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駱依依的話,駱妍茜一直保持的溫婉儀態終於被打破了,她拿著一個瓷瓶衝上來,就要朝駱依依打過去。


    駱依依噌的竄上了那麵照壁:“姐,注意儀態啊,你這麽兇可就不漂亮了。”


    駱妍茜根本沒理對方的話,也跳上了那麵照壁,他們一家子身為貓妖,彈跳力都是很好的。


    駱妍茜伸手指著駱依依:“都是你,要不是你連累我,我能被押進牢裏?”


    駱依依“切”了一聲,這件事雖然有她的責任,但駱妍茜要不是打著跟出來偷窺,然後打小報告的主意,又何至於會到眼下這種情況?


    她將雙手抱在胸前:“姐姐你可別誣陷人哦,現在被抓到的是你好吧,我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這時從正屋中又走出了幾個人,領頭的是駱淦黎和駱茗卓。


    駱依依很是驚喜:“哥你迴來了?”


    “嗯,我送妍茜迴來,在我懇請太子殿下之後,妍茜身上又沒有搜出什麽重要東西的情況下,殿下將她赦免了,對外隻是宣稱她誤入禦藥房,保全了駱家的名聲。”


    駱依依暗自嘀咕,嵇揚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駱妍茜在照壁上跺了跺腳:“爹,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她引誘我去那裏的。”


    其實駱淦黎本身是有點懷疑的,當時駱依依也是出去了很久才迴來,雖說有出恭這個借口,但駱淦黎也是不信的。而且他心中本就偏向駱妍茜,隻不過找不到理由發落駱依依罷了。


    駱依依不甘示弱的迴應:“說話可是要講憑據的,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啊。”


    駱妍茜:“你——”


    駱依依:“你什麽你,難道誰嗓門大誰有理啊。”


    駱淦黎怒喝了一聲:“好了!都別說了!駱依依,有你這麽和姐姐說話的嗎?還有沒有點禮數了?”


    駱依依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她這個爹心就從來沒正過,簡直偏到天涯海角了。


    算了,她習慣了。


    剛想說一句“那我迴房總行了吧”,突然一陣頭暈,腳下一軟,她就從照壁上跌了下來。


    駱茗卓一驚,趕忙飛身上前接住了她,可駱依依還沒站穩,就彎下腰吐了起來。


    駱依依:……………特麽這個隨時隨地刷存在感的妊娠反應還真是厲害啊,她真是服了。


    當她吐完之後,揉了揉額頭,抬起頭來,發現院子中的長輩們都有點石化。


    駱依依抬頭看天:“啊,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姐姐我就不給你接風洗塵了啊。”


    她說完就想快速溜走,卻被駱淦黎大吼一聲:“你個死丫頭給我站住!”


    駱依依無奈的停了下來,轉身攤了攤手:“爹,你吼那麽大聲做什麽?我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震聾了倒好,省的你天天在外麵給我丟人現眼!”


    駱依依小聲嘀咕:“我哪裏丟人現眼了?”


    駱淦黎走上來兩步,指著她的鼻子說道:“上次在九重天,你吐的時候我還沒有細想,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你這丫頭老實給我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聲音一出,不止院子中的長輩,連院子中的小輩都石化了。


    駱依依摸了摸鼻子:“啊,那個……那個我大概是早晨吃壞了肚子,爹,你別這麽一驚一乍的。”


    一旁的駱妍茜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都要站不直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駱依依,你也會有今天。”


    駱依依臉色沉了下來:“我怎麽了?”


    駱妍茜從照壁上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圍著駱依依走了一圈:“你越是遮遮掩掩,就越說明你心中有鬼,平時也沒見你有過什麽相熟的男子,你肚子中的孽種莫不是被人強迫才得來的?”


    駱依依的娘親符珍感覺自己都要暈過去了,她走上前來,拉著駱依依的手:“依依,妍茜她說的是真的麽?”


    駱依依一把攬住娘親的肩:“娘,你快別瞎想了,怎麽可能?我姐那是自己出了事惱羞成怒,你別聽她瞎說。”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啦,咱們先迴房好吧。”


    駱淦黎喝道:“站住,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哪都別想去。”


    符珍連忙上前低聲說道:“老爺,你先別動氣,依依這孩子性子一向倔強,你越是逼她,她就越是逆反,不如等我們迴到房中,我再細細問清楚。”


    駱淦黎皺著眉頭,很是生氣的說:“真是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天天慣著她,何以會出這種事情。”


    “是,老爺,都是我的不是,這次我會好好和她說的。”


    駱淦黎沒好氣的揮著手:“都散了散了,一個一個都給我迴屋去,此事容後再提。”


    駱妍茜斜睨了駱依依一眼,故意大聲說道:“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呢,爹,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別人會怎麽想咱們家,我還嫁不嫁人了?”說道最後一句,她特意拉長了聲音,“您可得好好教訓教訓她才是。”


