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嵇揚的聲音,駱茗卓有些不解的迴頭:“殿下還有何吩咐?”


    嵇揚示意了身邊一個侍女:“去給他包紮一下。”


    吃瓜群眾頓時有些嘩然,主要是之前那麽多人成了拋物線,摔得鼻青臉腫,這位太子殿下也沒有對誰流露出悲憫之心,眾人都覺得這位殿下帶兵多年,還以為他看不上這點小傷小痛呢,卻原來這悲憫之心還是有的,隻不過分人而已。


    可是人群中的駱依依卻心中一緊,臥槽,這是什麽情況,嵇揚不會選中了她哥吧,可是她哥明明不是最優秀的啊,可以說離優秀這兩個字還差的老遠呢,她真想扒開他腦袋看看嵇揚到底都在想寫什麽。


    而那些候選人自然也是看出來了,表現最為出色的蕭冉便上前一步,站在校場上朗聲問道:“敢問太子殿下,您可是已經選定了心中的人選?”


    嵇揚很是從容的迴答:“沒錯。”


    蕭冉語氣中帶出了一絲不服:“不會是現在校場中的這位吧。”


    “確實如此。”


    這下周圍的吃瓜群眾更是嘩然了,剛才大家畢竟都還是猜測,沒想到這麽快太子殿下就實現了大家的猜測,有些人就承受不住了,比如說剛才黯然下場的駱梁。


    若是他一個人,肯定是不敢站出來的,可現在看到有蕭冉帶頭,他當即站出來問道:“他的武藝並不出眾吧,請問太子選擇他的理由是什麽?”


    本來很是高興的昌蘭撇了撇嘴:“就知道你這個弟弟肯定會拖後腿的,自己若是沒有,也絕對不許別人有。”


    駱依依沒有迴答,這種劇情越來越朝著難以預料方向發展的情況,讓她心中很是無奈,說實在的,她也很想問嵇揚那個問題,現在駱梁替她問了,她反而鬆了口氣。


    嵇揚正要開口,駱茗卓反而先跪了下來,他的傷口沒有包紮完,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但他此刻已經顧不上那傷口了:“承蒙殿下厚愛,草民實在惶恐,還請殿下收迴成命,否則難以服眾,草民心中實在不安。”


    駱梁掃了他一眼,心中想著,總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沒有飄到天上去,我豈能讓你一個庶子爬到我的頭上?


    嵇揚聽完,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淡淡的說道:“我讓你們射箭之時,可並沒有說會以最後射箭的表現來定奪人選,又何談不能服眾之說?再說了,我說出口的話就是命令,又豈是你們可以質疑?從今天起,你駱茗卓就上九重天當值吧。”


    周圍的吃瓜群眾想了想,好像太子殿下當時說的確實是“留下欣賞之人”,而不是“射箭最好之人”,隻不過大家都先入為主了。


    蕭冉攥了攥拳頭,最後還是不敢直麵太子殿下的鋒芒,退了下去。


    見領頭的已經退了,駱梁自是獨木難支,可他實在是難以忍受這口氣,駱茗卓他憑什麽?難道憑借的是狗屎運嗎?


    駱梁強忍著懼意,仰起頭說道:“可他…他不過是一個庶子,焉能侍奉太子殿下周圍?”


    校場上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漸漸的竟鴉雀無聲了,針落可聞。


    駱依依歎了一口氣,這傻子還真是對嫡庶之別念念不忘啊,居然真的問出來了,她聽見自己那個爹也在後麵自言自語:“說的沒錯啊,太子殿下定然是不知道茗卓的身份,要我說,留他還不如留下梁兒,梁兒的天賦還是要更好一些的。”


    駱依依覺得駱淦黎也實在是偏心的沒邊了,讓人教訓也真是活該,所以她決定閉嘴看戲。


    果然嵇揚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庶子?”


    駱梁還以為自己提醒了太子殿下,忙不迭的點頭道:“是的,殿下,這人與我同父異母,我才是正統的嫡子,這人雖是年長,但身份低賤,實在是不配來到這九重天當值。”


    “哦?那看來在你眼中,我也不配留在這九重天之上了?”


