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蔓倒抽一口涼氣,一雙桃花眼兒不由瞪大了幾分,精致的蓮紋青花掐絲琺琅手爐險些從白蔥纖嫩的手指間滑落。


    這……這和前世不一樣啊!


    四叔明明該三日後再迴來的,怎麽提前了?


    席瑾蔓略一思索,該不會是因為那日在坤雲山上的事,讓四叔改變了主意?否則又或是哪裏出了岔子,讓這一世發生的事與前世不一樣了?


    那婆子可沒管席瑾蔓什麽反應,說完這些話,又行了個禮,便匆匆趕往正屋裏去,給夫人傳信兒去了。


    歲暮天寒,遊廊上通透,灌脖冷風使得雪桃雪梅兩人不禁縮了縮脖子,才站了一會兒,手腳皆已涼透。


    “姑娘,咱們快些去夫人那裏吧,可別吹了風凍著了。”雪桃見席瑾蔓依舊站著沒動,似乎是在發愣,便出聲提醒。


    席瑾蔓迴過神來,一想這樣也是好現象,兩世發生的事兒不一樣了,好歹證明了肅國公府的命運很可能與上一世不同,爹娘也可以不用如上一世那樣英年早逝。


    這麽想著,席瑾蔓加快步伐,繞過擺著插屏的穿堂,向廳後爹娘所居的正房走去。


    門口打簾子的丫鬟遠遠看到幾人往這邊走,便已經熱絡地打起了簾子,席瑾蔓一走進門,就依稀聽得方才遇到的那婆子,正跟周氏稟告四叔之事。


    正院在屋裏伺候的落梅絲竹兩個接過席瑾蔓脫下的紅刻絲鑲邊翻毛鬥篷,簇擁著她往屋裏走,才走到房門口,就聽周氏開口的聲音裏隱隱似乎含有責備之意。


    “怎麽這時候迴來了?就沒有提前傳消息迴府?”


    “沒有,方才門房上的知道來人是四爺也嚇了一跳呢!”


    那婆子見夫人鎖了眉頭不大高興的樣子,忙陪著笑態度愈發小心翼翼,生怕連累了自己這麽個跑腿的。


    這倒是與上一世相同,上一世四叔三日後迴府,同樣也沒有打一聲招唿就迴來了。


    不過上一世恰巧大房一家子也在三日後歸府,府裏本就做好了接人的準備,多一個四叔少一個四叔差別倒不大。


    周氏的眉頭愈發緊皺,正欲再說什麽,轉眼一見女兒來了,愁容立即散去,笑著從靠著的榻上坐起來。


    “榕榕來了,一路可有凍著?”


    席瑾蔓坐到娘親身邊,按住娘親欲起來的身體,讓娘親繼續在靠榻上倚著。


    “娘你躺著別動,女兒不冷,你看,帶著手爐呢!”


    說著席瑾蔓放開手爐,主動握上周氏的手,想讓娘親安心。


    一路捧著手爐,手心裏自然是暖融融的,周氏哪裏能不知道女兒的把戲,反手便將女兒柔若無骨的柔荑抓在了自個兒的手心裏,果真觸到女兒的手背一片冰涼,愈顯冰肌玉骨之感。


    見被娘親戳破,席瑾蔓嘿嘿一笑,任由娘親抓著自己的手帶入她所蓋著的小毯之中。


    此時離用晚膳也沒久了,時間緊迫,四爺的事得抓緊安排,周氏遂不再與女兒多少什麽,轉頭問了那婆子福壽堂與三房那裏有沒有人去傳信,便先讓那婆子下去。


    視線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周,沒見到鄭媽媽,便開口問了絲竹。


    “鄭媽媽呢?讓鄭媽媽去四爺的院子裏看看可還缺什麽,再讓人去灶房傳個話,讓她們先弄兩桌席麵出來,其餘的過會兒自會有人再去灶房吩咐。”


    “席麵擺在祖母那裏?”一聽弄兩桌席麵,席瑾蔓便知這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為四叔接風洗塵了。


    周氏放開女兒的手,撐起身體讓落梅準備衣裳。


    “咱們先去你祖母那裏看看再說,你四叔去前院換完衣裳,定是要去給你祖母請安的。”


    子女歸家,頭一件事便是要給爹娘請安,這是孝道。


    可誰都知祖母愛清淨,又與四叔的生母蘇老姨娘不對付,也不知這次祖母對四叔態度會如何,還得觀望觀望再說,不能就這樣貿然吩咐下去擺宴。


    周氏已經從榻上起來,走到四扇楠木雕的走百病屏風後頭換衣裳,席瑾蔓怔怔坐在榻上,心跳突然有些快。


    一手捂住心髒,席瑾蔓滿腦子都是四叔的身影,整個人有些混沌。


    哎呀,要見四叔了。


    可是昨日才出了那件事,過會兒該如何麵對四叔?