    駱淦黎:“知道了,放心,不會讓她耽誤你的。”


    駱妍茜扭著腰身,和駱梁一起扶著正房的宮卉迴房了,駱淦黎狠狠瞪了她一樣,說了句“你給我等著”,然後也一甩袖子離開了。


    很快,院子中隻剩下駱依依兄妹和符珍三個人。


    院子中氣氛安靜的可怕,駱依依看著那兩人的臉色,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駱依依討好的拉了一下駱茗卓的衣服:“哥,你臉色別這麽差嘛,嚇到我了。”


    駱茗卓語氣中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份:“是誰強迫你的?我非要打斷他的腿不可。”


    駱依依無奈了:“我都說了,那是駱妍茜瞎說的,你們怎麽還都相信了?根本就沒人強迫我,再說了,我還指不定懷沒懷上呢,你們就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符珍的眼中突然留下淚來:“依依,都是娘不好,我沒什麽本事,也沒什麽背景,自小就不能護你周全。”


    駱依依看到她的淚水,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娘,你別自責了好不好,我真的沒事,要我怎麽說你們才能明白啊?”


    符珍:“可是你的婚事——”


    駱依依打斷了她:“娘,既然這樣,那我就在這裏把話挑明了,我覺得自己一個人生活挺好的,若不是我非常喜歡的人,我是不會嫁的,與其瞎幾把湊合,那還不如孤獨終老。”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啊。”


    “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性格吧,我倔強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駱茗卓歎了口氣:“好,那你先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我會和他心平氣和的談一談,若是對方肯負責任,那就另說,若是不負,我說什麽也要幫你出氣。”


    駱依依低頭沉吟了一下,以駱茗卓現在的心情,要是去和顧塵殤談一談,心平氣和是肯定不可能的,別把對麵那間院子拆了就不錯了,人家顧塵殤剛剛教了他劍法,她可不能恩將仇報。


    再說了,兩人若真是打起來的話,以顧塵殤今日展現出來的實力,她很怕哥哥會被打個半死啊。


    算了算了,以和為上。


    駱依依想清楚後,清了清嗓子:“哥,你就別打聽了,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實話和你說吧,我是酒後亂那個什麽了,過去也就過去了。”


    對麵兩人完全愣住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駱茗卓的手拍在腦門上,覺得頭疼:“那孩子你準備怎麽辦?”


    駱依依之前其實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不想去深思,可是眼下卻是不得不做個決斷的時候了。


    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神情變得有些哀傷:“其實無非是兩種辦法,一種是生下來自己養,一種是打掉,但以我現在自身的情況,其實我不是很有信心能帶好這個孩子,但若不能給他好的環境,那還不如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受苦,對他也好,對我也好。”


    符珍走過去,抱住了駱依依,眼淚再度流了下來:“你要打胎嗎?可是打胎對身子傷害很大的,娘親實在不忍心看到你受這個苦。”


    駱依依拍了拍她的後背:“娘,你放心好了,我承受的住,再說了,打胎的痛苦難道還能大過生育之苦?你忘了你生我的時候差點難產的事了?”


    符珍半晌說不出話,但臉上的表情慢慢沉靜下來,似是被說服了:”可是你以後怎麽辦呢?無論是正房那邊還是你爹,肯定都會罵你的。”


    “這個好辦,娘,你肯定還不知道吧,這次在九重天上哥哥和爹談成了一樁協議。”


    符珍看向駱茗卓,駱茗卓將分家的事情簡單一說,駱依依這才說道:“娘,到時候我真要被擠兌的過不下去了,我就搬到另一間房子去住,暫時避避風頭,對了,娘,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符珍沒想到自己的兒女竟這樣大膽,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我……”


    “好啦,”駱依依拍了拍她的手,“娘,我就知道你會糾結的,我不會逼你的,你喜歡留在哪就留在哪,好不好?”


    符珍摸了摸她的頭:“這件事先讓我想想再說吧,當務之急最重要的還是去找個大夫,確定一下你的身體情況要緊,若你真的要打胎,那月份越小就越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明天哥哥走了我就去,這總行了吧。”


    “那娘先去收拾一下你的衣物,小產也要精心調養好才行,要不然可是會影響你一輩子的。”


    符珍說完,轉身去了內院。


    哄走了娘親,駱依依總算鬆了一口氣,駱茗卓站在她身邊,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還等明天做什麽?不如我現在就陪你去。”


    駱依依連忙擺手:“還是別了,你一個男人還是別摻和了,我到時候和昌蘭一起去。”


    駱茗卓歎氣後說道:“那有什麽事及時告訴我,我會過來給你撐場子的。”


    駱依依抱著他的胳膊,笑著說:“哥哥,你真好,不過你人在九重天,我怎麽及時告訴你啊。”


    “太子殿下對我很好,知道我會想念家人,便給了我這個。”他將一隻紙做的鳥放在駱依依手中,“傳信用的,你若有什麽事情,便寫在紙上帶給我。”


    駱依依拿起那紙鳥看了一眼,這形狀倒是有點像千紙鶴,隻不過上麵用金線勾勒了繁複細密的花紋,看著倒是挺神秘的。


    她輕輕拋了起來,那紙鳥果然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圍著她繞了一圈。


    看著這鳥,駱依依心中有些不解,她所認識的嵇揚是那種戒心很重的人,這也難免,畢竟是在九重天混了許久的人,但這種人會對著哥哥這種剛見過幾麵的人敞開心扉,噓寒問暖嗎?