    聽著嵇揚的質問,駱梁一下子傻眼了,完全不知道這話是從何而來,隻能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我說的是駱茗卓他…他…”


    站在嵇揚身邊的戎放突然飛身上前,一腳踢在駱梁的膝蓋上,將他踢得跪了下去,又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殿下,此人竟敢當麵頂撞您,必須要嚴懲才行。”


    駱梁直接糊塗了,隻知道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嵇揚看著他的表情,給他解了疑惑:“我雖然很少談及自己的身世,但我確實是庶子出身,正是你口中的低賤之人。”


    駱梁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


    戎放在一旁嘲諷道:“有什麽不可能,難道你沒聽過英雄不問出處嗎?”


    駱梁一下子沉默了,他情知自己犯了大錯,渾身抖如篩糠,隻能結結巴巴的磕頭求饒:“殿下,我…我是真的不知,不知者無罪,還求…求您饒了我啊。”


    嵇揚想著他總歸是駱家人,罰的太重終究對駱家的名聲不好,便開口說道:“你身處凡間,消息閉塞也在所難免,念你初犯,我就隻罰你二十板子,可若是再犯,那就罪無可恕了。”


    駱梁聽完差點暈了過去,他於武上本就不行,身體自然也不夠硬朗,如今承受這二十大板,還不知要修養多長時間,在床上躺上多久。


    可周圍的天兵對他是不會有什麽憐憫之心的,嵇揚吩咐完後,幾名天兵當即走了出來,手法利落的將他壓在地上,一板又一板的打了起來。


    每打一下,駱梁淒慘的聲音便迴蕩在校場內,駱依依看著他的樣子,既覺得他有點可憐,又覺得十分解氣,說不暢快那肯定是假的,她從小到大都在被這人欺負,若是自己性格軟一些,或者沒有哥哥護著自己,自己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此時此刻,她雖然還是對嵇揚頗有怨氣,但也不得不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


    而吃瓜群眾們看著那行刑的場麵,周圍認識駱家的人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也不知是應該恭喜駱淦黎的大兒子飛黃騰達了,還是應該安慰駱淦黎,二兒子起碼留了一條命下來,隻好閉嘴不言,默默看戲。


    駱淦黎看著那板子一下狠似一下的打在自己最愛的二兒子身上,手都哆嗦了起來,駱依依在一旁看著,都怕他突然中風。


    駱淦黎一貫擅長欺軟怕硬,自己求情是不敢的,隻是暗暗恨駱茗卓為什麽不替駱梁求情,明明你得了那麽大的好處,天大的機緣,卻連拉扯一把你弟弟都不肯嗎?


    可駱茗卓最後也沒能按照他的想法動起來,隻是麵無表情,看完駱梁挨完了二十板子。


    待駱梁打完,駱茗卓對嵇揚說道:“殿下,他好歹算是我弟弟,我可否送他迴到蘭苑之後,再迴來向殿下複命?”


    嵇揚:“可。”


    “多謝殿下。”


    其實駱茗卓現在還有一種非常不真實的夢幻感,實在難以置信自己竟會有這種運氣,但有了這層身份,他以後就會更有能力保護妹妹和娘親了。


    他轉身走到駱梁身邊,將已經癱在地上的駱梁扶了起來,默默朝著校場外麵走去。


    駱梁垂著頭,透過自己散亂的頭發朝著駱茗卓怨毒的看了一眼,他厭惡駱茗卓這個時候來當好人,可是又不敢拒絕,實在矛盾的緊。


    板子狠狠的打在屁股上,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大腿處抽痛的厲害,就這麽亦步亦趨的挪到了邊上。


    由於考驗已經結束,小仙童們正將圍在校場外沿的吃瓜群眾逐個領走,很快就剩下寥寥的幾戶人家。


    駱依依將昌蘭先勸走了,估計等會兒她家又要爆發不愉快,還是不要讓昌蘭摻和這個爛攤子了。


    駱茗卓走到了駱淦黎眼前,說了句:“爹。”


    可駱淦黎陰沉著臉,看來並沒有那麽喜悅,可他不敢當著太子殿下的麵發火,隻能低聲喝道:“先迴去再說!”


