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樣身為世家的清河崔氏家主崔茂似乎完全被蕭錚遺忘了,蕭錚既沒有提拔任何一個崔家的子弟,也沒有在工部另設任何官職架空崔茂。


    崔茂心中自然萬般惶恐,擔心是不是那日他去王湛府上密談的事被蕭錚知道了,蕭錚惱羞成怒要對付他和清河崔氏。


    他三番兩次想主動去找蕭錚當麵解釋清楚兗州的事他沒有參與其中,但是齊王府的親兵卻攔下了他,告訴他齊王有事不便見他。


    崔茂自然知道這是蕭錚的托詞,他心中更加認定了蕭錚要準備對付崔家,因此才對自己避而不見。


    崔茂一時心急如焚,急火攻心之下居然病倒了,一連幾日臥床不起。


    崔府臥房內,一名侍女正在小心給崔茂喂藥,他的兒子崔遠則侍立在一旁待命。


    良藥苦口,崔茂喝了兩口就喝不下去了,擺擺手示意丫鬟將湯藥端走。


    “父親,你身體還沒好,藥還是要喝的。”兒子崔遠以為父親諱疾忌醫,忙開口勸道。


    崔茂搖搖頭,示意侍女端藥離去,歎了口氣:“為父這是心病,湯藥無用。”


    崔遠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父親,我發現自從齊王從兗州迴下邳之後,便很快臥床不起,你這心病不會是跟齊王有關係吧。”


    崔茂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道:“一步錯步步錯,為父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為父死則死矣,若是連累整個清河崔氏萬劫不複,為父罪孽就大了。”


    崔遠有些不相信:“父親,事情應當還沒糟糕到那一步吧,我看齊王也不是什麽殘暴不仁之人,應該不至於會對我們整個清河崔氏痛下殺手吧。”


    崔茂痛苦閉上了雙眼,歎氣道:“你不了解蕭錚,他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我崔茂出爾反爾在先,他這次絕不會輕饒我,更不會放過崔家的。”


    “快,趁如今他還沒動手,你今天就離開下邳,去長安投奔你的堂兄。”崔茂活到這個年紀已經將自己生死看淡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族人,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崔遠。


    崔茂原本有六個子女,有四個在河北被白巾軍所殺,還有一個在荊州任職縣令時被流寇所殺,隻有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小兒子崔遠幸免於難。


    崔遠如今在下邳的羊山書院就學,也參加今年的科舉考試,順利考中了舉人,可惜在會試中沒考好,名落孫山,這也成了崔茂心中爆發危機意識的導火索。


    崔遠搖搖頭:“為人子者,危難之時豈能拋下父親獨自逃命。再說,我始終不相信齊王會將我們崔家怎麽樣。”


    “你這孩子……”


    崔茂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氣急,剛要繼續勸,門外卻傳來一個下人急切的稟報聲:


    “老爺,齊王殿下府外求見,說聽聞老爺病了,上去探視一番。”


    崔茂瞬間愣在當場,隨即他慌忙不顧勸阻就要起身,口中還不住催促兒子崔遠:“你趕緊親自去大門恭迎蕭……齊王,不可怠慢。”


    崔遠應諾而去,崔茂也漸漸冷靜下來,心中湧起一陣希望,蕭錚聽說他病了,還願意上門探病,說明還願意當麵跟自己談談,自己和崔家還有一線生機。


    ……


    蕭錚負手站在崔府大門外,望著崔家的匾額,內心一陣好笑,他不過就是打算先晾崔家兩天,讓他們好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場問題,沒想到直接把崔茂給嚇病了。


    早知道如此,他崔茂當初又何必首鼠兩端,沒事跟王湛他們攪在一起,跟自己過不去呢。


    崔府內很快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看到一個年輕的士子快步走到蕭錚麵前,蕭錚看他樣貌與崔茂有幾分相似,想來應該是崔茂的兒子。


    “學生崔遠,參見齊王殿下,有失遠迎,讓殿下久等了,還望殿下恕罪。”崔遠快步跑到蕭錚麵前,納頭便拜。


    “崔公子不必如此多禮,我隻是聽聞崔尚書病了,特意上門探視一番。”蕭錚微微一笑道。


    崔遠又行了一禮道:“家父隻是偶感不適,齊王有心了,裏麵請。”


    崔遠在前麵帶路,蕭錚不緊不慢跟在後麵,笑問道:“崔公子可有出仕?”