    其實當時眾人在校場比試射箭那場加戲就很奇怪,她狐疑的看著哥哥,若這世界是個電視劇,她真懷疑哥哥是帶資進組啊。


    難道這小說從言情線改成耽美線了?


    想到那個畫麵,駱依依渾身一抖,趕緊逼自己製止這可怕的腦洞。


    一旁的駱茗卓將自己的外衣解下來批在她的身上:“我看你發抖了,你是不是有點冷,我聽說孕婦若是感染風寒,情況會很嚴重,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駱依依也不好解釋自己是因為瞎想而顫抖,隻好披著那個衣服:“對了,哥哥,我記得當時在宴席之上,天帝陛下不是讓太子護送羽族大小姐迴羽族駐地嗎?那你還有空迴來,難道太子沒有讓你跟隨?”


    駱茗卓扶著駱依依朝著內院走去,慢慢說道:”我感覺殿下好像並不是很想做這件事情,自你們從九重天下來後,殿下就一直借故拖延。”


    駱依依驚訝的轉頭看著哥哥:“為什麽啊?白映之那麽漂亮,要換成我是他,早就歡天喜地的去了好麽。”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純看臉啊。”


    駱依依挑了挑眉:“看臉有什麽不好,食色性也,自古有之。”


    駱茗卓語氣低沉了下來:“我雖然和殿下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我感覺他並不是這種人,反而是個念舊的人。”


    駱依依用貝齒咬住下唇,不知為何,她並不想聽駱茗卓如此評價的原因,她很怕在那段“念舊”的往事中會聽到自己的名字,可是人都死了,再念舊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在嵇揚心中,上一輩子的自己可能永遠都是個寵物的形象吧。


    駱依依低頭:“說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樣。”


    她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看著那石子咕嚕嚕的轉著滾到了牆邊,駱依依突然愣了一下,因為她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若是嵇揚真的不去了怎麽辦?接下來的劇情沒有男主轉不起來啊。


    小說之中,在迴去羽族駐地的這段路上,這次命她找藥的那個人,也就是魔族中權勢頗為顯赫的人物祈衍,本書的重要男配之一,就這麽出場了。


    由於對白映之的美貌慕名已久,祁衍便想在路上用調虎離山之計將人劫走。


    但是男主畢竟在場嘛,這種男主男配共同在場的戲份,注定男配是要淪為炮灰,展現男主英明神武的。


    可萬一男主不在怎麽辦?


    臥槽,感覺小說真要崩了,雖然以前也一直在崩,但感覺這次崩的徹底啊,男配不會要翻身上位做男主了吧,女主難道要和男配展示什麽勁爆戲份了?


    駱依依嚇的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感情線要是崩了,這小說的作者會不會被讀者寄刀片,求不要影響她這個炮灰啊。


    像他哥這種成為太子伴讀的劇情,還能說是駱茗卓帶資進組,無傷大雅的加戲,可迴到羽族駐地的劇情一定不能改了,若是改了,萬一到時候大家一塊玩完兒怎麽辦?


    駱依依嚴肅的抓著駱茗卓的手:“哥,我覺得吧,你身為伴讀還是應該勸勸太子殿下,白小姐那麽溫婉可人的,差不多就得了,別把人作沒了,到時候自己哭都來不及。”


    駱茗卓笑了:“某些人剛才不還信誓旦旦的說,與其瞎幾把湊合,還不如孤獨終老?怎麽現在又說差不多得了?”


    駱依依撇了撇嘴,那主角和炮灰的待遇能一樣嘛,就算她作出天際,撐死也就能影響自己一輩子,主角要是作死,那可是會影響這個位麵的。


    但哥哥這個人一向有主見,她也就隻能提點兩句了。


    駱依依:“算了,我言盡於此,哥哥你看著辦吧,不說了,我先迴房了,這陣子我得躲著點正房那邊的人,要不然又要吵起來了。”


    駱依依走入房中,關上房門,背靠在門板上,表情放空,不在哥哥麵前,她也就不用故作開心了。


    在門上靠了一會兒,最後她歎了一口氣,從衣袋中拿出那本魔功,摸了摸封皮:“算了,男人算什麽,還是功夫實實在在。”


    雖說顧塵殤今日教導了她劍法,但技多不壓身,多學一點,沒準兒哪天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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