    他也過來幫忙攙扶著駱梁,幾人沿著宮道迴到了蘭苑。


    一迴到屋內,駱梁就似承受不住了一般,駱茗卓剛把他放開,他就直接躺到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駱淦黎連忙蹲下來擦他臉上的汗,臉上神情很是著急:“梁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太疼了?爹這就去給你拿藥啊。”


    駱梁閉著眼睛說:“爹,我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要管我了,讓我一個人死了算了。”


    駱依依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抓著一把瓜子開始磕了起來。


    嗑瓜子的聲音哢哢哢的,在這靜謐的聲音顯得很是突出,像是地上正在上演的苦情戲的bgm一樣,引的駱淦黎對她怒目而視。


    駱淦黎怒喝:“你這丫頭到底還有沒有心?你弟弟都成這樣了,你還有心嗑瓜子?”


    駱依依無所謂的攤手:“他成這樣又不是我弄成的,那不是他自己在太子殿下眼前作死的結果嗎?我為什麽要心存愧疚?”


    駱梁沉著聲音哽咽道:“爹,連她都已經看不起我了,我活在世上真是沒什麽意思了,”他的眼睛看著屋頂上的橫梁,“待我用繩子了卻我這條命,也就一了百了了,隻是苦了爹和娘,孩兒不孝,再也不能在您膝下盡孝了。”


    駱淦黎眼淚都流下來了:“梁兒,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麽傻事,古人成大事者,必苦其心骨,勞其心智,一時的挫折沒什麽,總歸是有複起的時候,難道你就這麽狠心留你爹一個人?你姐姐已經出事了,若你還出了什麽事,讓爹可怎麽辦才好啊。”


    駱依依覺得自己再聽下去就要吐了,拍了拍手,正準備迴房,就聽見駱淦黎突然對著駱茗卓說道:“茗卓,既然你已經被太子殿下看中,能不能朝他求個恩典,在九重天謀個職位給你弟弟?”


    駱依依這下沒忍住,真吐了出來,不過沒吐出什麽東西,還是一些清水。


    駱依依拿著手絹捂住嘴,心中隻有一聲臥槽,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那對父子惡心吐了,還是真的被昌蘭那個烏鴉嘴說中了。


    她不會真的懷孕了吧。


    駱茗卓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生病了?”


    駱依依覺得自己有點心慌,說實在的,若真是懷孕,她還真沒有什麽喜悅的感覺,一是孩子的爹對她來說,幾乎和陌生人無異,二是她自己還覺得自己是孩子呢,穿越前後都沒有養孩子的經驗,她一想到要養育孩子就有點頭痛。


    可是看到哥哥關切的眼神,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勉強笑道:“哥,沒什麽。”


    駱茗卓皺起眉頭,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正想再問上兩句,就聽到駱淦黎罵道:“還能有什麽事?你這死丫頭就是看不慣我們父子情深,在那裏搞怪。茗卓,你現在就給個痛快話吧,你弟弟這個忙你幫還是不幫?”


    麵對父親的咄咄逼人,駱茗卓知道即使自己拒絕,父親肯定還是會有無窮的後招,他便沒有把話說絕:“爹,我對弟弟的遭遇也很是痛心,隻是我現在還沒有在太子殿下的身邊站穩腳跟,弟弟又得了殿下的厭惡,若是現在貿然就提要求,恐怕不會得到好的答複,反而會適得其反,不如再過一陣兒,等我在這邊穩定下來,殿下的氣也消下去了,我再提不遲。”


    駱梁的眼睛唰的一下睜開了:“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能反悔。”


    駱茗卓坦然說道:“自是不會反悔,這樣你可以消停了嗎?”


    沒錯,他確實不會後悔,隻不過什麽時候提,那可就是他自己來決定了,還能用這件事吊著駱梁,讓他收斂一點,別到時候真破罐子破摔了,想要對駱依依不利。


    駱梁從地上坐了起來,抱著駱淦黎:“謝謝爹,若我有一天能上九重天當值,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和娘。”


    駱淦黎顯得很是寬慰,他拍了拍駱梁的後背:“你好好活著就好,可不要再想什麽求死的事情了。”


    兩人互相安慰了一番,放開之後,駱梁突然想到姐姐:“爹,那姐姐怎麽辦?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在牢裏待著吧。”


    駱淦黎沉吟了一下:“茗卓,這件事還是要著落在你身上了,你弟弟的事可以暫時往後拖一拖,但妍茜的事情可是拖不得啊,她還要嫁人呢,等這件事傳了出去,她還怎麽見人?”


