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常過。


    在跟洛洪斌、滕英逸等幾個人吃了頓飯,逛了逛城,再把他們送走,葉軒就和凝香過上了甜蜜性福的快樂生活。


    至於小荷,小荷……


    五天裏,葉軒除了陪姑娘,就是專心修煉,以此打消心裏的那股負罪感。


    隻不過,武道修為上,下丹田裏的那道氣旋,已經被他壓縮到了極致,再也不能擴張半點。


    經曆過毀滅重塑的氣旋,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與正常的都不一樣。


    葉軒放棄了再往裏硬擠靈氣,免得落得個爆炸身亡的悲劇。轉頭專心打磨儒道。


    在吹了幾天牛之後,嘴上的舌竅水到渠成般開啟,葉軒順利進入開竅境三重天。


    由此,他不得不感慨,讀書改變命運是真正的真理。起碼不用像武道那般,需要那麽多的天材地寶去養。


    若是以後儒道能夠推廣開來,哪怕是貧窮農戶子弟,隻要能讀書,能識字,便可通過儒道改變自身的命運。


    到那時,統治者們,再也不能如此輕易就剝削下層的民眾,再也不會出現固話到如同一潭死水的社會階層。


    人人平等的大同時代,才更有可能到來。


    人人皆可讀書,人人皆能成聖。


    一番感慨之後,他就給凝香戴上了剛買迴來的鈴鐺。


    “幹嘛?”


    “今晚比比看,你和鈴鐺誰叫得響。”


    十月初八,秋闈的氣氛在經過幾天的沉寂之後,在這一日,又迎來一波小高峰。


    閱卷的院子大門向內打開,把守的官兵們努力張開已經在打架的眼皮子,看著幾個神情亢奮的庶吉士走出來,手裏捧著一張絲綢製成的榜單。


    不少考生起早趕來這裏,隻為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成績。


    士兵們推開鬧哄哄的人群,給劉全忠讓開道路。


    這位來自京城翰林院的侍講學士,神色威嚴,帶頭走向告示牌。


    後方的庶吉士連忙跟上,拉開綢布,將兩頭的繩子掛在木牌兩端。


    “雲州秋闈到此結束!文考榜單已出,眾考生如有異議者,前往可前往按察使衙門質詢。”


    言罷,他沒在人群中找到想見的那個人,有些失望地離去。


    等到大人們離開,人群頓時一哄而上,衝到近前看榜尋人。


    “穆承!頗有才名,這次秋闈竟然隻考了三十名!”


    “這個桓永貞倒是還不錯,看來不止會寫詩,策論也可以啊!考了第十名!”


    “衛家這個衛克可惜了!第六名,人卻沒了!”


    “可惜個屁!那人在城裏,天天欺男霸女,死了才好!讓他中了進士當了官!才真是可惜!”立馬有人反駁到。


    人們的目光順著排名往上看去,終於看到了萬眾期待的名字。


    “不對啊!這經魁亞魁的名字咱們也都熟悉!可砸門雲州的小神童怎麽才是亞元!誰能搶了他的解元!”


    榜單一如春闈棒,共分三段。第九名及以後最多為第三段;第八名亞魁與三到七名經魁為第二段;解元獨列第一段,以示褒獎。


    “葉長吉是誰?這是哪號人物?憑什麽搶了張叔大的第一!”


    來看熱鬧的除了考生也都是些讀書人,立馬就不服氣了。


    看到一個橫空出世的名字直接蹦在了他們所認識的所有才子之上,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人群鬧騰起來,眾人互相傳遞消息,詢問打探,竟無一人知曉這個葉長吉是何方神聖,為何突然變成了解元。


    甚至,有記性好的學子,一番迴憶之後,無比肯定。當初文考張貼考生名單時,絕對沒有這個名字。


    一時間,群情激奮!作弊之聲不絕於耳。


    憤怒的人群在某些人的煽動帶領下,直奔按察使衙門,一定要閱卷放榜的京官給個說法。


    當洪流散去,唐書吏從樹林裏走出,一臉陰笑。


    “葉軒啊葉軒,鬧這麽大,你的答卷是必須要公布於眾的!我和賀大人都想看看,你這個武夫到底有幾分才識,能買通元闕和劉全忠給你評了個解元!”


    一群人浩浩蕩蕩直奔按察使衙門,有不知情的觀眾一聽,也都覺得義憤填膺,紛紛加入聲討舞弊的隊伍中。


    人群數量越來越多,巡街的士兵擔心暴動,也根本不敢阻攔,隻能一邊立馬派人去臬司衙門調大部隊來,一邊緊急上報正副按察使大人。


    很快,暴動的消息便傳遍了半座府城,人們競相奔走,轉告茫然的百姓這個驚人的消息。


    而原本的問題,就在這一遍遍傳話中,變了模樣。


    “什麽?元大人被那個葉長吉買通了,直接給他定了解元?”


