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外,白巾軍軍營。


    帥帳內,高成和龐賁爆發了激烈的爭論。


    兩人爭論的源頭是龐賁有意親自進城勸降薛衝,高成卻堅決不同意他以身犯險。


    “不行,此事本王絕不同意,本王怎能讓軍師如此舍身冒險。”整個帥帳都在迴蕩高成的咆哮。


    龐賁卻是心意已決,道:“主公三思,非我出馬不能勸降薛衝,還望主公準許。”


    高成還是不能同意:“軍師,我們如今麾下已有五萬兵馬,對付薛衝區區五千兵馬有何難,軍師又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進城勸降薛衝。若是薛衝發難,本王悔之晚矣。”


    龐賁搖搖頭:“主公此言差矣,對付薛衝是不難,但若是能勸降薛衝,則主公霸業可成。”


    高成狐疑道:“軍師此話當真,這個薛衝當真如此重要?”


    龐賁點點頭:“若能勸降薛衝,主公不僅可以白得五千精兵,更可以進一步通過薛衝勸降羅林留下的六萬大軍,如此一來,整個河北主公再無敵手,主公霸業必成。”


    高成聞言心中也有些意動,但一想想此行的風險,還是強忍住,搖搖頭:“還是不可,此事過於兇險,薛衝此人跟我白巾軍有深仇大恨,若是他對軍師不利,軍師又該如何?”


    龐賁知道高成是擔憂他的安危,心中也隱隱湧起一絲感動,卻還是堅決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主公不可再猶豫了。再說,外人不了解我,主公還不了解我嗎,我龐賁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既然我敢進城勸降薛衝,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高成一愣:“軍師當真有十足的把握?”


    龐賁毫不猶豫點頭稱是,他知道如果他不這樣說,高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其實他心裏也就大概有六七成的把握,此行還是有一定風險,但是一想到勸降薛衝的重要性,他非去不可。


    高成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如今的龐賁對於白巾軍而言太重要了,沒有龐賁,苟延殘喘的白巾軍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十幾日內擺脫困境,擁兵五萬。若是龐賁有何不測,已經元氣大傷的白巾軍恐怕沒幾天就得再次煙消雲散。


    但他也知道龐賁是個極度自負的人,他認定的事一定要去做,就是自己這個主公也勸阻不得。


    既然說他有十足的把握,那就讓他試試吧。


    想到此處,高成隻好點點頭:“那就有勞軍師了,隻是軍師務必小心為上。”


    而後,高成想到了什麽,咬牙切齒道:“若是薛衝當真對軍師不利,我高成定要整個邯鄲城雞犬不留。”


    龐賁淡淡一笑,心中卻生出些許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


    ……


    邯鄲城內,士兵來報,城下有人自稱是白巾軍使者,有事要見薛衝。


    薛衝一愣,猜到白巾軍是派人來勸降他,隻是心中奇怪白巾軍什麽時候也學會先禮後兵這一套了。


    不過薛衝倒是打算見上一見,畢竟白巾軍兵馬數倍於自己,霍儀的援軍也不知幾時能到,自己何不跟這個使者虛與委蛇,多拖上幾日呢?


    至於投降……他薛衝可不是什麽貪生怕死之輩。


    很快,城上的士兵就放下一個吊籃,晃悠悠將龐賁拉上城頭,一落地就押去見薛衝。


    龐賁一被押過來,薛衝愣住了,隻見龐賁濃眉掀鼻,黑麵短髯,樣貌十分醜陋,暗歎白巾軍是沒人了嗎,怎麽派這麽一個醜人做使者。


    不過薛衝為人還算有涵養,麵上沒有表露出任何嫌棄之意,隻是淡淡問道:“敢問先生何人?”


    龐賁一拱手:“在下巨鹿人龐賁,乃是魏王的軍師。”


    龐賁?沒聽過,不認識!


    不過聽到龐賁居然還是白巾軍的軍師,薛衝心中還是忍不住一喜,高成怎麽想的,居然讓自己的軍師親自出馬。不過這樣也好,自己把他扣下來,看白巾軍還敢不敢攻城。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是沒錯,但也沒規定說兩軍交戰不扣來使呀。


    不過薛衝臉上還是不動聲色,明知故問道:“不知先生見薛某又有何指教?”


