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聽到這個消息,頗受震動,連著後退了兩步,似是有點受打擊。


    顧煜寧看著這個叔叔,從娘親的懷抱掙紮著下了地,跑到他身邊拽住蕭冉衣袍的下擺,天真的問道:“叔叔,你也是我娘親的朋友嗎?”


    她的娘親怎麽認識這許多長的好看的男子?上次的祁叔叔算一個,這次又來一個蕭叔叔,反正比她住的那條街上的街坊鄰居都好看。


    蕭冉聽著這孩子的聲音,看著她可愛的臉,他終於緩過來一點,摸著顧煜寧的頭,沉重的說道:“我是你娘親曾經深愛過的人。”


    顧煜寧這下總算是聽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了,她立刻轉頭,用著娘親曾經用過的詞匯大聲控訴道:“娘親,你居然有初戀情人,我要去告訴爹爹。”


    駱依依:……………怎麽有種搬石頭砸腳的感覺?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轉移話題:“先不說這個了,蕭公子也過來參加簪花會嗎?”


    “嗯,即使不想去結識新人,看看閬風之苑的景色,遊覽一下瑤池仙境也是好的,況且如今白姑娘正在這裏。”


    對於這個,駱依依倒是不太奇怪,原著小說也描寫過簪花會,隻不過在簪花會之前,男女主,也就是嵇揚和白映之已經定情了,但定情之後,無良作者為了湊字數,自然是要給男女主各種挫折,大灑狗血。


    比如在簪花會中,因為各種曲折,竟爆出了男主有個私生子,在九重天上引出了不小的波瀾,為了解釋清楚這件事,作者湊了不少篇幅才能讓男女主再度歡歡喜喜的在一起。


    不過如今這個位麵的劇情已經混亂了,六年前在東海海底,駱依依就隱隱覺得,嵇揚對白映之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如今過了六年,也不知道這劇情會發展到哪裏。


    不過發展到哪裏都和她沒什麽關係了,她既然已經決定成親,就肯定會好好對待顧塵殤,不會再去想著嵇揚了。


    想到這裏,覺得放鬆下來的駱依依笑著說:“對了,蕭公子,要不要進去坐一坐?這是我哥哥住的地方。”


    蕭冉已經完全從鬱悶中恢複過來,剛才隻是太過突然這才吃驚了些,但他對駱依依更多是憐惜,並不是喜歡,自然也不會太過執著於她嫁人生女這件事。


    “那就不必了,我今日還有事,不過既然你留下參加簪花會,那我們這兩日肯定還有見麵的機會,到時我再叨擾。”


    “好,沒問題。”駱依依領著顧煜寧,朝著蕭冉揮手道別。


    看著蕭冉的衣袍消失在了拐角,駱依依轉身走進了屋內,放顧煜寧自己去玩,她則打開自己的包裹,將其中的一塊布料取了出來。


    她在家已經將布料裁剪好了,但此刻看著上麵精致的繡樣,她有些遲疑要不要自己在上麵再繡上兩針。


    畢竟別人家的嫁衣全都是自己親手繡出來的,她一針也不繡好像也太偷懶了,可萬一她把本來精致的繡樣毀了怎麽辦?


    算了算了,別想這麽多了,反正顧塵殤給她買了那麽多可供糟蹋的布料,毀一部分也沒什麽關係吧。


    下定決心,她把線穿好,正想用力紮下去,突然聽見顧煜寧的聲音在外院響起來:“娘親,你快來看這是什麽?”


    這麽一打岔,駱依依剛升起的決心又被打散了,她隻好把布料放到一旁,走過去看看寧兒發現了什麽。


    駱依依進了院子,就看見顧煜寧蹲在牆邊,打開了一個地窖蓋子一樣的東西,她走進往裏一看,裏麵有好幾個壇子。


    “咦,這是酒嗎?”她拿出了一壇,打開聞了聞,果然一陣清冽的酒香飄了出來。


    顧煜寧也扒著酒壇子聞了聞,那撲鼻的香氣中還帶了一點果香:“娘親,酒是什麽?”


