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準備的很快,眾人齊心把沈家強送上板車,之後,一群人風風火火的把人送去鎮上。


    沈子夏還想跟著去,卻被李麗敏留在家裏。


    “這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你就算擔心你家強哥,也在家裏等著,爸媽會看著,知道嗎?”


    沈子夏知道爸媽也是為了她好,隻能沉默著答應。


    看著沈家強被送走,沈子夏憋迴去的眼淚,又再次的冒了出來。


    手裏緊緊攥著那隻已經沒了形狀的蚱蜢,沈子夏突然狂奔出去,啪在板車上大喊一聲,“家強哥,你一定要醒過來,你的蚱蜢我給你再編一個給你,你記得醒來。”說著,那團幹草,直接塞在他的手心,“你記得,一定要醒來,我會給你編好多好看的蚱蜢。”


    之後,她隻能目送著一行人離開。


    兩姐妹一直等到傍晚,天黑下來,李麗敏才迴來了。


    可問了結果,李麗敏卻隻是搖頭,說情況不容樂觀。


    “醫生說家強這腦袋傷到了,能不能醒來,就看這幾天的,你爸現在在醫院看著,有什麽事情,會讓人來說的。”


    “好。”


    這一整天,沈子夏都在編手裏的蚱蜢。


    蚱蜢太大了,小的還好編,大的要維持骨架,沈子夏怎麽編都覺得不如意。


    這麽忐忑不安等了三天,去鎮上照顧沈家強的人迴了又去,去了又迴,一大家子人輪流照顧著。


    可三天了,沈家強依人沒死,卻也沒醒,就這麽昏迷著。


    大家奔波了幾天,個個也疲憊了,沈賢國帶迴來的消息一直不容樂觀。


    “家強現在不吃不喝,全靠吊瓶的水掛著,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賢國一個勁的猛抽煙。


    看著家強,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不管後娘再對他們不好,也隻是在吃食方麵克扣著,打這麽狠她是不敢的,就怕被別人知道,說她這個後娘太狠了。


    也是後來夏夏落水之後,張金花才變本加厲了。


    劉曉梅也迴來了,進院子的時候,被沈賢國一家用仇視的眼睛看著,灰溜溜的迴了屋子。


    這幾天,整個大屋子的氣氛都低的可怕,大家說話都不敢大聲,就像怕吵到什麽一樣。


    李麗敏擔心問道:“那現在怎麽辦才好?”


    沈賢國繼續搖頭,“醫生都不知道怎麽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連醫生都不知道要怎麽辦的事情,他們又怎麽知道?


    “醫生說了,醫院也有人腦袋受了傷,然後人沒死,但是也沒醒來的,這麽睡著就一直睡下去,說是叫做……植……植物人,就跟外頭的植物一樣,能活,但是不會動。”


    沈子夏在邊上聽著倒吸一口冷氣。


    這年頭醫院衛生的醫療水平並不高,像家強哥這種傷了腦袋的,估計是檢查不出來了。


    就算是現代的鎮縣醫院,往往也是不如大醫院的。


    想到這裏,沈子夏忙道:“爸,咱們送家強哥去羊城的醫院吧,羊城是大省會,那裏的醫療水平會好點的,可能有辦法醫家強哥。”


    沈子夏說的容易,可她忘了,現在這個年代的人,出門都是寸步難行,沒有介紹信,哪裏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


    再說了,這羊城千山萬水,去一趟也不容易,像他們這些農民百姓,一輩子也可能去不了一次外地。


    知道自己這個想法不大現實,沈子夏又道:“再不行,去市裏醫院也好啊!市裏的醫院總比咱們這邊鎮上的醫院好吧?”


    沈賢國猛抽煙,好半晌,他才說道:“這事情我去跟你四叔他們商量一下吧!隻是這錢……”


    沈子夏從爸媽口中得知,這幾天家強哥在醫院住院治傷,花了不少錢,光那些維持生命的吊瓶水,就花了不少錢。


    他們都是沒什麽積蓄的人,建房子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錢了,現在他們自家手中的積蓄並不多。


    而像沈賢武夫妻又是花錢大手大腳,平時上工又不勤快,手裏頭也沒錢。


    就算張金花手裏頭有錢,可那也不是他們自家的錢。


    沈賢國說著起身,“我明天去的時候,跟老四他們商量一下吧,不然這孩子可怎麽辦?”


    可他們沒有想到,等明天他們準備動身去的時候,那頭醫院的人已經把人送迴來了。


    他們是半路遇到的,沈子夏剛好周末,和妹妹一同跟著去了。


    沈賢國看到迴來的人,忙問,“怎麽送迴來了?家強還沒醒呢。”


    沈賢武愁著一張臉,“醫生說了,這孩子醫不好,就這麽樣了,就算能活著,那也是個活死人,天天躺床上不能動,還得每天耗幾十塊的藥水,我們家哪裏耗的起?”