    龐賁淡淡一笑,語出驚人:“龐某是特意來告訴薛中郎將一個壞消息的。”


    薛衝冷笑,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些說客都是這副模樣,就喜歡語不驚人死不休,他薛衝可不吃這一套。


    龐賁看薛衝的表情知道他不信,也不解釋,隻是從袖中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薛衝。


    小紙條曲卷成一團,應該是從一個小筒中取出,想來應該是飛鴿傳書之類的。


    薛衝滿臉疑惑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麵赫然寫著一行小字——“霍儀毒殺六中郎將,發兵趙郡。”


    薛衝心中怒火瞬間騰起,將手中紙條撕個粉碎,殺心頓生,他們十二人同在老太尉麾下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早已親如兄弟,鄴城一戰已經走了五人,如今龐賁居然還敢拿剩下的六人來欺詐誆騙他,他豈能容忍。


    “來人!”薛衝麵色鐵青,厲聲喝道。


    “到!”


    門外立即閃進幾個親兵。


    薛衝一指龐賁,厲聲道:“將此人拖下去梟首,將屍體丟下城。”


    幾名親兵領命,就要把龐賁押出去。


    龐賁卻是麵無懼色,也不掙紮,隻是哈哈大笑:“好,我龐某先行一步,隻等薛中郎將幾日後下陰曹地府與我再聚。”


    薛衝也稍微冷靜下來,隱約感覺龐賁話裏有話,一揮手,示意手下先鬆開龐賁。


    薛衝冷笑:“先生倒是說說看,為什麽過幾日我也要下地府?”


    龐賁哈哈一笑:“霍儀已經毒殺六人,豈會留薛中郎將一人獨活?莫非薛中郎將以為那張紙條是假的。”


    薛衝也徹底冷靜下來,心想這個龐賁應該不會蠢到編一個如此蹩腳的謊言來騙他,畢竟此事很容易查證。


    難道……城中的六位兄弟真的被霍儀那老匹夫毒殺了?


    想到此處,薛衝一個八尺男人瞬間淚流滿麵,悲憤不已。


    老太尉臨終前,自己在他床前發過誓要好好照應他們六人,如果他們真的被毒殺,自己死後有何顏麵去見老太尉。


    “為什麽?霍儀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薛衝雙目赤紅,惡狠狠看著龐賁,如同一頭發瘋的豹子。


    龐賁略一沉吟,暗忖他們七人感情如此之深,若是薛衝知道是自己設計間接害死了六人,必然不會放過自己,更別說投降一事了。


    “是王寶,他跟霍儀密告你拒不出兵,有跟我們白巾軍勾結的嫌疑。王寶一死,霍儀自然就認定他說的都是真的,為了免除後患,才毒殺了城內留守的六位中郎將,並親自派兵來對付你,畢竟對於他而言,你比我們白巾軍更危險。”


    薛衝頹然跪倒在地,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


    他想不到,因為自己拒絕出兵,居然會連累六位兄弟無辜慘死,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們。


    龐賁卻搖搖頭:“薛中郎將此言差矣,你們七人都立有赫赫戰功,朝廷卻不能封你們為將軍,也擔心你們會因此心懷怨恨,對朝廷不利。”


    “羅太尉一死,再無人可以保護你們,朝廷自然不會再留你們性命。”


    “無論你出不出兵,霍儀都會隨便給你們安個罪名,將你們通通除去,隻是或早或晚的事。”


    聽到羅太尉的名字,薛衝苦笑,是呀,羅太尉如此功高蓋世卻被朝廷逼死,朝廷又怎麽會留他們七人性命。


    但是他現在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希望一切都是龐賁的騙局,他的六位兄弟都還是好好的活著。


    薛衝擦幹了眼淚,站了起來,完全恢複了理智,他對龐賁道:“麻煩先生在城中委屈一日,此事我自會派人去查清楚,若是發現你在騙我……”


    薛衝眼中殺機迸現:“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龐賁心中鬆了口氣,知道此事可成,隻要薛衝發現事實正如他所言,他有信心說服薛衝為了報仇倒向他們白巾軍。


    不過他心中也暗暗下定決心,迴去後一定要魏王毀掉所有證據,所有知情人都要滅口,絕不能讓薛衝知道完整真相。


    龐賁點點頭:“薛中郎將盡管派人去查,我已吩咐過城外守軍,絕不多加阻攔。”


    薛衝看他如此從容,心情更加沉重,命人將龐賁押下去軟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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