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言會在街道上遇到付玉揚, 實屬偶然。


    和之前的無視不一樣, 付玉揚乖乖地叫了聲“學姐”, 倒是讓林小言有些不知所措, 想起前一段時間他和許優走在一起的傳言,她有點拎不清兩人的關係。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付玉揚所在的地方,一片搖搖欲墜並且在兩年之後就會被拆除的危房區。


    “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林小言自以為沒有把驚訝表現出來, 但還是沒能逃過付玉揚的眼睛, “雖然這裏破舊了點, 但至少給了幾十戶人家一個落腳的地方。”


    可是……這裏沒過多久就要被強製拆除了。


    林小言望向付玉揚身後的房屋,牆上長滿了青苔,不規則的牆皮已經脫離,可以看出滲水非常嚴重, 但是家家戶戶的門上都貼了對聯, 掛了紅色的燈籠,頹敗中又帶著一絲喜慶, 嫋嫋升起的白色煙霧帶來人間真實的煙火氣。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 最多三年, 這裏就要被拆除了。”付玉揚眼眸低垂, 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挫敗感。


    就算這裏再殘破不堪, 也給了他一個能擋雨避風的地方,還賜給他那些不算和睦但是也不壞的鄰居。


    林小言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動了動嘴唇,也隻能說了一句“會有補貼”。


    付玉揚‘嗬嗬’冷笑,就算有補貼又怎麽樣, 那麽點錢遠不夠這裏的人再買一套房子,還是隻能租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或者露宿街頭。


    林小言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補貼會很豐厚,畢竟將來提議拆遷的並不是現在這個市長,她說出來怕是會被當成是胡言亂語。


    “你要去書店嗎?”


    付玉揚掃了一眼林小言背上的小書包,沿著這條路走下去,適合林小言去的地方也隻有一家書店。


    林小言點點頭,她要去給韓權渡準備禮物。


    兩人沒了後話,林小言正打算往前走,付玉揚忽然叫住了她,“許優在b市拍戲的時候,你們也在吧?”


    “我聽說那部戲的女主角是韓以歡,經常和你們一起的那個高一新生,和她長得有點像,應該是她的兒子吧?還有你那個叫韓權渡的轉校生,也和鴻振集團的韓以安有點像,韓以歡和韓以安是兄妹。”


    林小言頓住了腳步,雖然這些事情很容易查到,但是很少有人能把幾個人聯想到一起,付玉揚的觀察力和敏銳度超乎了她的想象。


    到底是要做大事的人。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最近在研究金融和企業方麵的知識,偶然看到了韓以安的照片,覺得有點眼熟而已。”


    林小言轉過頭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付玉揚繼續說,“你既然去了b市,應該知道林琛吧?”


    這才是付玉揚今天的目的,林小言點頭:“你認識他?”


    付玉揚笑了笑,左手食指輕輕敲著右手手背,語氣溫和卻透出一絲嚴肅:“那是個很危險的人。”


    “嗯?”


    “我小時候,我們這一片有個男人,沒有什麽正經的工作,但非常喜歡喝酒。他每次喝醉了酒,就會打他的老婆和孩子,隔著一棟樓我都能聽到他老婆的慘叫和孩子的哭聲,他老婆第二天出門時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卻非要說自己是不小心磕到的,一個月三十天,她要摔倒二十幾次。鄰裏們也都心照不宣的裝不知道。我弟弟當時還小,不懂事,問了一句‘你這不是被人打的嗎’,第二天,我家門口就出現了一隻死貓。”


    林小言脊背發麻,付玉揚的語氣卻十分平淡,他也不是那麽好惹的,用竹竿把貓的屍體挑走後,他在那個男人迴家的必經之路上鋪了一地的玻璃碴。


    那個男人迴家晚,醉醺醺地迴到家,走在潮濕的路上,很容易就摔了跤,變成了一隻刺蝟。


    男人在床上躺了一段時間,那是這一片最安靜的幾個夜晚,直到……


    “他老婆在外麵找了人,被他發現了,他就把他老婆和小孩鎖在了家裏,自己也不出來。那一段時間,我日日夜夜都能聽到慘叫,沒過幾天,他就死了。”


    “死因是煤氣中毒。他的老婆孩子卻沒有事,老婆帶著孩子改了嫁,跟了她的那個相好,離開了這裏,他們的兒子也改了姓,之前他兒子叫王琛。”


    林小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付玉揚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現在叫林琛。”


    “那個小孩精明得很,他媽媽膽小怕事不敢反抗他爸爸,但他不一樣,我隻是往地上撒了玻璃碴,隻要他走得穩當,一點事情都不會有。我親眼看到他往那條路上撒了豆子,他爸爸摔倒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但是一點動作都沒有,反而圍著他轉了一圈,又拿起掃帚把地上的痕跡都清理了一遍。第二天淩晨他爸爸才被人發現,要不是底子好又是夏天,他爸爸可能已經凍死了。”