    崔遠麵色有些尷尬,訕笑道:“學生今年隻考中了舉人,會試落榜了,但學生下屆科舉一定高中的。”


    蕭錚微微一笑,中過舉人,那就好辦了。


    崔遠很快就將蕭錚帶進了崔茂的臥房,崔茂一見蕭錚,慌忙就要下床見禮,蕭錚忙出言勸阻道:“崔尚書抱恙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崔茂這才消停,隨即吩咐兒子去奉兩杯茶水過來給齊王。


    奉茶這種小事有下人來做,崔遠明白父親的意思,他是有事要和齊王單獨談談。


    崔遠剛退下,崔茂再次掙紮著起身,跪在蕭錚麵前,這次蕭錚沒有攔他,隻是平靜看著崔茂。


    “臣有罪,是臣辜負了齊王。”崔茂麵露惶恐,彎腰重重對蕭錚行了一個大禮。


    蕭錚微微一笑:“崔尚書何出此言,又何罪之有?”


    崔茂深吸了一口氣,道:“當日臣投奔齊王之時,曾經答應過齊王,絕不反對科舉製、均田製和攤丁入畝,但臣……”


    “但你出爾反爾了是嗎?”蕭錚平靜道。


    崔茂內心更加惶恐,隻得再次賠罪:“臣有罪,請齊王責罰。”


    蕭錚淡淡一笑,語氣依舊十分平靜:“你剛來投奔我之時,勢單力孤,因此什麽事都滿嘴答應,但是後麵隨著王湛他們也投奔於我,你覺得世家大族已經在朝堂中有了話語權,便覺得可以與我講條件了是嗎?”


    崔茂後悔莫及,隻能再次告罪:“臣糊塗,願受齊王責罰。”


    蕭錚冷冷一笑:“那你覺得我該怎麽罰你?”


    崔茂一時啞口無言,說輕了不是說重了也不是,隻得低聲道:“任憑齊王處置。”


    蕭錚也不想再賣關子,略一沉吟,道:“我曾答應過崔尚書,若我將來取了天下,崔家的所有商鋪和宅邸我都會還給崔家,崔家在冀州一成的土地也還給崔家。但既然現在崔家先負了我,我也隻能更改條件,我隻能將崔家在清河郡的商鋪和宅邸還有一成的土地還給崔家了。”


    崔茂聞言頓時一陣肉痛,他當然知道兩種方案之間的差距價值幾何,但是他也隻能咬牙認了,誰叫自己一時糊塗站錯了隊呢。


    “多謝齊王。”


    蕭錚將崔茂的反應看在眼裏,崔茂總得為自己的首鼠兩端出爾反爾付出代價,免得他下次還是不長記性。


    “崔尚書,我不妨把話挑明,我這次願意放過你們崔家不是因為你們崔家對我有什麽功勞,也不是因為你們對我有什麽利用價值,而是因為我蕭錚是一個念舊的人,你們崔家是第一個帶頭投奔我的一等一的世家大族,我希望可以給你們一份好的迴報,但前提是你們願意竭忠盡智效命於我。”


    崔茂哪裏不明白蕭錚的意思,當即表忠心道:“齊王放心,從今往後崔家和我崔茂唯齊王馬首是瞻,絕不敢再有二心。”


    蕭錚微微頷首:“你要明白,這不僅僅是你,也是你們清河崔氏對我蕭錚的承諾,如果你再次違背,後果你自己心裏有數。”


    崔茂俯首再拜:“臣明白,臣絕不敢再有負齊王。”


    蕭錚淡淡一笑:“既然崔尚書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給崔家一份恩典吧,我看令郎不錯,今年也考中了舉人,已經有了為官的資格,我破格任命他為中書舍人如何。”


    崔茂明白蕭錚的意思,中書舍人就是為了架空中書令王湛而設的,若是自己兒子出任中書舍人,就意味著自己和王湛為敵,崔王兩家徹底決裂了。


    崔茂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了,隻得替兒子謝過蕭錚的恩典。


    ……


    當蕭錚離開崔府的時候,門口的親兵帶給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高成和薛衝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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