    “什麽?這個葉長吉從天而降,不在考生名單裏還參加了秋闈,還拿了解元?”


    “什麽?連京城來的那些翰林院大學士們都被收買了?這葉長吉到底是何許人也!”


    一時間,葉軒費盡心思給元闕剛剛捧起的名聲,就在這有心人的謠傳下,出現了鬆動。


    哪怕許多人不肯相信元老大人會幹這樣的事情,可畢竟府城居民數以萬計,傳著傳著,自然也就有人信了。


    而那個葉長吉,更是被百姓們打成了徇私舞弊,背景深厚,以權謀私的十惡不赦的形狀。


    哪怕按察使衙門外一片寬廣,不到巳時,就已經被人擠得水泄不通。


    憤怒地喊聲響徹雲霄,哪怕是從未關注過雲州士林的吃瓜群眾,也在人們的普及下,知道了前九名,除了第一都在合理區間內。唯有那個葉長吉,無人知曉。


    “確實,就算這人沒有買通元老大人,能出這樣的簍子,老大人也有個失察之過啊!”


    理中客們經過理性分析,下了判斷。


    劉全忠是第一個趕出來的大官。


    前腳剛離開考院,後腳就發生了暴動,他不憤怒是假的。


    作為一個讀書人,尤其是能夠給皇子上課的讀書人,劉大人有著足夠的氣節和氣量,可也禁不住這群人如此的謾罵與無知。


    “閱卷是庶吉士們閱的!我和副考官根本沒有插手!”


    “那評斷標準不還是你定的!”


    劉全忠差點氣死:“這標準自京城到九州,無一不同!”


    “誰知道你有沒有修改!”


    人群中立馬就有人質疑。


    “我讓他們出來對質!”劉全忠氣瘋了。


    “嗬嗬,都是你的人,你讓他們怎麽說,他們肯定就怎麽說唄!”


    “你!你們!”劉全忠隻覺得一口老血卡在胸口,這群人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文人氣節,什麽叫做風骨。


    “我堂堂侍講學士!用得著收受賄賂?區區一個秋闈解元!算得了什麽?滿朝朱紫,有多少秋闈解元?別說秋闈,你們這群考生,有多少能中進士!中了又有幾個能出任仕途?”


    “本官讀書講經二十年!何曾做過一件虧心事!”


    “難道今日瘋了,為了你們口中所謂的那點銀子,就把什麽都出賣了?”


    唐書吏貓在人群中,眼看著前方最鬧騰的學子不敢吱聲,便掐著嗓子喊道:“想證明你們閱卷判名沒錯也簡單!把試卷公布不就行了!”


    “我大夏律法有明文規定!秋闈春闈考卷,保密保存十年!嚴禁公布!你們想造反嗎!”


    賀明大踏步走了出來,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仿佛堅定地與劉全忠站在一邊。


    身為一州按察副使,老練的刑名,他對大夏律法的熟稔程度,相較於葉軒有過之而無不及。


    元闕聽見這話,心裏歎了口氣。


    這件事其實解決起來非常簡單,就是按照唐書吏喊得那樣,把葉軒的考卷公之於眾。


    可問題是,自古以來文人相輕極為嚴重!文考閱卷這件事,不同的人對答卷的評分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


    這也是為何,每一屆的兩榜進士,都認當年的主考官為老師的原因。正是因為這些主考官定下了評分標準,有利於他們的答案,才讓他們得以高中。


    不拿出來,上麵質詢,可以給上麵查,隻要解釋合理,加上考官那一脈力保,完全沒問題。


    可一旦公之於眾,麻煩就大了。


    朝廷的這項規定,一是為了保證朝廷擁有絕對的裁定權,以免被普通人幹擾;二也是為了方便秋後算賬,留一份底在,以後有事,什麽都好說。


    可一旦公之於眾,不管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首先裁定權進了平頭百姓手裏,其次以後的想要攻擊算賬,便少了一分利器。


    百姓都說好,你憑什麽說不好?


    元闕冷冷地看了賀明一眼,走出大門,麵相烏泱泱的人群,聲音不大,卻堅定地說道:“葉長吉便是葉軒,長吉是他的字。”


    人群忽然安靜下來,人們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至於為何公式名單沒有他,因為他是考前幾天才被諸位名宿聯名推舉進秋闈的。相關的吏部文書,由賀大人主要負責,可以公示。”


    “至於為何判葉軒第一,他到底寫得如何,本官也不知道。本官相信葉軒,更相信劉大人!本官要求,公示葉軒的考卷!一應罪責由我來擔!”


    劉全忠驚了,連忙勸道:“老大人!不可!這會讓您……”


    “無妨!無非是提前一年致仕罷了!”元闕擺擺手,笑嗬嗬地看著他,低聲解釋道:“我相信你的眼光,更相信那孩子的水平!”


    “就用我最後的官身,送他上文脈的高峰,助他一鳴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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