    這幾天沈賢武的確花了不少錢,不過大半的錢都是沈棟材拿來的錢,這是張金花這些年從兩個兒子家克扣下來的。


    現在基本都用在了沈家強身上了。


    沈賢國一聽,眼睛都熱了,忙問道:“難道你們就不管家強了嗎?就這麽任由他死?”


    沈賢武也疲憊了,反問道:“那我怎麽辦?就這麽讓他在醫院吊著,也不知道哪天會死,到時候浪費錢還救不活,我能怎麽辦?”


    “那也不能就這麽放任著,咱們送去市醫院,沒準有救呢?”


    沈賢武聽完卻笑了。“這哪裏都一樣,市醫院隻是要錢更多而已。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家強好。”


    “你知道就好,孩子養那麽大不容易,家強又是那麽聽話的孩子,你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


    “大哥,我能有什麽辦法,孩子都成這樣了,我能做都做了。”


    “所以,你……你這是打算就這麽不管了?”


    兄弟倆爭執不下,沈賢武一臉的疲憊,“行了,大哥,醫生也說了,看孩子造化,如果他能醒來,馬上就能醒來,如果不能醒來,用再多的藥,也是沒用的,現在還是先送迴去吧!”


    沈家強就這麽被送迴家,別說是沈子夏想要勸阻,就算是沈賢國想勸,可畢竟不是親爹親媽,他說再多也沒用。


    下午,沈賢業從沈賢國那聽到這消息,愁道:“大哥,家強這事情咱們就這麽不管了?”


    沈賢國說,“我也想管,可賢武兩夫妻不是東西,說不管了。”


    不隻是沈賢武夫妻,就連沈棟材也表示就這樣了,再去醫院看病,隻是花錢不見好的。


    其實這種情況,被醫院都下達了這種通知,一般人也是束手無策,能做的,不過是把人帶迴家,以免消耗更多,給家裏造成更大的負擔。


    可沈賢國卻有種執念,總覺得孩子還有救的。


    就跟閨女當時那種情況下,醫院都說救不活了,沒錢就直接帶迴家養著,能活就活,不能也是他們做父母的盡心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讓沈賢國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當時如果他們放棄一丁點,可能夏夏這孩子就活不成了。


    可他們幸好沒放棄,即便沒錢了,也依舊在家裏等她醒來。


    所以她想,家強這孩子也能活下來的,隻要他們不放棄。


    可當爹媽的都放棄了,他能怎麽辦?


    沈賢業狂抽著煙,想了想,說道:“其實老四他們這麽做也沒錯,醫生都說這樣的話,估計也是沒辦法的事,老四他們家現在這種情況,張姨又躺床上,他不想花錢也是正常的。”


    正是因為正常,所以沈賢國越發覺得寒心。


    難道就這麽看著孩子死了嗎?


    餘光正好看見劉曉梅端著一個盆出來,幾天的折磨,劉曉梅身上早已經沒了當初的尖銳,整個人變的蔫蔫的。


    可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兩人看了她一眼,氣哼了一聲。


    “不行,這事還得再堅持堅持。”沈賢國猛的站了起來,說完直往外走去。


    沈賢業連忙跟上,“哥,你這是要去哪裏?”


    隻見沈賢國去找到沈賢武,跟他商量,再把孩子送到市裏看看。


    “也許鎮上的醫療不夠好,沒診斷出來,咱們往市裏再看看,試一次。”


    沈賢武把鋤頭往邊上一放,說道:“哥,不是我不想治家強,你也看到,我家現在什麽情況,他這幾天在醫院也花了不少錢了,再花下去,人撈不迴來,錢也去了,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吃什麽喝什麽啊?”


    “那也不能就這麽不管家強啊!”


    沈賢武笑了,“你也看到了,我媽現在還躺在床上,之前她出事家裏也耗了不少錢,現在家強這裏又耗了不少錢,我們也沒錢了,爸媽那點養老錢,我總不能全部用光了吧?”


    “那……”


    沒等沈賢國說話,沈賢武忙擺手,“大哥,你也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為了家強好,可我們沒錢,醫生也說了,沒辦法了,這事就這樣了,再送去醫院,那不是浪費錢嗎?還不如現在省著錢,以後他真有個好歹,好能給他做場好的。”


    看著眼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麽冷靜的說著自己兒子死了之後埋葬的事,沈賢國渾身上下像被冰水澆了個透,冷到了心肺。


    他氣的狠狠揪住沈賢武的衣領,“你有錢等他死後給他做好事,沒錢拿去給他看病,沈賢武,你還是人嗎?”


    “哥,你不用說了,這事……”


    太過氣憤,沈賢國直接一拳打在沈賢武的臉上,咆哮道:“錢可以掙,可那是孩子活生生的命,家強怎麽有你們這麽狠心的爸媽,把孩子打成這樣,現在居然不肯去治,沈賢武,你是人嗎?”