    “那可是好東西。”她現在在凡間幾乎都喝不到了,因為有過喝酒亂性的經曆,現在顧塵殤在這方麵管她很嚴,家中從來都不放酒,顧煜寧自然也是甚少接觸。


    一聽娘親誇讚的語氣,小孩果然好奇起來:“娘親,那我能嚐嚐嗎?”


    駱依依感覺這果酒度數應該不算太高,小孩子嚐上一點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說道:“好,不過咱們隻能喝一點。”


    顧煜寧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


    此時,駱茗卓手拿腰牌,急匆匆的趕到太極殿附近,由於太極殿建在三層雲層之上,乃是九重天上最為高聳之處,站在殿內,能夠俯瞰整個九重天,所以一直是天帝陛下的居所以及處理公務之處。


    他第一次來這裏時,還是太子壽宴時,當時陛下在雲層之上大宴賓客,場景之熱鬧,可謂一時盛景。


    當時的他可沒想到以後還能有這種造化。


    駱茗卓拿著腰牌,在太極殿後邊的偏門處給天兵檢查了一下,便被放了進去。


    小仙童引著他前往偏殿所在之處,在陛下沒有召見之前,所有人都隻能在這裏等候。


    到了門口,他朝小仙童道了聲謝,便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他的同僚戎放正坐在裏麵,眉頭深蹙,看起來很是憂愁。


    “發生了何事?”駱茗卓坐下來開口問道。


    “剛才我同殿下一起過來,等待陛下的例行召見時,殿下突然說了幾句話。”戎放說完歎了口氣。


    駱茗卓知道自己這位同僚一向沉的住氣,喜怒不形於色,能把他愁成這樣,那肯定是大事,他的聲音中不由也帶上來一絲焦急:“究竟是什麽話?你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殿下說……他要娶一名凡間女子為妻。”


    戎放雖然話語平淡,但這話中的內容卻像驚雷一般將駱茗卓震在了座位上,一時呐呐不成言,過了良久,他才想起來問道:“凡間女子?是誰?”


    “這個殿下倒沒有說,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隻是說,為了保護那個女子不受傷害,他要等一切事情已成定局的時候再昭告天下。”


    駱茗卓喃喃自語道:“那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戎放也不由小聲說道:“是啊,自從駱瑤之後,我還以為殿下在男女□□上已經死了心,卻沒料到會聽到這種消息,也不知道這凡間女子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


    駱茗卓:“………駱什麽?”


    怎麽感覺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秘辛???


    戎放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他輕咳了一聲:“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不過如今最大的問題是,殿下說要同陛下商量此事。”


    駱茗卓蹭的站了起來,驚聲說道:“什麽?!”


    戎放攤了攤手:“你沒聽錯,這件事太過突然,我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陛下聽聞,會有何反應,可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情才好。”


    …………


    太極殿內,天帝拿起桌上的硯台,直接朝著嵇揚摔了過去,硯台上的墨跡在空中撒出一道弧線,落在地上,濺出一朵朵墨花。


    那硯台朝著嵇揚的麵門飛了過去,可嵇揚卻鎮定自若,毫不慌亂,麵無表情的立在殿中,就在即將擊中的時候,他歪了歪頭,那硯台掠過他鬢邊的發絲,摔到了身後的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看著天帝用手撐著桌子,不斷喘著粗氣,嵇揚整理了一下衣服,好整以暇的說道:“父皇,您身體不好,還是少操心這些事為好。”


    天帝怒道:“你胡說!朕服下煥心草,身體內的舊疾早已經痊愈了。”


    “煥心草確實是一味靈藥,可即使它能治的了舊傷,難道它還能治療英雄遲暮這種病症嗎?”