    他爸爸沒能在那一晚上死掉,應該是林琛最大的遺憾,至於為什麽他爸爸會煤氣中毒但他和他媽媽一點事都沒有,付玉揚也能猜到大概。


    “總之他就是個很危險的人物,你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哦,對了。許優和他應該也認識,他們兩個從小關係就很好。”付玉揚眯起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些五彩斑斕的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奇異的光,穿著光鮮亮麗,臉龐也幹淨白皙的小姑娘將它們發給住在這裏的小孩,看著他們臉上歡喜急切的表情,女孩臉上帶著笑意。


    她不是救世的仙女,隻是很享受那種被人稱讚和敬仰的虛榮的快樂。


    許優小時候經常來他們這裏,帶一把便宜的糖果,神明一樣傲慢地把它們發給眼巴巴等著她過來的孩子們,看著他們把她圍在中央,她臉上的表情高傲的不可一世。


    “隻有我和王琛,現在是林琛,不肯接受她的施舍,自然也就引起了她的興趣,我不屑理她,但林琛和她相談甚歡。”


    兩個七八歲的孩子,笑著談論如何把惡作劇偽裝成是意外,那場麵現在迴想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許優關係不好,但是我弟弟收過她的糖,我和她一起是她的要求。”


    目的自然也是為了她那顆脆弱的虛榮心,“她當時一個好姐妹喜歡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第二天她就來找了我,我幫她,是為了我弟弟。”


    林小言在震驚中慢慢找迴了聲音:“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付玉揚看她一眼,眼中是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滄桑:“你幫了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嗯?”


    林小言還沒來得及追問,付玉揚已經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修長瘦削的背影,與殘敗不堪的居民樓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奇跡般的融為了一體。


    林小言覺得自己上輩子已經過得很慘了,她把高考失利定義為失敗,覺得人間不值得,但是現在看來,她遠遠沒有見識過真正的黑暗,那些她以為隻會出現在小說和電視劇中的情節,真實的發生在城市的每一個光亮無法滲入的角落。


    相比之下,她已經收獲了很多別人從未得到過的東西,譬如一個完整的家,一個美好的童年。


    ……


    原婭拿著她的籃球,‘哐哐哐’拍了一路,一直到了韓權渡的家中,她才震驚的把籃球放了下來。


    “我……這裏全都是他家嗎?”


    管家走了過來,將兩人帶到了後花園中,車子繞了有十分鍾,兩人才終於在泳池旁看到了韓權渡和賀昀。


    “喲,你們來了!”賀昀愉快地跑了過來,趁著原婭不注意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籃球,“這球很一般啊,你在哪裏搞的?”


    原婭白他一眼:“你看簽名。”


    賀昀把籃球轉了一圈,驚唿了一聲,“這人不是那個籃球巨星嗎,你還挺厲害的。”


    “那是,我可是體育隊的,這位來指導過我們學校的籃球隊。”


    賀昀咂嘴:“可惜了,我的生日還有一段時間,你要不先準備著?”


    “拉倒吧,我就這一個,沒有第二個,你以為見到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原婭看了下一眼望不到邊的花園,默默把她這句話收了迴去,對他們來說,或許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林小言的小書包還背在背上,看著慢慢朝她走過來的韓權渡,林小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卻沒急著把東西給他。


    “生日快樂。”


    “你今天早上已經說過了。”


    “那是短信裏說的,這是當麵說的,不一樣。”


    林小言一直熬到了淩晨,在十二點的時候準時給韓權渡發了生日快樂;韓權渡就像是在守著手機一樣,立刻就迴了她信息。


    “那麽晚睡,不好。”


    “這不是為了給你慶生嘛,我肯定是第一個發給你的。”


    “……是。”


    洛誌尚發的生日祝福是十一點五十九,不算今天的,所以林小言是第一個跟他說“生日快樂”的人。


    “其他人呢?”林小言問他。


    “在裏麵。”韓權渡指了指前方那棟米白色的房子。


    洛誌尚,宋天路和其他幾個在那次聚會上見到過的人小心翼翼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雙腿並攏著,雙手握成拳放在了膝蓋上,腰板繃得筆直,瞪大的眼睛直視著前方。


    裏麵有幾個賀昀的同學,他們在知道韓以歡就是賀昀的媽媽時,一個個震驚的連嘴巴都合不上了,再聯想到來給賀昀開過家長會的賀呈,有一種童年濾鏡被撕開的感覺。


    小說裏的情節果然是存在的,神仙父母也是存在的,還就出現在他們的身邊。


    “你們別那麽緊張,喝杯水?”


    韓以歡笑著拿起一旁的飲料給幾人倒上,迴頭卻發現幾人端著空杯子一飲而盡。


    韓以歡:“……”


    “謝謝韓……阿姨?”


