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壽春城。


    太守府內,馬源親自揮鞭,正一鞭一鞭狠狠抽在自己的堂弟背上……


    馬剃頭後背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抽爛,露出了一張血肉模糊的後背,馬剃頭趴在地上,全然沒有平時的兇狠毒辣,隻是不住地慘叫和哀求堂兄,最後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已然奄奄一息。


    而太守府的屬官和親兵就在一旁看著,見馬源如此生氣,也不敢勸,免得殃及自身。更何況平日裏馬剃頭目中無人,仗著自己是馬源的堂弟,對他們動輒打罵羞辱,他們都恨不得馬源當場打死他,又怎麽會為他求情呢。


    馬源抽了幾十鞭,累得一身大汗,索性直接拔出刀子,大聲吼道:“我索性一刀劈了你,也算給琅琊軍一個交代。”


    一旁的親兵慌忙抱住馬源,苦苦哀求。


    馬源哪能真殺了自己堂弟呀,不過就是做個樣子罷了,見親兵勸阻,也就趁勢丟開刀子,故作一副無奈的樣子,親兵也趁機將馬剃頭扛下去休息。


    “你們說說看,現在該怎麽辦,要怎麽樣才能讓琅琊軍退兵?”


    戲演完了,馬源開始問計於屬下。


    一班屬官個個低著頭,默然不語。


    馬源有些怒了,他原本是個江賊,起兵趕走原來的九江太守後,對於太守府原來的屬官卻是一個不殺一個沒動,還照常發俸祿養著他們,就是想著有事的時候他們能給自己這個大老粗出出主意。


    可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刻,他們一個個屁都不放一個。


    一想到琅琊軍的大將薑維已經率領三萬大軍攻入九江郡,隨時都會攻打到壽春,馬源就沒來由一陣頭痛。


    一開始堂弟告訴他並沒有追迴流民,而是把他們都殺了的時候,自己並沒有當迴事,流民而已,殺了就殺了吧,說不定反而能嚇住其他人,讓他們不敢再動逃離九江郡的心思。


    隻是他的堂弟沒告訴他,自己殺人的時候越過了徐州邊界……


    直到琅琊軍大將薑維率領三萬大軍氣勢洶洶攻打九江郡,馬剃頭才顫顫巍巍告訴他,他追殺的時候越過了徐州邊界,一不小在徐州廣陵郡當著琅琊軍的麵殺了流民……


    於是就有了馬源當眾鞭打堂弟馬剃頭這一幕。


    隻是就算現在打死馬剃頭也無濟於事了,他需要的是盡快拿出一個退敵之策。


    眼看這些屬官一個個低頭不語,馬源隻能直接點名:“佟長史,你來說說看。”


    長史佟仁不情不願出列,其實他知道退敵的最好方案就是將越界殺人的馬剃頭交出去,如此一來琅琊軍自然也不會再有攻打九江郡的借口。


    但是他這個方案他不敢說出來,畢竟馬源護短人人盡知,馬剃頭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也沒見他處罰過。


    佟仁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們派人去跟琅琊軍談談,聽聽他們的條件,看看他們要怎麽樣才願意退兵。”


    在佟仁看來,琅琊軍十有八九提出懲治兇手,到時候馬源自己再決定要不要交人。


    馬源思索了許多,才無奈點點頭:“那就辛苦先生替我跑一趟了,隻要琅琊軍的要求不太過分,我都可以答應。”


    佟仁一下子傻在原地,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自己沒事給他出的什麽餿主意。


    “報!”