    “對,我不是人。”沈賢武突然發瘋一樣甩開他的手,人往後踉蹌了兩步,站定。


    他眼睛也紅了,“是,我不是人,自己兒子都變成這模樣了,還不去救,但是大哥,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可你自己想想,我們不用過日子嗎?他都這樣了,我浪費太多的錢,救不迴,那到時候怎麽辦?”


    “好,好,既然你不想管,那這孩子,給我,我帶去治,那一百幾十我還是拿的出來的,治好後,這孩子以後和你們家也沒關係了,就算治不好……”


    後麵的話沈賢國沒有再往下說。


    他是見不得這父母對孩子那麽冷漠。


    反正為了建房子,家裏存儲著五百多來使用,現在也花了三四百了,還有剩餘的,去一趟醫院最多也就是要花個一百兩百,這點,他還是拿的出來,隻要把孩子的命就迴來就行了。


    至於以後,兩夫妻在生產隊勤勤懇懇的幹活,一年到頭錢也不少,大不了沒錢的時候,先預支一些。


    他還就不信,一家人會就這麽餓死。


    沈賢武沒說話,一雙眼睛定睛的看著他的大哥,似乎不敢相信他會這麽說。


    “大哥……”


    “你也不用說了,孩子攤上你們這樣的父母,是他可憐,我現在隻問你,這孩子你是不是不打算治了?如果不治,孩子給我,以後孩子所有事情,你們都不用管了,我們來管,麗敏說的對,你們不要,那就過繼過來,是死是活以後都和你們沒關。”


    邊上的沈賢業也沒想到大哥會這麽說,心裏頭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鼓勵道:“大哥,我也參與一份,我們家沒你家人多,錢,比你們多點的。”


    沈賢國看著眼前的弟弟,點點頭。


    隨後又看向沈賢武,“老四,趕緊說話吧!”


    “我……”


    沈賢國猛吸一口煙,“看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孩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這事我和老二會管,以後孩子什麽樣,你也別理了,這孩子反正你也放棄了。”


    沈賢國不想再多說,把煙頭丟掉,喊上沈賢業去大隊找大隊長說去醫院的事。


    昨天大隊長就已經來看過,也不是醫生,隻能口頭關心,讓他們有什麽困難都跟他們說。


    早上沈賢武把昏迷的孩子接迴來的時候,大隊長也是知道的。


    這事情劉曉梅做的太惡心了。


    像她這種把孩子打個半死的人,就該抓去牢裏改造才行。


    可畢竟一個村子的人,爸媽打罵孩子稀鬆平常,隻是沒見過像劉曉梅打的那麽狠的。


    不過大家一開始都是覺得沈家強額頭被傷裂了個口子,也不至於會昏迷不醒,沒想到幾天了,也沒要醒來的樣子。


    遇見這種父母,大隊長和村支書早就想叫夫妻倆過去教育,特別是劉曉梅,必須批評教育。


    要不是劉曉梅是家強的媽,他們還想把她帶去改造才行。


    可這幾天孩子身邊也不能離人,夫妻倆照顧著,自然不好去拿人,加上老材叔又來說這事情希望不要鬧大,讓他們自家處理。


    大隊長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一天天怎麽多幺蛾子呢?


    這會沈賢國兄弟倆來說這事,大隊長心也是五味陳雜。


    看著沈賢國,大隊長問道:“你可要考慮清楚,如何家強這孩子醫不好的話……”


    “保宗,別說這些喪氣的話,我感覺家強會好起來的。”


    見沈賢國都這麽說了,大隊長也不好說那些喪氣話,“反正這事情你們想清楚了就好。”


    “想清楚了,他們不要這孩子,我帶去治,能不能好都算我的。”


    其實沈賢國這麽做,在大隊長看來有點莽撞了,畢竟這隻是侄子,不是自家閨女,帶去市裏隨便一趟,也要刮一層皮。


    可是想想又覺得情有可原,家強是個好孩子,不能就這麽沒了。


    他鄭重的拍著沈賢國的肩膀,“賢國,你是好樣的,這事情我也讚成你,這樣吧,大隊這裏我和文叔幾個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弄來百來塊錢。”


    大隊長說完,馬上和村支書商量這事情,沒過多久,大隊長這邊說能給報銷五十塊,另外大隊長又自己掏了三十。


    “剩下的就靠你們了,我多的也拿不了。”


    沈賢國連忙推著另外的三十,“這三十就不用了,我和賢業手裏頭都有錢,不著急。”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自然不敢亂要錢。


    可大隊長死活要給。


    “保宗,這一年剛過了一半,你手裏頭是有錢,等以後沒錢,你家和西北風嗎?”


    大隊長聞聲笑道:“你家都沒喝西北風,我家哪能啊,我家兩小子都能幹活,小的讀書也能幫上點忙,日子比你家好的多的。”


    沈賢國十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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