    駱依依很是不滿:“你們還真把我哥當神仙啊,求完這個求那個,還有完沒完了。”


    駱淦黎瞪了她一眼:“你閉嘴,我在和茗卓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駱茗卓想了想:“這件事我會去試試,但我有個條件。”


    駱淦黎很是不滿:“你居然和我提條件?”


    “是。”駱茗卓臉上絲毫沒有退縮的樣子。


    駱淦黎本來想靠自己父親的威嚴壓倒對方,可駱茗卓麵無表情,並沒有退下陣來。


    他隻好氣哼哼的說道:“你說好了,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麽條件。”


    “由你出錢在城南買下一棟宅子,宅子的地契留給依依,等迴去之後,依依和娘親都可以搬出去住,若娘親念舊,不同意搬走,那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之禮。”


    駱依依愣了一下,沒想到哥哥在這個時候將這件事情提了出來,她本來還以為這件事沒有著落了,哥哥既然被嵇揚看中,那肯定是要留在九重天的,她一個人在家裏,分家就更加困難了。


    不過哥哥倒是替娘考慮的很好,按娘親符珍的性子,肯定是不會離開的,她娘和她性格完全不一樣,還是尊崇以夫為天的。


    駱淦黎蹭的站了起來:“那怎麽行?那豈不是要分家?”


    駱茗卓避重就輕的說:“爹,你一直以來都並不喜歡依依,那又何必還繼續留她在那老宅子裏麵給您添堵?搬出來之後,她肯定會時常迴去看望您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駱淦黎自是不同意,他還在世就讓兒子分了家,那在街坊鄰居中豈不是丟人?


    可是如今駱茗卓的身份水漲船高,他這個當爹的便沒有過去那麽硬氣了,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最後駱淦黎勉勉強強同意了這個條件。


    但他要求把宅子的地址改到了自己家的隔壁而不是城南,這樣麵對街坊鄰居的詢問,他還可以含糊其辭一番。


    兩人談妥後,駱茗卓起身便要迴去複命,他走到院子中,駱依依追了出來。


    駱茗卓看了看她的神情:“怎麽?哥哥來九重天當值,你不高興嗎?”


    駱依依揪著自己的衣服帶子小聲嘟囔:“也不是,隻是以後就不能常常見到哥哥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有些埋怨起嵇揚來了,雖然對哥哥前程很好,但以後在凡間她又少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駱茗卓摸了摸她的頭發:“不會的,等再過一陣,我得到太子的信任之後,我就申請探親迴去看你。”


    “好,這可是你說的。”駱依依又高興起來。


    …………


    當天下午,眾多過來參加宴席的人便逐漸沿著通天之途離開了九重天,駱依依一家也不例外,隻不過世事難料,他們來的時候還是五口人,等迴去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三個人了。


    等迴到了家中,駱淦黎麵對著一妻一妾,將事情簡單一說,他的正妻宮卉直接暈了過去,眾人立刻手忙腳亂的,又掐人中又叫大夫,折騰了一通後,宮卉才幽幽的醒了過來。


    一旁的妾室符珍給她扇著扇子,慢慢的說道:“姐姐,你別憂心,茗卓既然說了會想辦法的,那妍茜一定會迴來的。”


    宮卉一把推開了符珍:“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女兒怎麽會幹出偷盜的事,肯定都是你女兒害得!”