    一個士兵突然衝了進來,跪倒在地,滿臉驚慌。


    “發生什麽事了?”馬源心中沒來由一慌


    “敵……敵軍打到城下了。”士兵明顯嚇得語無倫次。


    “怎麽可能,琅琊軍怎麽會如此神速。”


    馬源一臉不敢置信,他昨天才收到琅琊軍攻打九江郡的消息,怎麽可能今日就打到壽春城下,就是飛也飛不過來呀。


    “不……不是琅琊軍,是廬江郡那邊打過來了。”士兵慌忙解釋道。


    馬源瞬間氣得想罵娘,他早該想到,如今自己落難,身為老對手的周烈必然是要落井下石,自己大多數兵力都調去抵禦琅琊軍了,如今壽春城兵力空虛,還真沒辦法對付廬江軍的趁虛而入。


    “殺——”


    城外殺聲震天,馬源在太守府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唇亡齒寒,要不試試看能不能說動他吧。”佟仁想了個出了個主意,低聲勸道。


    馬源無奈點點頭:“隻能試試了。”


    ……


    城下,兩萬廬江軍鋪天蓋地般,將整個壽春城圍個水泄不通。


    城上,精銳都被派去抵禦琅琊軍了,留守壽春的守軍都是老弱病殘,看著城下的兩萬大軍,一個個麵無血色,人心惶惶,一股絕望的氣息在城頭上彌漫。


    “馬大人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城頭上的守軍紛紛散開,一大幫親兵和屬官簇擁著馬源出現在城頭。


    看著城下旌旗獵獵的兩萬大軍,馬源心頭更加惱怒,如果是平時,這區區兩萬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隻是現在他的大部分兵馬都被派去抵禦琅琊軍了,城內隻剩下五千不到的老弱病殘和新兵蛋子,他也沒有信心可以守住壽春城。


    城下騎著高頭大馬的周烈也看到了城上頭的馬源,哈哈大笑,高聲道:“馬癩子,你終於出來了,還以為你繼續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呢。”


    馬源聽到周烈喊他馬癩子,心中不由一陣惱怒,他天生頭上長了一大片黃癬,從小便被人叫做馬癩子,後麵他占了九江郡,也算了成了一方霸主,才沒人再敢這麽叫他,想不到今天還是被周烈揭了短。


    若是往日,馬源早就跟周烈對罵了,隻是形勢比人強,如今周烈兵臨城下,他是有火也不敢發呀。


    “周太守,我們談談如何?”


    馬源強壓住火氣,幹笑著問道。


    周烈還是哈哈一笑:“談,當然可以談,等我攻破了壽春城,你跪在我麵前的時候,你想怎麽談都可以。”


    “姓周的,你別欺人太甚,我告訴你,琅琊軍已經打到淮南了,就算你今天滅了我,下一個就會輪到你頭上。”


    馬源再也壓製不住心頭的怒火,直接撕破臉皮破口大罵。


    周烈卻是冷冷一笑:“那又怎麽樣,反正不管怎麽樣,你都得死在我的前頭。”


    馬源還想再說什麽,周烈卻已經不想再跟他廢話,直接開始下令攻城。


    刹那間,箭如雨下,親兵擔心馬源的安危,立即護送他下了城頭,迴到太守府。


    迴到太守府的馬源還是一陣心神不寧,他心裏很清楚,單憑城內的五千老弱病殘,根本守不住,自己與其留在城中坐以待斃,不如溜之大吉。


    反正自己當這個九江太守這些日子,也搜刮了不少銀子,大不了自己重新拉一支隊伍,繼續當一個江賊去。ъiqugetv


    說幹就幹,馬源當即迴房收拾好所有的金銀珠寶,叫上所有的親兵,從兵力最薄弱的東門直接突圍而去……


    至於自己的堂弟馬剃頭,大難臨頭,他自求多福吧,他實在不想帶這個累贅。


    馬源一跑,城中士兵再無鬥誌,望風而降,大開城門,周烈得以順利占領了壽春城。


    在投降的佟仁等人的帶領下,周烈很快就在太守府抓到了傷勢太重而無法逃跑的馬剃頭,周烈沒有絲毫客氣,也不跟他囉嗦,直接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派人將人頭裝好送去給前線的薑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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