    “你——”天帝憤怒的將桌上的東西劃到了地上。


    嵇揚情緒卻未見太大起伏:“父皇,兒臣並非有意冒犯,也並不想和您發生衝突,如今兒臣隻是想求個恩典而已,這太子妃的人選,就由我親自來選。”


    “即使你不娶那白映之,也要從其他世家貴女中選擇,我絕對不許你娶一個凡間女子,那成何體統?又置天家顏麵於何地?”


    嵇揚淡淡的笑了下:“兒臣卻有不同見解,顏麵這個東西,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別人的施舍,待我成婚之後,我倒想要看看,誰會對這件事說三道四。”


    天帝發狠道:“若你執意如此,那我就廢了你的太子之位!”


    他話音未落,就見嵇揚直直盯視著他,那眼神中的狠戾竟讓他有種觸目驚心之感。


    隻聽嵇揚對著一旁的侍從說道:“秦訊,快扶住陛下,這種胡話,可不能讓外人聽見才好。”


    秦訊此人,一向是陛下身邊最為得力的侍從,可此時卻聽起嵇揚的吩咐,走到了陛下身邊說道:“陛下,您身體要緊,還是不要過度勞神了。”


    天帝驚愕的看向自己的侍從,難以置信的說道:“你——”


    秦訊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天帝的視線從秦訊身上又移迴到了嵇揚身上,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從來都是個狠角色,少時,毫無依仗的嵇揚就能一直隱忍不發,在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在兄弟麵前謙恭,在他麵前孝順。


    後來,稍長大了些,又被兄弟們排擠,扔去軍中最為苦寒的地方遭受搓磨,隻是嵇揚天賦實在出眾,這才逐漸熬了出來。


    那個時候,為了得到他這個父皇的一點重視,嵇揚甚至能豁出命去。


    也可能是由於他這個兒子恭順了幾百年,以至於他都產生一種根深蒂固的感覺:他能一直將這個兒子掌控在手心之中。


    後來二皇子謀逆,天家內鬥,元氣大損,他又受了重傷,為了壓製蠢蠢欲動的眾臣,他不得不將嵇揚提拔了上來,利用他的武勳遏製眾人。


    最開始他完全不敢放權,即使是嵇揚經手的事情,他也要再次確認才敢放手,而嵇揚依舊恭順,即使隻是個傀儡,也無絲毫不滿之意。


    可後來隨著他傷勢漸重,年齡又長,有些事情不得不放手時,便隻能用“異論相攪”之術玩平衡,不斷打壓這個兒子,可嵇揚卻兢兢業業,不見怨憤。


    而再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歲月逐漸磨滅了他的警惕之心,也不知道何時,嵇揚的手竟已經伸到太極殿中來了。


    怪不得太子敢提出要娶凡間女子的想法,看來是心中已經有所篤定了吧。


    天帝冷笑道:“太子好大的能耐啊。”


    嵇揚垂下眸子,淡淡的說:“父皇,兒臣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並無和您爭奪之心,還請您也體諒我的難處,準許我自行決定太子妃的人選。”


    嵇揚其實並非對權利沒有追求,隻是他知道,如今舊黨勢力仍然龐大,他若貿然做出點什麽,也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之舉,還不如退上一步,把如今對自己最為重要之事定下來。


    天帝的臉色緩了一緩,隻是語氣仍然冷硬:“你都已經決定了,那還問我的意見幹什麽?”


    嵇揚行了一禮:“父皇,兒臣對您自是一片拳拳之心,並無不敬之意。”


    “是嗎?”天帝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之意,“那我就準了,我倒要看看,你選的到底是什麽人,竟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那就多謝父皇了,”嵇揚的神色溫柔下來,嘴角也帶上了一絲別人難以察覺的笑意,“她人很好,也很堅強,但我卻不想讓她這麽堅強,所以在這九重天之上,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人的傷害,包括來自父皇你的。”


    說完,他再也沒有看向自己的父皇,行了告退之禮後,轉身走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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