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律例銘文記載,賣身仆人一樣享有最基本的權利,主家不能隨意毆打傷害。而仆從子嗣更是必須恢複自由人身份。俞家怎麽敢這麽幹?”


    葉軒依舊記得,當初大夏立國之時,是不允許賣身為奴之類的,家仆擁有絕大多數的自主權,是真正意義上的仆從,下人,而不是奴隸。


    結果隨著時間發展,底層人民越來越難以生存,民間賣身為奴求一口活路的越來越多。


    再之後,從上到下的士紳階級都爆出過打死打傷自家仆從的案子。於是乎,這群自覺高人一等的士紳階級,合在一起,逼迫皇帝不得已修改條例。至此,大夏從法律規定上的人人平等,第一次出現了法律準許的奴隸階級。


    即使如此,條例仍舊規定了他們的生命權益,保障他們活下去的基本權力,同時也規定他們的後代擁有自由,屬於正常的百姓。


    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奴隸的後代,早就變成了下一代的奴隸。


    “元老爺子的兄長,原本也沒機會娶妻生子,俞家也沒打算讓他留下下一代。結果,在發現元闕老爺子,靠著自己乞討度日,硬是活了下來,最後甚至被一個私塾先生看中,硬是憑著自己高中進士,把俞家太爺的弟弟給擠下去之後,又氣又恨。”


    “於是乎,直接強行給元老二配種,生了個孩子,就是今天跟在俞遊身後那個。至於老的,我聽說啊,是當初被他們逼著,當著小孩的麵,硬生生折磨致死的!”


    “好像就是那年,元闕高升,壓了俞家二大爺一頭。”


    葉軒聽得握緊了拳頭。


    “說來也是心寒。為了這事,元老爺子聽說都找過俞家那邊的上麵人,結果人家要求元闕幫他幹幾件肮髒事,老爺子沒答應。然後俞家就報複的更狠了。”


    老板歎了口氣:“如今世道啊,你自己再厲害也沒用,你得身後有人有勢,才沒人敢動你!可有人有勢,肯定就會幹壞事!你說這讓清官怎麽活?”


    葉軒最後沒買他的水果,但留下一百兩銀子,以作酬謝,喜得老板眉開眼笑。


    一番思量之後,葉軒擬定計劃,換了身衣裝,潛入到俞府。


    他要求不高,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俞家人怎麽對待老爺子的兄弟和侄子的,他就怎麽對待迴去。


    當然,他也會合理合法的這麽幹。


    海灣城隻是一座縣城,縣城中的最強者,也就是縣學武館的館主,按照大夏律例的要求,六品而已。


    即便存在異數,一個五品也就頂天了,葉軒不覺得這樣的小縣城裏會存在四品強者。


    如果打起來,他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單挑了整座城。


    這就是他的底氣。


    元闕住在自家的老宅子裏。


    當年家道中落之後,這宅子原本已經被他爹賣出去抵債了,倒不是俞家收購的。


    後來隨著他的官越做越大,當年買下來的人,既不敢得罪俞家,也怕惹得元闕不高興,打了折又賣迴給元闕了。


    隻不過,即使如此,對於清貧的老爺子老說,也花了他好些年的俸祿。


    大哥那一脈在鄰府幹脆沒迴來了,老屋也就天天空著沒人住。


    去年他和老仆兩個人趕了幾個月,才到家,年前打掃了一番,總算是有了些人氣。


    今天天氣不錯,老爺子在院裏擺著躺椅,正在曬太陽。


    老仆給他蓋上一層薄被,怕他凍著,自己在邊上做棉鞋。


    這些年老爺存了些養老的銀子,夠花了。隻不過跟著大人忙習慣了他也閑不下來。


    翻了個身,被子滑落,元闕頓時驚醒。


    伸手擋住太陽,老爺子半天才適應這明亮的光線,有些虛弱地問道:“老張,小軒來信沒?”


    “老爺,哪有那麽快,軒少爺二月初才來的信!下一次,肯肯定要等春闈全部結束了,才寫!這才過去大半個月,就是寫了,現在估計也才到泰州。”


    老仆笑嗬嗬地迴答到。


    老爺每天必問的事,就是葉軒小少爺來沒來信。


    “嗯,看來再等幾天應該就是就到了。”老爺子把被子拖起來,蓋在身上,輕咳了兩聲:“以他的本事,春闈攔不住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個狀元!”


    “我感覺沒問題!”老張眉飛色舞到:“軒少爺他武功又好,秋闈就拿了解元!文采又高,您和京裏的大學士親自點的解元!就算是去京城,肯定也沒問題的!”


    “哈哈,我倒也想!難呐!”老爺子的眉頭也舒展開了:“想當初,我也是在咱們幽州秋闈拿的解元。本以為去了京都參與春闈,至少也是個前三。誰知道,是我太小瞧天下豪傑了!”


    “不過,轉念一想,小軒的詩情無人可匹,若是今年閱卷的主考官中意詩詞的話,興許他能進前三。”


    “嘿嘿,老爺就靜待佳音吧!軒少爺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俞府門口,俞遊帶著元純慢悠悠地走著。


    他自己手裏什麽都沒有,後麵跟著的元純則背了一身的貨。


    左手拿著椅子,隨時要準備放到俞遊屁股底下。肩膀上扛著袋子,袋子裏是新鮮的瓜果蔬菜。右手拎著又一個大袋子。從他手上的勒痕來看,袋子重的很。


    偏偏為了避免肩膀上的瓜果掉落,元純整根右臂根本不敢動,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兩人就這麽從縣衙門口路過。


    站崗的士兵仿佛沒看見一般,直到俞遊走遠,兩人才對視一眼,各自歎了口氣。


    “這俞家少爺,也太狠了,哎!元老爺子迴來之後,他這是天天帶著元純出門,天天折磨!未免,做的太過了!”


    “噓!小心給人聽見!”旁邊的同僚連忙提醒:“哎,這種事,不是咱們能管得。元老爺子自己都沒辦法,我們又能怎樣?”


    “都是海灣的,這麽多年了!俞家一直作威作福不幹人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人把他們給拾掇了!”


    “難呐!”


    俞遊走到自家門口,故意停下,就這麽笑眯眯地看著元純。


    “我發現經過我這麽些天的鍛煉,你的毅力耐力都大大提高啊!下次,再給你加點貨,咱們多走幾步,從你家老宅旁邊路過試試!”


    俞遊笑得無比陰冷。


    元純一臉麻木,隻是右臂的肌肉已經痙攣,一抽一抽的,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死也不動。


    “沒意思,放下吧,真把你弄殘了,以後我還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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