    駱依依站在一旁,知道符珍不善言辭,若在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吃虧的,宮卉肯定會把氣都撒在符珍身上,她扶著娘親,低聲說道:“娘,咱們先迴屋吧。”


    符珍開始不願意走,後來駱依依多勸了幾次,終於還是同意了,扶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半個月,駱依依告誡了娘親要躲著正房那邊走,不要自己主動當靶子送上去,符珍歎了一口氣後,還是同意了。所以駱依依也過了半個月的清淨日子。


    若是在以前,即使她躲著走,正房那邊也會想法設法來找茬,但這次哥哥也算是九重天的人了,宮卉還是不敢過度欺負她們母女了。


    而半個月過後,家裏總算消停了一點時,駱依依記掛著自己的任務,便偷偷從家中溜了出來,想趕緊把手中朱顏血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出去,要不然哪天被爹娘發現了,又是麻煩事。


    魔族在她所住的這個城鎮也有專門用來聯絡的地點,但距離她家頗遠,有的時候她懶得走動,便偷懶躲到自家宅子後麵一個很少有人去的小胡同,再將負責聯絡的女子喚出來。


    駱依依沿著家門口的位置繞了一圈,拐進了小胡同後,眼看左右無人,便在地上燃上了三柱香,這香是特製的,待香燃出的煙逐漸升起,成為三條筆直的線時,她蹲了下來,做了幾個魔族傳信時的特殊手勢。


    隨後,那香燃出的煙竟慢慢改變了形狀,變換出一張人臉來。


    這張臉明顯是一張女人的臉,正是上次要求駱依依去偷盜朱顏血的那個女人。


    這女子名為沁顏,為了方便在魔族在這裏傳信,便在這裏開了一間酒樓,以酒樓之名行傳銷之時,駱依依便屬於被忽悠進去的人之一。


    那人臉上的嘴唇動了動:“看你迴來之後許久沒有聯係我,我還以為你任務失敗了。”


    “沒有,隻是我家出了一些事,不怎麽太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偷溜出來的。”


    她從身上的口袋中摸了摸,將朱顏血拿了出來,草上麵的紅色鮮紅如血,草莖上三圈黑色環狀色帶也異常顯眼,確實和當時沁顏展示的朱顏血一模一樣。


    沁顏看起來很是驚喜:“沒錯,就是這個,有了這個,衍公子的身體定不會再有大礙了。”


    她從煙霧中伸出一隻手來,就要取走那棵朱顏血。


    駱依依立刻抬高了手臂,拉遠了距離:“那我的東西呢?你沒忘了交換的條件吧。”


    沁顏的手縮了迴去,沒好氣的說:“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


    她的臉消失了片刻,很快又出現了,一本藍色封皮的書被煙霧托著,從那邊傳了過來,啪的掉到了地上,甚是神奇。


    駱依依連忙撿起來,翻了幾頁,果然是當前她最需要的魔功秘籍。


    沁顏說道:“這下你可滿意了吧,還不快把朱顏血拿過來?”


    駱依依立刻笑著將那棵草塞進了煙霧中,紅色的朱顏血在煙霧中被慢慢的吞噬,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沁顏收到了草,看起來也很滿意,便好心提點了一句:“魔功雖然速成,但也很容易走火入魔,你修煉的時候切記不要操之過急,還是循序漸進為好,若有什麽看不懂的,可像往常一樣,來天香樓來找我解惑。”


    “知道了,謝謝。”駱依依同沁顏告別後,便吹滅了那三柱香,用手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將煙霧揮散,又將剩下的香搗毀,以免留下什麽痕跡。


    拿著那秘籍站起身,駱依依一邊翻著,一邊朝著胡同外走去,她的魔功已經停滯好久了,如今拿到這個自然是如饑似渴的看起來。


    從胡同中走出來,正要轉身朝著家中走去,突然迎麵撞上一個身影,手中的秘籍啪的掉到了地上。


    駱依依手忙腳亂的將書撿了起來,她很是心虛,正想將書塞進口袋,可不經意的抬頭一看,一下子愣了。


    眼前的人還是個熟人。


    那人眼中含著一絲笑意:“駱姑娘可是不認識在下了?”


    “自然不是了,”駱依依連忙說道,人生第一次的炮友,那心得有多大才能忘掉啊,“隻是在這裏見到你,有些驚訝。”


    顧塵殤看著她捂在胸口的書:“這書是?”


    駱依依趕忙將這書扔進口袋中,開口胡扯道:“沒什麽,就是最近有些學武自保的衝動,便在地攤上淘了一本秘籍,那賣書的人說我骨骼驚奇,將來必成大器,我便將這書買了下來,想要迴去看看。”


    顧塵殤看起來有些疑惑:“地攤上的書也能修煉嗎?”


