引來什麽人。


    白映之不耐煩起來,走到花叢後麵,提著顧煜寧走了出來,顧煜寧沒有抬頭,像是暈死過去一般,小小的身體毫無動靜。


    白映之拿出了一把刀,揚聲說道:“駱依依,若你再這麽負隅頑抗下去,刀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不會一個錯手傷了她。“


    駱依依身體立刻緊繃起來,手中的劍不免出招緩上了幾分:“你別動她!”


    可是幻隱劍法本就以速度見長,一旦心中桎梏,速度凝滯,立刻優勢就轉為劣勢,轉眼間,劍刺破身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駱依依感覺手上,腰上一陣劇痛,就知道自己受了不輕的傷,可此時也顧不得看那傷口了,隻能一邊招架一邊去看顧煜寧的情況,心中著急的不行。


    白映之拿著刀在顧煜寧臉上晃了一圈,臉色很是冷酷,絲毫不因為對方是小孩子而想要手下留情:”我數到三,你若是再不放下兵刃,可就不要怪我了。”


    “一。”


    駱依依又擋住了從正麵而來的攻勢,隻不過因為心中不穩,手上都有些顫抖,她此時仍然拿不定主意,若她放手,她和寧兒定然會成為案板上的魚肉,隻不過是緩死和速死的區別而已。


    “二。”白映之的刀壓在了顧煜寧脖頸的脈搏上,隱隱用力,鋒銳的刀尖立刻刺破了小孩稚嫩的肌膚,一道血線沿著衣服流了下來。


    那血的顏色讓駱依依瞳孔一縮,莫大的恐慌感襲上了心頭,她喝了一聲“慢著”,隨後背心就傳來一陣劇痛,可她已經無力去管了,身子沉重的跪了下來,要不是用劍撐著,整個人都要倒下去。


    白映之笑了笑:”這還差不多,把她打暈,抬走。”


    駱依依口中不斷喊著“寧兒”,把手朝那個方向伸去,可隨之而來的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淹沒殆盡。


    …………


    駱依依整個人陷入一片無邊黑暗之中,意識有如陷入泥沼,想要掙紮著爬出來,卻總是被泥濘沒頂。


    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斷搖晃,很想要定住身形,可不斷掙紮之下,卻隻是徒勞無功。


    駱依依隻覺得從頭到腳,哪裏都痛,可是卻不見傷口,用手去揉按那痛處,也隻是徒勞無功,不得章法,隻能默默忍受著那劇痛的感覺,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泥濘之中不斷沉淪。


    就在她閉上眼睛,有些自暴自棄之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她猛的睜開眼睛,這…這是寧兒的聲音!寧兒她怎麽了?為什麽要哭?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大,駱依依焦急的不行,本來倦怠的身體似乎又重新有了力氣,她在泥濘之中劇烈掙紮起來,口中不斷呢喃:“寧兒別怕,娘親這就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語真的起到了作用,她在陷入永遠的黑暗之前,腳上一個用力,猛的衝了上來。


    駱依依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入眼之處皆是一片黑暗,但卻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一些細微的輪廓,這時哭聲更加清晰了一些,駱依依朝下看去,雖然看不清顧煜寧的臉,但卻感覺她小小的身體靠在自己身側。


    駱依依張開嘴,隻覺得口中幹裂的厲害,她有些嘶啞的說:“寧兒,別哭,娘親沒事兒。”


    顧煜寧抬起了頭,在黑暗之中又抱緊了一些:“娘親,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還以為…”


    駱依依睜開眼睛之後,記憶也漸漸複蘇,身上的疼痛更加真實起來,她記得自己好像受了好幾處劍傷,若繼續這麽放任下去,很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


    不過想到暈過去之前白映之的嘴臉,她居然還沒死透,也讓駱依依頗為訝異。


    她輕聲問道:“寧兒,你知道這是哪嗎?”


    顧煜寧搖了搖頭,發絲擦過駱依依的掌心:“不知道,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這裏。”


    “是嗎?”駱依依想要伸手摸索,卻發現全身都被綁著,根本動彈不得。


    駱依依正想要用臉去探一探周圍,外麵卻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這小鬼怎麽不哭了?”


    另一個聲音笑道:”不哭了還不好?哭哭啼啼煩都要煩死了,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們解決了。”


    “你說這女人到底是哪裏冒犯了白小姐,居然要把她扔到雷獄去,死在那個地方可是會被挫骨揚灰的,連轉世都不能,一丁點痕跡都留不下來。”


    “扔到那裏可能是為了斬草除根吧,沒準這女人身後還有什麽背景,若在九重天處理了她,萬一留下什麽痕跡,被仇人尋上門來,那也麻煩。”


    “說的也有道理,”那個男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調笑,“不過說實在的,這女人長得還算能夠入眼,倒是挺符合我的眼光。”


    另外一個人也曖昧的笑了起來:“怎麽?難不成你還想在送到雷獄之前做點什麽不成?”


    “那我怎麽敢,也就隻能在心中想想罷了。”


    駱依依聽著這兩人的對話,隻覺得心中一陣惡心,不過雷獄那個地方聽起來確實有些可怕,也不知在這之前她能不能找到機會逃出去。


    不過她待得這個地方隔音有點差勁啊,幸虧剛才自己放輕聲音說話了,要不然被發現後更麻煩。


    駱依依正想讓顧煜寧摸一摸她的身上,有沒有什麽能割斷這捆綁的東西,就聽見外麵男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雖說也做不了什麽,但我摸兩把這個女人,應該也沒什麽吧。”


    另外的男人嗤笑了一聲:“我還不清楚你這個人?每次都說是摸兩下,然後摸完又不滿足,開始得寸進尺。”


    第一個男人“嘿嘿”了兩聲:“反正她注定已經是個死人了,馬上就要到達雷獄了,她連灰燼都不會留下來,要是現在不做點什麽,總感覺有點暴殄天物啊。”


    “算了,我知道我要不讓你看的話,你這人肯定會一直念叨個沒完,既然這個女人的劍已經被收走了,她應該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了,就依你一次也無妨。”


    駱依依唿吸一滯,耳中聽到“哢”的一聲響動,趕緊閉上眼睛,隻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顧煜寧也趴在娘親身上,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既然娘親在身邊,她就安心了許多。


    駱依依從眼睛縫隙中間朝外看去,兩人好像是身處在一個箱子中,現在箱子打開了,兩張男人的臉露了出來,而男人身後是有些暗淡的天色。


    看來她們一行人是身在半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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