    宋天路的雙腿微微顫抖,阿姨這個稱唿,他叫起來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洛誌尚已經傻了,他紅著臉低著頭,看都不敢看韓以歡。


    宋天路用胳膊搗一搗他:“你不是來要簽名的嗎?去啊。”


    洛誌尚小幅度地搖著頭:“我不敢。”


    “你們……平時看電視劇和電影嗎?”


    洛誌尚和宋天路點點頭:“偶爾看。”


    韓以歡:“有喜歡的明星嗎?”


    洛誌尚紅著臉,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叫:“我很喜歡您演的陸汝世。”


    “原來是我的小粉絲啊,”韓以歡爽朗的笑笑,轉向宋天路,“那你呢?”


    “我也很喜歡陸汝世,但是……更喜歡柳青柯。”


    “啊,是珂嵐演的。”


    韓以歡淡定自若地坐在兩人麵前,拿出手機給徐珂嵐發了一條信息,詢問她到哪了。


    收到迴複後,韓以歡對著宋天路笑道:“她一會兒就到了。”


    宋天路先是一愣,緊接著難以自已的發出了一聲驚唿。


    “giao!”


    林小言踏入客廳的瞬間,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看著屋內穿得華麗的大人,林小言看了一眼自己的針織毛衣和原婭身上的運動褲:“我們是不是穿得不太合適?”


    她們也沒有想到一個生日宴他們會穿得那麽隆重,韓權渡也是穿了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裝。


    “沒什麽,他們大人穿成那樣是因為要有他們大人的事情要做。”


    韓鴻振給韓權渡辦這個生日會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慶祝,而是為了讓那些人知道韓家的長孫已經成人了,提前認識一下。


    他已經同意了韓權渡的要求,生日會結束後他可以帶著自己的同學去外麵自己慶祝。


    “早知道就不那麽早把洛誌尚和宋天路叫過來了。”


    看了一眼在韓以歡麵前手足無措的兩人,韓權渡走上前去想把兩個人叫過來,卻遭到了拒絕:“我們和韓老師聊得很開心,不用擔心。”


    兩人的雙手不住的顫抖,韓權渡把它理解為是太開心了。


    林小言掃視了一圈,在場的這些大都是c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引起不小的轟動,他們端著酒杯洽談,臉上帶著客氣又虛偽的笑容。


    讓林小言沒想到的是,祁川也來了,他跟在他爸爸的身後,乖巧地跟那些長輩打著招唿,注意到林小言的視線,他抬起頭,對林小言做了個鬼臉。


    林小言:“……”幼稚。


    下一秒,韓權渡擋住了她的視線,“這裏人太多了沒什麽意思,我們去偏廳,那裏有蛋糕。”


    相比於正廳,偏廳的氛圍要輕鬆很多,在場的都是些看起來和林小言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應該也是跟著自家家長過來,受不了那邊的氛圍前來透氣的。


    韓以歡也和他們一起到了偏廳,一進門就被幾個精心打扮的小女孩圍了起來,洛誌尚和宋天路被擠到了一邊。


    “這裏,有很多我之前的同學。”


    牆角的沙發上,幾個男孩女孩正在高聲討論著什麽,他們的臉上帶著自信又高傲的笑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祁川真乖啊,居然撐到了現在,我可是一點都不願意跟那些人說話。”


    “一進門就叔叔阿姨的喊來喊去,可悶死我了。”


    “到底是一中的學生,就是能忍。”


    林小言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牽扯到學校,一中和天英一直是競爭關係,一中的學生覺得天英都是一群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天英則覺得一中都是些隻會埋頭苦讀的書呆子。


    雖然帶著偏見,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說的確實是對的,一中的學生確實要比天英的學生好學。


    畢竟他們沒有生來就顯赫的家庭,大部分人隻能靠著高考和拚搏改變自己的命運。


    看著他們侃侃而談的樣子,林小言皺起了眉。


    那邊的幾個人也注意到了林小言這邊,為首的男生帶著那一群人走了過來,笑著對韓權渡說:“生日快樂啊韓少。”


    韓權渡不喜歡他們的稱唿和態度,他輕輕點頭,沒有再跟他們繼續下去的意思。


    為首的那個人去不依不饒,他打量著洛誌尚和宋天路:“這都是你在一中的同學吧,一看就像是一中的學生。”


    他身後的人跟著嗤嗤地笑了起來,韓權渡不滿地皺起眉:“我也是一中的學生,你有什麽意見嗎?”