    “能啊,你別看不起地攤貨啊,再說了,我這人可是天賦異稟,自學成才又有什麽稀奇了?”由於天生臉皮厚,駱依依說這話臉都沒紅。


    “你…很想要學武嗎?”


    “是啊,”駱依依點頭,“學武又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別人,我為什麽不學?對了,不說這個了,你怎麽在這裏?”


    顧塵殤唰的打開折扇,通身貴氣,很有大戶人家公子的模樣:“我出來遊玩,途徑此地,正好碰上你,看來你我當真是有緣。”


    駱依依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圍,什麽人遊玩會遊到這種鳥不拉屎荒無人煙的小胡同啊,鬼才會相信,不過她這人一向豁達,反正兩人除了那一夜其實也不怎麽熟,對方有所隱瞞也是應當,她很理解。


    隻不過駱依依此刻心中抓耳撓腮,實在無心寒暄,很想立刻迴去看剛拿到的那本秘籍,便雙手抱拳說道:“顧公子,那我還是不耽誤你遊玩的雅興,不過此處沒什麽好看的,你還是往那邊去比較好。”


    駱依依好心的指出了一個方向,當作自己日行一善了。


    她轉身正想興奮的走掉,自己的手腕倏然被抓到了,顧塵殤的聲音傳到她耳邊:“既然依依也喜歡學武,不如你我討教一番如何?”


    “討教?還是算了吧。”駱依依這魔功可不能露出來,要不然就死定了,不過這人還真是自來熟啊,“依依”叫的真是順口,不過算了算了,兩人都有肌膚之親了,她也就不計較了。


    顧塵殤看她興致缺缺,思考了一下,又換了一種說法:“我近日新修習了一門功夫,不如我演示給你看看,還請依依多多指教,如何?”


    駱依依一聽不需要自己出手,果然有些心動,沒辦法,這個時代的娛樂對她這種窮人還是挺少的,看個街頭賣藝都要在有集市的時候,現在有人要給她一個人展示功夫,豈不是就相當於街頭賣藝vip版本?那她當然開心。


    “那好吧,你展示給我看吧,不過我先說好哦,我這個人修為很低的,可能提不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沒關係,我看這裏很是清靜,就在此處展示好了,這是一套劍術,我手邊無劍,便以扇代劍。”


    他右手輕動,唰的一下,折扇便合上了。


    顧塵殤做了一個起手式,整個人倏然之間氣勢都不一樣了,再也不是剛才那種清姿卓然的翩翩公子模樣,整個人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給人以極大的壓迫。


    日光傾瀉下來,撒在他的身上,可是卻絲毫不能奪了他的風華,反而像是在他身上勾勒了一層淡淡的金邊,更增鋒芒。


    他手中雖是拿著一柄折扇,但這折扇上卻似有一層劍的虛影投射其上,給人一種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態。


    隨著顧塵殤揮動手中的折扇,帶起一陣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


    那柄折扇在他手中自在遊走,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衝破世間的桎梏,人劍合一也不過如此了。


    駱依依在一旁看著,完全被嚇到了,差點沒跪下,臥槽,還以為大家同是半斤八兩,也就是五五開的水平,怎料到……特麽這是個巨佬啊。


    隻不過巨佬的氣勢讓駱依依有點疑惑,總覺得莫名有一絲絲熟悉的感覺,但她一時又想不出到底在哪裏見過。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巨佬收招站定,向她詢問道:“如何?”


    駱依依佩服的五體投地,唉,當年她要是有顧塵殤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的水平,也不會稀裏糊塗的加入魔族傳銷組織啊。


    不過想想也就是想想,這些年沁顏還是幫了她挺多忙的,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是?


    駱依依伸出了一個大拇指:“佩服佩服。”


    “和你從地攤上淘來的功法比呢?”


    “那當然沒法比啊,”駱依依誠實的說,“我那個就是瞎胡鬧。”


    顧塵殤走到駱依依麵前:“那…若我將這套劍法教給你呢?”


    駱依依差點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傻了,還有這種好事?她生怕過了這村沒這店了,條件反射立刻跪了下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可駱依依的胳膊卻被顧塵殤托住了,這一拜就沒拜下去:“怎麽了?師父?”


