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大年初一, 肅國公府的下人們按著慣例, 一早便起來準備祭祀事宜, 府裏各處熱熱鬧鬧的,比尋常日子都要喜慶幾分。


    一路上的下人們看到步履匆匆的三姑娘, 這麽大清早兒的就往行起院趕, 俱都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稀罕得多瞧上兩眼。


    不隻是其他下人,就連雪梨此刻也有些弄不懂, 好端端的姑娘怎麽這個時候來了行起院。


    先前看姑娘急匆匆的出門,還當她是急著去見夫人的, 誰知在半道上才發現不對勁,這哪裏是去找夫人的, 分明是去找四爺的。


    在通往行起院前的一道岔道口上, 席瑾蔓突然止了腳步,一直在追著跑的雪梨險些就撞了上去,一停下來忙拍著胸口順氣。


    “姑娘,怎麽不走了?”雪梨順著席瑾蔓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發現了異常, “咦?今日行起院怎麽這般熱鬧?”


    往常來行起院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今日倒好, 一個,兩個,三個的,數一數光自己站在這兒的這一會兒, 進進出出便得有七八個人。


    且這些進出的俱都是正值妙齡的姑娘家,嬌滴滴俏生生的,個個姿容不俗,看著便覺得養眼。


    “雪梨,這幾個是咱們府上的人嗎?”席瑾蔓的目光來迴在院門上龍飛鳳舞的“行起院”三個大字,與下邊的一眾各有千秋的美人之見徘徊。


    雪梨搖了搖腦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有些感慨。


    “這麽多個眼生的美人兒,就是將整個府裏的婢女俱都招來,怕是都比不上,也不知四爺從哪裏弄來的人,夫人那裏可知曉?”


    席瑾蔓此時可顧不得娘親知不知曉,隻覺得一股莫名的怒氣升騰而起,轉身便想走人。走了幾步,卻又覺得不甘心,複又迴頭往行起院走去。


    至於在氣什麽,不甘心什麽,席瑾蔓此時也顧不得思索。


    一路上這些個眼生的婢女倒是好規矩,連行禮都嫋嫋娜娜的,姿態極優美,顯然都是精心調/教過的。


    席瑾蔓看得仔細,心裏就越是氣惱。


    四叔原是這種人?


    好在書房裏倒還清淨,隻是不止沒有貌美的婢女,連四叔也不在裏頭。


    也是,美人兒都在外邊呢,四叔怎麽會在一個人待在書房裏。


    席瑾蔓繞了一圈,便去外頭想找人問問四叔的行蹤,卻發現滿院子裏除去那群眼生的婢女,一個原本行起院的下人都沒看到。


    這是將人都遣走了?


    還是雪梨無意間瞥見了一個藏在老樹後頭的婆子,手指頭指著嗬斥讓站出來,這才算找到了人問話。


    “你們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沒看到三姑娘在這兒嗎,不出來伺候躲著做什麽?”雪梨個好脾氣難得動怒一次,軟綿綿的卻沒什麽氣勢。


    “冤枉啊,借老奴幾個膽都不敢啊!”那婆子忙跪下磕頭喊冤,“這不是四爺先前吩咐,沒事兒別在院子裏轉悠,老奴這才不敢隨意出來。”


    顯然不單單隻是因為這個緣故,席瑾蔓不欲與這婆子多費唇舌,也不計較她話中的真假,直接問起了正事兒來:“四爺人呢?”


    “迴三姑娘,昨夜四爺一整夜未歸,至今沒個消息傳來,老奴也不曉得這會兒四爺人在何處。”


    昨夜四叔沒迴來?那昨夜與自己一同迴來的不是四叔?席瑾蔓正疑心自己吃醉酒記岔了,就見雪梨學著雪桃平時的樣兒訓起那婆子來。


    “你個老婆子好大的膽子,昨夜我守著半宿沒睡,分明親眼看到四爺進的府,比國公爺迴來得還早許多,怎麽到你口中就成了一夜未歸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讓管事將你拖出去吃頓板子才老實!”


    “唉喲,老奴可真是冤枉啊,不信姑娘您去打聽打聽,四爺昨兒個晚上可真沒入行起院一步,大夥兒都能作證。雪梨姑娘,您說實話,您可是看著四爺進的行起院?”