    席瑾蔓有些頭疼,若是三日後迴來多好啊,好歹還能讓自己冷靜冷靜,思考一下昨日之事的應對之策。


    站在一旁的雪梅叫了席瑾蔓一聲,席瑾蔓抬頭往那座四扇屏風後看了一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換衣裳。


    席瑾蔓身上穿著的是一身家常半新的衣裳,雖是半新,可但凡是席瑾蔓的衣裳,款式料子就沒有差的,四叔本就是家人,就這麽去也不失禮。


    因此周氏便沒有提讓席瑾蔓換衣裳的事,這天寒地凍的省得她折騰一趟。


    可席瑾蔓卻不是這個心思,生怕自己來不及迴去換衣裳,對娘親說了一聲便匆匆忙忙往玉笙院趕,周氏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周氏由落梅扶著從屏風後頭出來,正好看到席瑾蔓揚長而去的身影,不禁搖了搖頭,臉上笑容確實更深了。


    “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風風火火的,沒個姑娘家該有的樣子。”


    落梅捂嘴偷笑:“夫人前兩天還擔憂姑娘性子愈發安靜,說像是突然變了個性子,這變迴去了又有話說,奴婢可要為姑娘喊冤。”


    周氏假意嗔責地看了落梅一眼:“就你這張嘴會說,還不快些去準備準備出門,出了岔子看我不打你板子!”


    落梅是一點兒也不怕的,嘴上討饒了幾句,便笑嘻嘻地出去了。


    誰都知道夫人嘴上說著三姑娘沒個姑娘家該有的樣子,可心底裏寵著呢,否則哪會這麽多年都還沒能給拗過來?


    前些日子周氏大病臥床,卻發現女兒突然像是變了個人,周氏心底擔憂女兒這是被自己的這場病給嚇著了,可等自己病好了,卻沒見女兒變會原來的模樣,便疑心女兒是心裏藏了事兒。


    也因此女兒前些日子提出要去福雲山祈福,周氏沒忍心怎麽反對,此時女兒出去了一趟變迴了原來的模樣,周氏覺得是女兒心裏的煩心事解決了,心裏頭隻有高興的。


    半個時辰後,席瑾蔓這才趕到了祖母的福壽堂,還沒進門,便聽聞福壽堂裏的丫鬟說了四叔已經迴去的消息。


    特意打扮了一番卻撲了個空,席瑾蔓的內心有些複雜,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


    因著怕來得遲,席瑾蔓一路步履匆匆,膩白如玉的臉上泛起潮紅,此時聽聞四叔不在,整個人便懈怠了下來,一雙浸了春水的桃花眼裏多了幾分嬌惰,愈發媚色惑人。


    一身素雅的白底綠萼梅衣襖,非但沒有遮掩住席瑾蔓的好顏色,反而襯得她愈顯嬌柔,千嬌百媚,惹人憐愛。


    這麽身不出挑的衣裳,還是席瑾蔓深思熟慮後才挑出來的。


    冬日寡淡,大夥兒便愛穿些顏色重的,原本席瑾蔓也是這麽想的,挑了幾身有些挑花了眼,不知該如何選才好。


    這對於席瑾蔓還是頭一次對穿著這麽在意,女兒家自然都愛漂亮的衣裳首飾,可席瑾蔓仗著自己顏色好,隻覺得衣裳穿在自己身上都好看,從沒有這麽鄭重地挑選過衣裳,倒是讓屋子裏的丫鬟覺著驚奇。


    席瑾蔓還是後來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昨日的事,又開始怕真被四叔認出來,便索性挑了身素淨的,打算到時候在福壽堂往人後一站,也沒有那麽打眼。


    最後那兩桌席麵一桌送到了四叔的院子裏,一桌則進了席瑾蔓的肚子。周氏說女兒這幾日在外頭辛勞,得好好補補,敞開了肚子吃的席瑾蔓最後吃得撐得慌,直到半夜三更都沒睡著。


    倒是四叔那裏的那桌席麵被原封不動地撤了下去。


    也不知四叔是去了哪裏,從福壽堂出來後便出了府,聽說一夜未歸。


    第二日,等席瑾蔓起來時便收到了四叔讓人送來的一個雕花匣子,裏頭是一個流雲百福的玉佩,模樣甚是精致。


    席瑾蔓素來愛美玉,收到四叔的這份禮自然是歡喜的。


    再一打聽,似乎是每個院子裏送的都是這麽大小的一個匣子,席瑾蔓咂舌,心想著該不會四叔給每個人送的都是一樣的吧?


    聽聞四叔原本駐守的關外有一小鎮盛產美玉,四叔一人送一塊玉佩倒也容易,無需費什麽心思,不是沒有可能。


    很快席瑾蔓便知曉了並非如此,至少小姑姑席蕙靈收到的便不是。


    席蕙靈從未見過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也沒有什麽聯係,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收到這個兄長送的東西。


    一個人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玉質九連環半天,席蕙靈便忍不住想到了席瑾蔓這個侄女,興衝衝跑去玉笙院,想要和侄女一起玩。


    起先席瑾蔓是很開心的,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席瑾蔓的錯覺,似乎小姑姑在看到四叔送自己的那匣子裏的玉佩後便沒有那麽開心了。


    仔細看看,席瑾蔓又覺得定是自己想多了,小姑姑可不是還在開開心心地玩著九連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姑姑:哥哥背著我都幹了些什麽?!哼!生氣了!╭(╯^╰)╮


    斷網後電腦連了一個小時的手機熱點都沒有連上,以為今天要斷更了,怕得半死,現在連上網簡直感動到哭泣(灬@-@


    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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