    “沒什麽意見。”孫啟俞笑了笑,“韓少到底是韓少,就算在一中上學,還是金貴,不像祁川,在一中待了三年,把腦子都給待傻了。你說一中那種窮酸地有什麽好的,教學設備和環境都不如天英,你何必在那受苦,倒不如早點轉迴來。”


    孫啟俞的言語中透著對一中的不屑,原婭握緊了拳頭:“你說什麽呢小東西,要不是仗著你父母有錢,你連一中都考不上。”


    “可我家就是有錢啊。”孫啟俞肆無忌憚地嘲笑她,“也不看看你穿得那是什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穿運動褲參加宴會呢,真是low爆了,韓權渡你還是早點轉迴來吧,你看看你身邊這些朋友,不男不女的,再把你帶壞了可怎麽辦。”


    “你!”


    “原婭……”


    林小言按下了原婭的手,還沒等她開口,賀昀一拳打在了孫啟俞的肚子上:“帶壞你丫呢!”


    “賀昀!”


    隨著孫啟俞的一聲尖叫,場麵頓時變得混亂起來,他們還沒把賀昀攔下,韓權渡的拳頭也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孫啟俞的臉上:“跟我的朋友道歉!”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可違背的威嚴。


    “韓權渡!賀昀!你們兩個是不是瘋了!我爸還在這呢!”


    孫啟俞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捂著臉朝幾人怒吼,賀昀揮舞著拳頭,他立刻躲到了其他人的身後。


    “打的就是你個嘴巴不幹淨的。”


    “你!”


    身後的那些人攔住了孫啟俞,他自知韓權渡和賀昀是這裏的主人,也不敢再造次,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孫啟俞,”林小言叫住了他,麵色不善,“有病就要治。”


    “你什麽意思?”孫啟俞迴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眼神中卻有一絲的慌亂。


    “字麵意思。”


    孫啟俞這喜歡嘲諷人嘴巴不幹淨的性格也不是因為年少無知,即便是在將來他長大成人依然沒有改掉這個習慣,所以孫啟俞在他們當中的風評不是很好。


    他的名聲不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有病。


    是字麵上的意思,他是真的有病,精神類的疾病,現在還不是很明顯,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病症越來越嚴重,他的脾氣也一天比一天差,一言不合就捶打砸罵,還固執的不肯去醫治。


    孫啟俞的臉黑的像是桌子上的黑巧克力,韓以歡走了過來,笑著站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些一中的孩子,都是我的小朋友,而且,我兒子就是從高一開始在那裏上的學。”韓以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是不難聽出對孫啟俞的警告,“還有,我們這幾位可都是小學霸,啟俞考得怎麽樣啊?”


    來了來了,什麽樣的嘲諷都比不上家長問一句“考得怎麽樣?”。


    林小言和原婭抱團,看著孫啟俞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變化,像是開了led燈一樣。


    韓以歡溫和的笑著,像極了過年時來串門問你成績的那些親戚,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林小言他們一樣驕傲地說出“我這次考了年級前三”,孫啟俞就那樣沉默著,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水裏的小魚。


    “既然啟俞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孫啟俞鬆了一口氣,韓以歡繼續說,“我一會兒去問問孫先生。”


    孫啟俞:“……”


    ……


    “哈哈哈。”空蕩的房間裏迴蕩著原婭爽朗的笑聲,孫啟俞坐在不遠處,臉黑成了一塊抹布。“我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可絕望了。”


    賀昀看著她,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你這次不是考得還可以嗎?”


    “沒辦法啊,誰讓我和言言是朋友呢。”原婭一把攬住林小言,“我媽今年聽到我的成績,本來還是挺開心的,但是聽到言言比我高了快二百分之後,還是把我給數落了一頓。”


    這可能就是身邊有一個別人家的孩子的苦惱,不過原婭不是很在意這些,畢竟林小言每次八百米都能跑出來五分鍾的成績。


    “我沒有,別瞎說。”林小言推開她,“是四分鍾三十六秒。”


    查的那幾十秒鍾,是對她的侮辱。


    韓權渡的心情還沒緩和過來,他看向一旁的洛誌尚和宋天路,虔誠地低下頭:“抱歉……”


    話還沒說完,洛誌尚已經先嚷嚷了起來:“沒事,我看那人怎麽那麽虛啊,是不是該多鍛煉一下?”


    宋天路推了推眼鏡,神色平靜:“可能是因為天英題太少了,才會不小心把他放出來咬人。”


    “……”


    相比於孫啟俞那邊的低壓,這邊的氛圍要歡樂的多,打打鬧鬧,就把剛剛的事情忘了個精光。


    林小言放下了書包,摸到了裏麵的方形畫冊,她輕輕一笑,準備把畫冊拿出來。


    “韓權渡!”


    一個長直發的嬌俏女生從孫啟俞那邊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方形的包裹,她雙頰微紅,不施粉黛的臉清純的像是春天嬌嫩的櫻花。


    她紅著臉,雙手把包裹遞到韓權渡麵前,鼓起嘴深吸了一口氣:


    “這、這是我自己畫的畫冊,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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