    那婆子嚇得一個接一個地磕起頭來,生怕真被拉下去打板子。


    “這……反正我是看著四爺進府的。”雪梨這下也不似先前那般篤定了,當時她接到了姑娘便拜別了四爺,直接迴了玉笙院,還真沒看到四爺有沒有迴行起院。


    席瑾蔓看那婆子樣子不似作假,再看雪梨這副樣子,便猜四叔許是將自己送迴府後,又出了門去。


    既然四叔人都沒迴來過,那這些人是哪來的?昨日來時可還一個都沒見著呢。


    那婆子有幾分眼力勁兒,不等席瑾蔓問出口,便先一步解釋起來。


    “三姑娘可是奇怪這些個都是怎麽冒出來的?今早天剛大亮,大管家親自帶著這二十四個女娃過來。”


    說著這婆子兩手各伸出幾根手指頭比劃著,“還交代說是貴人送來的,讓我們先避開些,等四爺迴來再說。”


    別說是其他人,連行起院的人也都在疑惑,這群人是從哪個貴人那裏來的,怎麽還勞動大管家親自帶進來。


    “四叔還不知曉?”聽完那婆子一席話,席瑾蔓心中那口鬱氣突然就煙消雲散,心情好了不少。


    “四爺今日還未歸來,想來應該還不知曉吧。”


    那婆子平日裏見都見不到四爺一麵,哪裏會知道這種事,隻憑著眼色,順著席瑾蔓的心意來答話罷了。


    話音還未落,席瑾蔓的餘光便瞥見一個靛藍色身影,一抬頭,果真是四叔迴來了。


    原本席瑾蔓還想上前迎一迎四叔,可一見整個院子裏的鶯鶯燕燕,好似都找著了主心骨似的往四叔跟前湊,便沒了那份興致,連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三分。


    席駿錚收到了消息,一辦完事就立馬趕了迴來,看著院子裏汙糟糟的一片,一張臉冷得像帶了刀霜似的。


    哪怕是在一片紅飛翠舞裏,哪怕那櫻桃紅的雲錦鬥篷在其中絲毫不顯眼,席駿錚也一眼就看到了書房前的那個俏麗身影。


    待看清小姑娘那張俏臉的神色變化後,席駿錚的臉上倒是升騰起幾絲玩味的意味,連空氣裏汙濁的脂粉味也變得沒那麽令人生厭了。


    “虧我還擔憂榕姐兒今日起不來,耽擱了祭祀的時辰,榕姐兒起得到比我料想得早多了。”


    說著席駿錚已經走到席瑾蔓跟前,“頭還疼嗎?怎麽不多睡會兒?”


    後頭兩句的聲音愈加關懷,自頭頂傳來,讓席瑾蔓殷紅著雙頰,不敢抬起頭來再看向四叔。


    實在是那兩道牙印……四叔就頂著這麽副模樣外頭跑的?他怎麽有臉?


    再一想罪魁禍首是自己,席瑾蔓也就沒臉再同四叔鬧脾氣了。


    “不疼,謝四叔關懷。”


    不能抬頭看四叔,席瑾蔓便將視線落在了眼前,已經聚集成四排的二十四位美人兒身上。


    席駿錚一轉過身,二十四位美人齊齊地行了一禮。


    “奴家見過四爺,給四爺請安。”音調婉轉悠揚,還帶著尾音,聽得躲在後頭看熱鬧的幾個小廝骨頭都酥了。


    這四排的站位看得出來還有名堂,站在頭一排的六位美人兒,也不嫌這臘月裏的天兒,衣領低得席瑾蔓幾乎能看到幾個波瀾壯闊的美景。


    真是……辣眼睛。


    席瑾蔓偏過頭去。


    一位看起來年紀二十出頭裝扮較成熟的姑娘站了出來。


    “四爺,奴家奉主子之命來伺候爺,以後奴家一幹人等便任憑主子差遣。”


    “我們進去吧。” 席駿錚的視線依舊落在低垂著腦袋的小姑娘身上,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往一旁瞧去。


    席瑾蔓有些吃驚於四叔的反應,可到底是貴人送來的,就這樣不給貴人麵子?


    “怎麽?難不成是你看上了哪個?否則為何一個勁地往那邊瞧去?”


    聽出了四叔話裏的調侃,席瑾蔓冷哼一聲。


    “我才不要,四叔自個兒留著吧。”


    席駿錚一笑,也不同她說什麽,而是直接對著滿院子的道:“你們從哪兒來,迴哪兒去吧,國公府裏不缺下人。”


    一眾美人麵麵相覷,說話的依舊是先前的那個姑娘。


    “四爺,國公府不缺下人,可也不缺奴家一幹人的一口飯,何不如留下奴家,待日後看看奴家的本事,再決定去留。主子他……”


    那美人兒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席駿錚打斷。


    “誰自認比我身旁這位國公府上三姑娘長得美的,站出來我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這可是整整二十四個美貌婢女啊,你知道我有多眼饞嗎!


    四爺:還給您,看不上眼。


    太子:媽媽,有人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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