    “我教你功夫不是想讓你拜我為師,而是覺得和你一見如故,與其你去學那些旁門左道,不如我親自來教你。”


    駱依依隻好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心頭滿是疑惑,什麽時候她的個人魅力這麽大了?都能折服巨佬了?還是說這是巨佬的特殊愛好?□□小新人?


    算了不管了,隻要能學功夫就行。


    她的稱唿也立刻變化了,再也不是生疏的“顧公子”了:“顧兄,謝謝你,那我請你吃飯當作感謝好了。”


    雖然她也不富裕,但受了這種恩惠,她決定咬著牙大出血一番,要不然心中過意不去啊。


    “不用,我比你年長,自然應該是我出錢,怎麽能讓你破費?”


    駱依依頗為豪氣的說:“那怎麽行?旁邊就是我家,當然是我要盡地主之誼了,你可不許攔我哦,要不然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顧塵殤看向前方的圍牆:“原來這就是你家。”


    “是啊,不過我爹可不喜歡我帶生人迴家,我就不在家裏招待你了,咱們去前邊的望月樓,我以前曾經和哥哥去過一次,那裏的飯菜很好吃。”


    駱依依豪氣之後又覺得很是肉痛,那邊的一頓飯可就要上百兩銀子,簡直要掏空家底啊。


    不過為了劍法,值了!


    顧塵殤:“那好,不過這次你請我,那下次可就輪到我請客了,你可不許拒絕,要不然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駱依依沒想到這話這麽快就迴到自己身上了,其實自從上次在青樓一別,她本不欲與對方有過多牽扯,可現在他都要教自己功夫了,日後自是要常來常往的,也就沒必要拒絕了。


    駱依依便說道:“好。”


    她轉身帶著顧塵殤朝望月樓走去,今日恰逢集市,街上很是熱鬧,人來人往的。


    兩人擠過了足足有三條街道,從人群中穿了過去,但望月樓前卻不擁擠,畢竟這裏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費的起的,還是很高檔的。


    駱依依帶著他走了進去,兩人直上了二樓,找了張靠窗的桌子。


    這間望月樓也確實對的起它名貴的價格,她敲了敲這裏的桌子,上好的降香黃檀,木質堅實,花紋漂亮,雖然比不上她當年在崇安殿中所用之物,但比她現在的家裏可是富貴多了。


    窗邊有蘭花垂下兩三朵,落到了桌沿上,這花一看就有人精心打理過,而窗外,恰好可以看到天水城中的流水,沿著街邊潺潺而過。


    駱依依拉開一把椅子,伸出手:“顧兄,請。”


    “謝謝,不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一直這麽客氣。”


    “好吧,”駱依依本來也不是什麽扭捏的人,“那我就直接叫你顧塵殤了。”


    她伸手打了個響指,招唿店裏的夥計過來。


    夥計手腳麻利的將桌子又抹了一遍,又端上來一壺茶水:”不知兩位客官想要點什麽?”


    駱依依很是豪氣的拍了一下桌子:“把你們這裏的招牌菜都端上來好了。”


    顧塵殤伸手攔在駱依依身前:“何須如此破費,簡單一些便好。”


    “那怎麽行?今天我高興,自是要大吃大喝一番。”


    那夥計一聽,知道是來了個貴客,眉開眼笑的說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飯菜馬上就來。”


    駱依依端起茶壺,倒上兩杯茶水:“顧塵殤,不知你家住何處,可是也在這天水城中?”


    顧塵殤沉吟了一下:“並不是,我家住的有些遠,但我如今正在四處遊曆,這小城景色不錯,我偶爾便會經過這裏,停留一陣兒。”


    “原來如此,怪不得除了青樓那一次,我從前沒有見過你。”


    駱依依一口喝下茶水,突然感到一陣頭暈,她將手放在太陽穴處揉了揉。


    顧塵殤關切的問:“你怎麽了?”


    “沒事,”駱依依將手放下,這才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剛才光顧著高興了,竟然忘了自己疑似懷孕這件事。


    不過雖說是“疑似”,但症狀確實越來越像了,偶爾便會出現頭暈乏力,晨起嘔吐的現象。


    她張開嘴,猶豫要不要提一句“我好像懷孕了”,但這話會不會把顧塵殤嚇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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